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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哎呦喂!” 他惊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倒!慌乱中双臂下意识地向前胡乱抓去!
      电光火石间!
      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手死死扣在了那巨鼎粗壮的鼎足上!另一只手,则按在了巨鼎边青玉平台上那堆杂乱兽骨中间一个毫不起眼的、仅半掌大小、表面粗糙黝黑的四方形微型丹鼎上。
      陈闵摔倒在地!也就在他双手触碰到一巨一微两鼎的瞬间!
      那尊恢宏巨大的青玉三足丹鼎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磅礴、厚重、充满无限生机的力量感如同春风拂过!但令人惊异的是,这股光芒仅仅笼罩巨鼎一瞬,如同苏醒的前兆!紧接着!
      那磅礴的光竟然如同被引导一般,疯狂地灌注向陈闵另一只手中那枚毫不起眼的小黑鼎!
      小黑鼎仿佛一个无底漩涡,贪婪地吸收着庞大的七彩神光!其表面粗糙黝黑的“表壳”如同剥落的墙皮一般层层碎裂消融!
      露出了里面……一尊……非金非石、材质温润如暖玉的完美微型方鼎!
      鼎身流光溢彩,瞬间浮现出七道清晰无比、如同北斗排列的璀璨星辰纹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厚重、仿佛蕴含着天地精华草木神髓的气息从这小小的玉鼎上爆发出来!它自行悬浮而起,缓缓落到陈闵因震撼而摊开的掌心!
      当陈闵的指尖触及那滚烫蜕变完成的药鼎,掌心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和血脉相连般的嗡鸣时,一个庄严肃穆、仿佛蕴含天地法则本源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在他灵魂深处轰鸣响起:“集百草万植之魂兮,炼星河为炉!”
      “容造化之玄妙兮,乃成吾形!”
      “纳生死轮转之渊兮,掌天枢玄机!”
      “吾乃百草纳渊三方鼎。”
      “七…七星器魂?!它…它认主我老陈了?!丹……炼丹?!” 陈闵捧着悬浮在掌中、散发着温润光泽和淡淡暖意的七星药鼎,他整个人彻底石化!巨大的馅饼砸得他眼冒金星!但他只是个扛大包的粗汉啊!以后……以后要改行炼丹?!
      就在这时,远处白玉台上,那架紫魄星徽琴最细的那根琴弦,又一次极其缓慢地向上跳动了一个弧度。
      驱逐感突然增强!
      “时间到!走!”张璟年不再犹豫,拽起仍在沉迷的陈闵,大喊一声。
      两人快速冲向那开始变得虚幻的书山入口。在融入光波的刹那,张璟年依旧习惯性地回头一瞥——
      空间深处,幽暗与流光交织中,那架星徽琴静静地躺着,唯一动的,是那根刚刚动过的琴弦正缓缓回落至原位。
      “咻——”
      轻微的失重感后,两人跌回舅舅那冰冷、散落着粥碗碎片的偏屋中。
      陈闵捧着宝贝,兀自傻乐,张璟年看着他那失魂的样子一阵无语,忽而想起了陈闵进入空间时的言语,拿出了自己的剑琢磨。
      几个时辰在寂静的夜中悄然逝去。
      寅时刚过,东方的天际才泛起蟹壳青,山间的雾气如同流动的乳汁,在嶙峋的怪石间缠绕。陈闵的靴底碾碎了一丛沾满露水的野荠菜,带着土腥味的汁液沾上他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裤脚。
      “璟年,你的打算呢?”
      张璟年拾起一块地上散落的木块,他的指尖正在背面反复摩挲,粗粝的木刺扎进他的指腹,他却恍若未觉。
      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砸在木屑上——他以为是晨露,直到尝到嘴角咸涩的味道才惊觉失态。
      “我要离开这里,查清楚。”他开口道。
      “唉,你说的倒是轻松,我陪你去找工头,也算是送你最后一程了。”陈闵的语气低迷。
      清晨的码头笼着一层薄雾,潮湿的木板路上泛着微光。张璟年站在货仓拐角,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柄剑。
      陈闵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货箱上,晨光透过雾气落在他锋利的轮廓上,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锈迹斑斑的船钉,钉子在他指间翻飞。
      “待会别冲动。”张璟年低声说,声音像是浸了刚刚山崖下的晨露,“我们只要拿回该得的。”
      陈闵轻笑一声:“放心,我有分寸。”他笑的像只狐狸“不过要是王胖子不识相……”
      账房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的味道。王德正翘着腿在翻账本,金戒指在晨光里闪着俗气的光。见两人进来,他眯起那双绿豆眼:“哟,今儿来得早啊?”
      “王老板。”张璟年将工牌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清润得像初春的溪水,"我是来辞工的。"
      空气凝固了一瞬。
      王德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突然拍案而起:“小兔崽子!昨天装病,今天还想辞工?规矩懂不懂?旷工一天,扣半月工钱。”
      “哪来的规矩?”张璟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两年前我来时,你亲口说的工钱日结,一天一下品灵石。”他翻开册子,“现在直接减半不说,还变着法克扣。”
      王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抄起竹板朝张璟年抽来,陈闵却抢先一步掀翻了桌子。
      “反了天了!”王德尖叫着,“阿大阿二!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打手扑上来时,张璟年灵活地闪到货堆后面。他在洛河镇货栈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在狭小空间里周旋。
      陈闵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那个叫阿大的壮汉一拳打在肚子上,当场弯下了腰。
      “闵哥!”张璟年抄起自己的剑,却看见陈闵朝他眨了眨眼。
      只见陈闵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见识见识我买的爆破丹。”
      两颗白色丹药在空气中相撞,空气仿佛被抽干,耳膜因气压骤变而嗡鸣,冲击波火光接踵而至。
      陈闵快速闪入货堆后:“十块下品灵石一颗的爆破丹真好使,炼丹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璟年没有搭话,余波平息后,他探出头,地面焦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气味。爆破丹的残渣散落一地,阿大阿二身上仍被火焰灼烧,桌案边的王德却不见了踪影。
      “砰”的一声,张璟年转过头,黑色的影子倾覆过来,他呆愣在原地:“天啊!”
      张璟年颤抖的拍了拍旁边的陈闵:“闵哥!这是啥啊!”
      陈闵他一把攥住张璟年的手腕就往外冲,力道大得让这个少年“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我看见了!别废话!你的剑呢?别光挂着当摆设!”
      “啊?”张璟年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佩剑。
      “这东西怎么用啊?”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手指在剑柄上摸索着,却迟迟不敢拔出。
      “随便刺!比被王德砸死强!”陈闵猛地刹住脚步,青石板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拖痕。他转身握住张璟年持剑的手,两人合力向前一送。剑锋刺入王德胸膛时发出“嗤”的闷响,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汩汩流下,在青石板上汇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
      张璟年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德那张狰狞的脸在眼前扭曲、凝固。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溅到的血点,立刻被那铁锈般的腥味恶心得干呕起来。
      码头上堆积的鱼筐散发着腐败的气息,混合着新鲜血液的味道,闷闷的感觉萦绕心头。
      陈闵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环视着渐渐聚拢的人群“不过体途二阶,也敢在码头作威作福。”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码头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王德金库里的灵石,足够补偿诸位这些年的血汗钱,还请诸位推举一个码头主事人。”
      张璟年正用袖子擦着溅到脸上的血点,突然被塞回佩剑。剑柄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陈闵说:“收好了,这可是个宝贝。”
      人群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混着远处的叫卖声,喧哗躁动,他们也许在思考推举的人,也许在担忧日后的工头是否会向王德一样,也行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去争一争。
      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汉子挤出人群,裤脚还在滴水,在布满青苔的石板上留下一串深色的痕迹。“少年人仗义!”他抱拳时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声音洪亮得像是要压过码头的嘈杂,“你诛灭恶霸王德,功不可没,理应推举你,只是你年纪轻轻,这码头上的活计……”
      “这位大叔,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让大家推举我的意思,今天过后我就离开洛河镇。”陈闵解释道,与张璟年相视一笑。
      忽然从人群里钻出个半大孩子,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瘦小的身子灵活得像条泥鳅,扒开里层围着的人,来到了中年人的身边,拉住中年人:“哥,你别误会,家父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聊,你们聊。”
      他将中年人拉出人群,灰溜溜地钻进巷子深处,孩子对中年人说:“卖掉姐姐的钱足够咱爷俩过一辈子了,何必去争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
      “傻孩子,哪有人嫌权利大钱多啊。”中年人苦口婆心。
      “行了,父亲,你难道忘记那天的事情了吗?”
      中年人眉头倒竖,脸色微恙:“没有那些钱,你早就死在路边了,还能在这跟我强词夺理,回家,回家。”
      陈闵和张璟年这边的选举结束已经傍晚了,两人一同登上离港的渡船。甲板上堆着的渔网还散发着腥咸的气息,张璟年趴在船舷上,看着码头上渐渐模糊的灯火。轻风拂过他束得歪歪扭扭的发带,黑色的头发散落空中:“闵哥,你怎么和我一起走了?”
      陈闵脸色凝重:“臭小子,怎么那么多话!”
      空气一阵寂静。河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张璟年的头发。他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渔火,又忍不住开口:“咱们杀了王德真的没事吗?”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反倒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陈闵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天刑王朝?”他的声音混在“哗哗”的浪花声里,带着几分不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看一统十三州,但各大宗教帮派学院都不在管辖范围内,内里早就空了,更何况咱这苕州下面一个小小的洛水镇,没有人有闲心来管,知县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也不会上报。"
      沉默良久,陈闵又开口道:“知道这条河吗,在咱们这一块叫洛河,出去叫天通河,上达天听,下通万民,南抵潞州,那是我的家乡。”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那时候,我总爱蹲在河边,看溪水哗啦啦地往下冲。它绕过石头,穿过山缝,头也不回地往山外跑。我摸着水里冰凉的石头,要是我也能像这水一样,顺着河道滑出去该多好,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13岁离开家,已经五年之久了,也不知道我的家人还在不在世。”
      张璟年拍了拍陈闵,在他眼中陈闵早已不像以前那般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但没谁说走了就不能回头。”
      陈闵低头盯着河面,突然抓起一块扁石头斜着甩出去,在水面上蹦了四五下才沉底:“人生浮沉,没有人会一直浮,也没有人会一直沉,早点睡吧,我们……去浔州。”
      河风裹挟着远方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未知,张璟年深吸一口气,与陈闵相背而行走进船舱。
      船上的灯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甲板上融成一道渐行渐远的剪影。
      张璟年在船舱摩挲着剑柄,舅舅的话犹在耳畔: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查明真相的火种在张璟年心中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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