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标记 ...
-
马车在清风客栈安静的大门停下。
萧放率先下车，径直向内走去。
杜子明抱着他的蛐蛐罐，老老实实跟着。
他一路被引着再次进入了那间奢华的的天字房内。
沈峰正在房间门口站着。
杜子明没精打采地抬眸看他一眼，突然将手里的蛐蛐罐塞到他怀里。
“送你了。”
实际上，他是被这蛐蛐吵烦了，因此想将它给随便打发了。
“啊？”沈峰一怔，下意识接住，“多……谢杜公子。”
“客气。”
杜子明潇洒摆手。
萧放侧头看过一眼，目光在沈峰怀中的蛐蛐罐上停留一瞬，复又淡淡扫过杜子明满不在乎的脸，未置一词。
房门悄无声息在身后合拢，杜子明的心又跟着一提。
预想中的算账并未立刻到来。
萧放径直走到临窗的书案后落座，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案上的书卷，随手拿起一卷竹简，垂眸翻看了两页，才对门外淡淡吩咐：
“换盏亮些的灯，南边新到的文书也一并取来。”
“是。”
很快，更明亮的烛火驱散了室内的昏暗。萧放仿佛彻底沉浸在了公务之中。
杜子明则被晾在了房间中央。
他一开始还有些庆幸。
毕竟萧放没有立即与他“算账”，他乐地轻松，便揣着手在屋内四处打量，但时间一长，又浑身不自在起来。
萧放的忽视让他心头渐渐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酸滋味。
他偷偷瞪了萧放一眼，萧放似未察觉。
杜子明站了会有些腿酸，便试图挪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一坐，结果可能是因心神不宁，不防神脚下一绊，“咚”地一声，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椅子扶手上。
“唔。”
有些疼。
书案后，萧放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目光已从书简上抬起，落在他撞痛的腿上。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
杜子明揉着痛处，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你这儿乱糟糟，东西乱放，害我差点摔跤。”
萧放瞥了一眼他那双显然无碍、还能活蹦乱跳的腿，没说话。
这房间空旷整洁，萧放之前吩咐清理过，除了必要的陈设，连多余的摆件都没有。
空气又重新安静下来。
很快，杜子明受不了了。
“你把我拉来，又把我晾在这里，到底想干嘛？”他声音里带着不满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放闻言，缓缓从书简上抬起眼。
他面色平静，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杜子明，语气平淡无波：
“很急？”
轻飘飘的两个字。
杜子明一愣。
虽然也没有很急，但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嗯。”
萧放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弧度转瞬即逝。
他好整以暇地将书简往案几上一搁。
“你不过等了一会，”他语调平稳，看着杜子明，表情状若严肃：“我可是等了你好几日。”
杜子明心虚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摆，说不出话了。
他心道，这坏心眼的果然在报复我。
一股混合着理亏和羞恼的情绪浮现心头，他抿了抿唇，语气不自觉弱几分。
“我给你去了信的。”
“信？”萧放尾音微扬。
他缓缓起身，步履从容地绕过书案，一步步逼近，看着杜子明的眼睛。
“嗯，信是收到了。”他语气依旧平淡，慢条斯理道：“‘夫子课业繁冗，赶工不及’……但听说杜少爷那日在茶楼听书，一听便是两个时辰，兴致颇佳。”
他每说一句，便逼近一分。
“‘家中远房亲眷需得奉陪’……据我所知，府上近日并无客至。”
杜子明的脸慢慢涨红，下意识地后退，不防神脊背已抵上了墙壁。
“‘爱犬阿黑身染微恙，需亲自照料’……”
萧放已站定在他面前，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可怎么有人瞧见它今日在集市上，追着人家的猫撵了半条街，生龙活虎得很？”
杜子明呆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一个外地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
萧放低下头，肩头几不可察地轻颤，似是忍笑。待他重新抬起眼时，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已染上了别样的温度。
他凝视着杜子明，目光如有实质般缓缓描摹过对方的脸庞，语调很慢：
“你猜？”
杜子明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仰起脸，迎上萧放深沉的视线。
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轻轻扇动，在眼睑下投下小片诱人的阴影，眼尾天然泛着一抹薄红，他微微歪了头带着副天真和警觉。
“得喜说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萧放，唇瓣无意识地微微撅起，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发出某种懵懂的邀请，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放眸色转深，并未回应杜子明这句话。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着对方的下巴，摩挲着细腻的肌肤，触感温热而细腻。
“杜少爷编了这么多谎话糊弄我，连带多日爽约这两笔账，你说……”他的嗓音低沉又有些哑，落在杜子明的耳边，带着莫名的蛊惑，“我们该怎么算，嗯？”
杜子明敏感地躲了躲，小声嘟囔道：
“就不能不算了嘛？我下次不骗你了还不行嘛……”
萧放顺势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人包裹，垂眸凝视着他，眼底翻涌着未明的暗潮。二人贴地极近，近到能数清对方颤动的睫毛。
也正是在这呼吸可闻的距离里，一股清浅的、与杜子明身上甜香味截然不同的温润木质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了萧放的鼻腔。
这缕陌生的香气缠在杜子明衣领上，绝非他身上惯有的气味。
萧放眼底那点戏谑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想起赵卫的汇报杜子明与贾家公子举止亲近，形影不离原来，形影不离到连气息都染上了。
“什么气味？”
他垂眸看着杜子明，声音比刚刚冷了几分。
杜子明愣了愣，低头闻了闻，浑然不觉地答道：
“哦是阿彤的沉水香。”
他答得十分坦然以及理所当然。
“阿彤？”萧放重复着这个亲昵的昵称，眸色沉了下来，周身的温度仿佛也降了下来似的。
“你们倒是亲近。”
他指尖原本停留在杜子明的下巴，此刻却缓缓下移，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力道，摩挲过他颈侧那片细腻的肌肤。
此时的杜子明已感到气氛不太对了，萧放的眼神让他感到一些畏惧与压力，下意识解释道：
“是方才他拉我说话时蹭到的，就站得近了些，说几句话。”
“几句话，便沾上他的味道？”
萧放的指尖抬起摩挲着他颈侧的肌肤，动作带着几分粗糙的热意，眼神还是冷。
杜子明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刚刚畏惧萧放的模样有些跌份，因此反驳道：
“你干嘛啊，都说了是不小心蹭到的，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萧放微微抬眸，对上他气呼呼的视线，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杜少爷连日爽约，与旁人形影不离气息交缠，倒嫌我小气？”
他刻意加重了“形影不离、气息交缠”八字，杜子明听在他如此说自己与贾彤，心中有股腻腻的不适感，忍不住小声反驳：
“谁、谁气息交缠了……”
萧放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他眸色暗沉，手指抬起，指节慢条斯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过杜子明的颈侧，仿佛要擦掉什么不洁的痕迹。
杜子明被他弄得又痒又别扭，刚想扭头躲开，萧放却俯身凑近了他颈间。
他没有立刻吻下去，而是停在一个呼吸可闻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那片敏感的肌肤上。杜子明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随即，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温热的湿意，不疼，却存在感极强。
一触即分。
萧放直起身，垂眸审视着那处迅速泛起的浅淡红痕，像个浅淡的标记。
他伸手用指腹触了触触了触，指尖不算轻柔地划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和战栗。杜子明脸颊爆红，气恼道：
“别乱摸我！”
萧放凝视着他因羞恼而更加明亮生动的眼睛，那里面简单纯净，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他心底那股因陌生气味而骤起的阴郁躁动，被抚平了些。
“欠我的是慢慢还，还是一次性还？”
杜子明闻言动作一僵，眼神有些心虚地游离。
“怎么？要赖账了？”
“胡说，我才不会赖账，”杜子明梗着脖子反驳，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又没说不还。”
“那杜少爷是想慢慢还？”萧放的指尖顺着他的背脊缓缓下滑，带着灼热的温度，让杜子明浑身一颤。
“那又怎样？”杜子明强装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脊背却暴露了他的慌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低声说着，向前迫近一步。他揽住杜子明的腰，将他从墙边带离，几步便到了床榻旁。
杜子明脚下踉跄，膝弯撞上床沿，跌坐下去。他还来不及挣扎起身，萧放已俯身而下，手臂撑在他身侧，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既然杜少爷想慢慢还，”阴影之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今夜，便先收些利息。”
“你……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咬你了昂，我警告你，我、我我我咬人可疼了！”
萧放垂眸瞥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萧放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稳稳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高大的身躯随之倾覆下来，阴影将杜子明完全笼罩。
杜子明陷在柔软的锦被里，看着上方那张逼近的俊脸，剩下的话语，被骤然落下的唇堵了回去。
起初只是带着些许惩戒意味的厮磨，但很快便攻城略地，不容拒绝。
……
杜子明眼神迷蒙，脸颊泛红。
萧放的指腹抚过他湿润的唇角，声音低沉沙哑：
“不是要咬我么？”
他指尖下滑，意有所指地低语：
“地方，随你挑。”
……
萧放不再像之前那种逗弄试探意味，而是带着一种宣誓主权的不容置疑。
杜子明像风浪里失了舵的小舟，被裹挟着颠簸沉浮。
风止浪息。
萧放凝视着身下人的模样。
那张平日里时而灵动机警、时而恼怒可爱、时而懵懂乖巧的小脸，此刻染上红晕，眼角含泪嘴唇微肿，另有一种靡丽与脆弱。
萧放看着他的睡颜，指尖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动作轻柔。
他的眼底深处，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又浓重的占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标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