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玲星秋雨

7、何去何从

　　“你跟了我姓吧，至于名字，宛叶可好？”
　　从赐予我名那天起，你就决定了我的命运。
　　这样悲哀、没有指望的人生。这样没有办法逃离的一生。
　　煜，这么漫长的岁月，没有你也没有光明的岁月，我该怎么度过。心冷手冰。还有谁可相依偎。
　　“晚晚，醒醒。”我的名字叫夏宛叶，不叫什么晚晚。
　　铺天盖地的阳光洒了下来，很温暖，整个人都被笼罩了。这样，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吧。这样，就不冷了。
　　夏宛叶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原来昨晚研究药研究得太晚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她将外套取下，握在手里，呆了几秒，咬了咬唇，眼神从迷茫又变回了冷漠。
　　很多时候，你给得起，我却未必要得起。
　　这是一条漫长又充满孤苦的路，我必须走下去。
　　近郊别墅，羽西正在打扫房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羽西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接起了。
　　“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是孟羽西小姐吗？我是星源市第三药剂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那次‘银月’和‘枫桐’的友谊赛我们看了，您的表现真是非常出色啊，实在是非常迷人的‘蝴蝶’啊。”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欣赏之意。
　　可羽西的表情却十分平静，语气也没有任何波动：“您过奖了，羽西终是卖弄了。”
　　电话里的人听到羽西这样回答，倒是觉得果然是大师的徒弟，这么谦虚，于是对羽西兴趣更浓厚了。
　　“羽西小姐太谦虚了，您绝对是同龄药剂师中的佼佼者。”这话确实不夸张，不止是在同龄人中，羽西的制药水平，在整个药剂界，都是可以排得上名次的。
　　“羽西不敢当。”羽西在心中叹气，她已经有些了解这个电话打来的目的了。真是麻烦啊。
　　“羽西小姐就别谦虚了，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研究所有个空缺的高级药剂师的职位，请问羽西小姐愿意来填补这个空缺吗？我们的待遇是很丰厚的，而且不会影响您目前的学习，如果您有顾虑，我们研究所的部分药剂还允许您拿到您自己的实验室去制作。”
　　“谢谢您那么信任羽西，不过在20岁之前，羽西是不会加入任何研究所工作的，这也是羽西师门的规矩，请您见谅，还有，我想我也的确还需要几年的磨练。”20岁，是羽西毕业的年龄，现在的羽西还差三个月才满18岁。
　　“哦，这样啊。”电话里的人语气有些失落，不过也知道这种大家弟子对于家门规矩还是很看重的，不好继续为难她。不过，这样就结束了这个电话也是不甘心，于是，他又说：“那么，羽西小姐，请问您可否将‘蝴蝶’的药方提供给我们，我们会以您满意的价格购买它的。”

　　这个要求一提出，羽西的神色就冷了。这并非她原创的药方，而是师母的遗作，藏着那个美丽女子一生的梦想与希冀，自己揣摩了那么多年尚掌握不到那种这枚药骨子里所具有的神韵，若是卖给别人，岂不是生生糟蹋了师母的杰作。
　　羽西，制药不都是冰冷冷地对着化学试剂哦，也可以很美的。
　　师母的话，她一直一直都记得。
　　“羽西小姐？”电话里的人好几秒钟都没听到羽西回话，有些疑惑地又叫了一声。
　　“此药并非羽西原创，羽西没有资格将药的配方提供出来。”羽西的声音变得冷冷的。
　　“可是，我们查过，现在药的所有权和支配权是在您的手中啊。”
　　“那是家师对羽西的宠爱，羽西不敢挥霍的。”
　　师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得罪界中的各类药剂研究所，他们一般都有强大的后盾支撑，就算表面上再光明正大，再干净，也总是有着太阳落下后的“事业”的。如果她没记错，第三药剂研究所的后台是何家，虽不是界中四大家族之一，但何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羽西小姐，您将药方提供出来，我们研究所的专业药剂师会将它完善，这样也算是一种继承和发扬，不是吗？”
　　“这件事，没有家师的许可，羽西还是不敢妄自决定的。”
　　蝴蝶的继承与发扬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若不是不想生什么是非，羽西倒真想教训一下说出这种话的人。
　　“好吧，羽西小姐，我们给您时间考虑此事，可以么？”
　　“对不起——”羽西刚想彻底回绝，就被对方打断了，“羽西小姐不要这么急着答复，如果必要，我们等您向大师征求意见。”
　　“好。”
　　“那么，静候您的回复，再见！”
　　“再见。”
　　羽西拿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没有意识的，羽西松开了手，手机摔在地上，后盖和电池一起飞了出去。羽西没有管地上的手机，只是蹲下，身子渐渐蜷成了一团。
　　陆辰奕到家后，给羽西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提示已关机，只以为她是手机没电，并未多想，只是有些在心里嘲笑自己，陆辰奕，你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啊。几个小时看不见她的人就心里空空的，非要寻着她的声音找安慰。
　　他坐在书桌前，看到书桌上的相框里的照片，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合照。他站在正中央，那时候他只有八九岁，蹲在他两旁的，是一男一女，男子20岁左右，很英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女子大概14、5岁，一只手搂着他的肩，笑得很青春、很灿烂。男子名叫夏风煜，女子名叫夏宛叶。
　　那时候，夏宛叶的头发和眼眸都还是黑色的，笑容和其他少女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灿烂。
　　“你们离开快六年了吧。”陆辰奕自言自语道。
　　陆辰奕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这张照片都在桌上摆着，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这张照片时，心里突然很难受，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我的记忆，到底被修改了多少？”想到这个，陆辰奕不禁皱起眉来。

　　夏宛叶走出卧室，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副悠闲的样子。
　　男人听到开门声，知道是谁，回头便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夏宛叶冷冷地看着他，之后扔过去一件外套，直直地盖在了他的头上。
　　“真不温柔。”男人喃喃道。
　　“以后别随便进我房间。”夏宛叶可不管男人的心情是怎样，扔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男人看着被摔上的门，无奈地笑了笑。
　　“晚晚，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回你自己？”
　　他看着她一次次地进行自我折磨，平时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制药时更是拼命，遇到困难时就以身试药，不在乎后果；实战时则要用恐怖来形容了，没有人敢和她做搭档，怕被她伤害也怕看见她自我伤害，她不似平常的药师，她更像个殉道者，可是她做的所有，偏偏都不是为了自己，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未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让他很心疼。别人都觉得她是魔女，走的是旁门左道，可是他只看到了，她坚硬外壳下，最最脆弱的心。他也忘不了，曾经那个，美丽却不自知，有着纯真眼神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宛叶其实是个好姑娘。
羽西，哎。
忍不住要增加宛叶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