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火光中那炽热的少女 ...
- 说实话，她也说不上来对魏亦言什么感觉。可能是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帅哥，看到一个养眼的就觉得赏心悦目。她一直以来对所谓的“喜欢”没什么概念，从小纤弱的神经就奉献给了伟大的戏剧艺术，以至于在初中连男同学都没认全，只和零星几个一起玩。所以她觉得自己还不能妄下定论，再好好的想一想 今天晚自习下的早，边泉沈词二人不住宿，先一步跑路回家。何莹嫚拽着宋岁岁去吃了点东西，高梓焓和潘怡然各自有训练，回到寝室后空无一人。 寝室配有独立卫浴，宋岁岁短发洗澡比较快，五六分钟就擦干净头发出来了。她穿着简单的纯白无袖，用毛巾擦了擦挂着水珠的发丝。宋岁岁在同龄人中偏瘦，能看到清晰的下颌骨和一点点喉结。短狼尾松散的缠绕在后颈，发丝分明。她的头发比刚剪那段时间长了不少，她很满意现在的发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教导主任找麻烦。 晚上和美术老师斗争了一个晚自习的宋岁岁有点疲倦，待何莹嫚上床带上耳机后她悄悄去了宿舍阳台。 阳台不算大，但站一个人绰绰有余。 银白的月光洒在宋岁岁的脸上，她被微微晃到，抬手下意识去挡，却又收回。她耳垂的金色痕迹被照得有些灼热，应该是心理原因吧。她用发丝轻轻挡住，又攥了攥拳。 这两天的反复做梦，让她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 初二那年的某个夏季，阳光不错，她鼓起勇气竞选了副班长。然而正在讲台上熠熠生辉的她，并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竞选成功了，她的黑夜开始了。 小团体的排挤与白眼最先让她不解，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傻呵呵的继续对她们好。于是她们吃着宋岁岁带的零食，拿着宋岁岁送的文具，更加大肆嘲笑她。 宋岁岁不太喜欢这种感受，鼓起勇气去找到带头人谈话。却被笑着，拖进了那个让她失去青春的洗手间。 她们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进隔间，一拳，两拳。她们叫嚣着，她们扭曲的笑着。她们朝她吐了好几次口水。 「装你妈的纯呢？」 「我操你们看她，好不好笑？」 「给我们姐副班长顶了，你他妈配吗？」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可是当她身处黑暗，她该怎么爆发。 她只能静静等待灭亡。 她失去希望的那一日，是这场闹剧的尾声。 熟悉的厕所挤满了人，她的头被一下下砸在垃圾桶边，她以为熬过这次就没事了。结果到最后，她们叫来了一帮男的。 她们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只留下贴身衣物。叫嚣着说，如果不给她们磕头道歉她们就把她最珍视最重要的清白，一点点抹除。 毕竟，她们当中的带头人的父亲，可是警察啊。 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宋岁岁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绝望，无比的绝望。她看着那些初中的男生，心里多了许多厌恶与恶心。 她抓起一旁的小刀，不知朝向谁，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淡然的笑了笑，用小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那我，让你，满意，吧。” …… 滴答，滴答。 鲜血溅射到了她的脸上。 滴答，滴答。 他们开始惊叫，他们开始推脱，他们开始跑远。 滴答，滴答。 他们生动的演绎了恶心的人性。 滴答，滴答。 宋岁岁觉得，这是她有史以来看到过的，最美的戏剧。 后来不知道被谁救去了医院，捡回一条烂命，却留下后遗症与伤疤。她没有哭，她平静的给她母亲打了电话。 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抛弃她一年了。 「宋岁岁，你为什么不能省点心。」 「妈妈……」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妈…」 「我当年真的选对了，还好离开了你。」 「……」 「你自杀什么？怎么没弄死你？」 「……」 「退一步讲，」 「你大不了就给他们睡了得了。」 「我不想处理你这些破事。」 「……」 「母亲，我知道了。」 —— 宋岁岁的思绪被晚风带回，她摘下玉镯，看着手腕上的那道疤痕陷入了又一阵的沉默。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宋岁岁签下谅解书，在初三匆匆转了班。最后半年稳住了心态，考了个好高中。那几个带头人也各自去了比一中更好的学校，都在重点班。 你看，命运总是不公平。 宋岁岁笑了笑，蹲坐在地上。 …… 咔嚓。 一簇蓝的的火苗照亮了她装作无所谓的脸。 她点燃手中的烟，轻轻吸了口，又吐出。楼下没什么人，也不会有人突然往四楼看。她便肆无忌惮的抽了起来，直到她觉得无趣，抹了烟，在阳台放空。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抽烟的恶习，自从走了戏剧演员的道路，她的人生就像戏剧一样跌宕起伏。不知道接了多少杯酒，多少根烟。她突然才反应起来，自己也只有15岁而已。 凭什么要经历那么多啊。 她抓了把半干未干的头发，觉得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了，进了宿舍。 她是火光中的少女，更是雪中的一滴血。 —— 魏亦言坐在校车上，今天比较堵车，他拿出手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没消息。 除了群里一直在炸。 除了玩游戏的大群，他们几个玩的好的也有个小群。 MK2：我靠魏亦言，听说你钓到隔壁班那个班长了，真的假的？ H2O：就是就是也不和我们说说。 潜行者：？什么？ MK2：就B班那个宋岁岁，你们知道吧，被说全校最帅的女生那个，好像跟言哥有一腿。 言：？ 言：扯淡。 MK2：那你俩啥关系 H2O：指定有一腿。 H2O是田林泽的昵称，MK2是苏白。这俩人最是不好应付，他揉了揉眉心，指节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言：别他妈扯，人就跟我是朋友。这种话传给小姑娘不好，把嘴都闭紧实了。 H2O：这保护欲，天呐。 魏亦言后续没理，关了手机盯着车窗外发愣。 确实还不熟，这种话要是传到她那真不好听，希望他们几个悠着点吧。 …… 到家已经不早，父母给他留了饭菜便早早睡下。他没什么心思吃，把菜都规矩的收在冰箱里就回房间了。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很明亮。他把校服外套脱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脑子里在想数学题，但仅仅想了一会，脑子就被某个人名占据。 —— 学校面向全体高一年级展开了露营活动，时间是中秋前。宋岁岁和沈词几人商量了下，都想去，沈词和边泉要联系家长签字，宋岁岁因为家庭环境特殊，只能由阿姨帮忙签字。 期待了有几天后，小组分布公开了。三男三女一组，因为含有小组汇报，为了方便，是按走班制度分组的。边泉没和沈词宋岁岁二人在同组，取而代之的是同班的许枳夏。 隔壁班分来的男生有魏亦言，田林泽和张閈圖，前两个不必多说，她都认识。张閈圖是一班一个性格比较……外向的男生，很容易就和二班人聊起来。但是宋岁岁感觉他有点过于外向了，不是很喜欢他。 周六下午是动员会，自愿前往。宋岁岁没什么心思去参加，留在教室里自习。魏亦言路过他们教室，见她认真写东西，没打扰她，静静的站在门口。待她写完伸了个懒腰看见了魏亦言。 “嗯？你怎么在这？”宋岁岁歪头问他，两个人现在关系不错但还是不太熟，她也抱有礼貌的问。 “动员会没什么意思，看了一半回来了。”魏亦言歪头，“你怎么在这呢？” “显而易见，我没去动员会，操场太晒了。”宋岁岁趴在桌子上。 两个班的人都熟，不存在什么串班不串班的问题。虽然学校有命令规定非上课时间不允许串班，但有政策就有对策。久而久之，老师们就默认了走班的两个班可以相互串班。魏亦言也就没顾及什么，走到二班教室内。 “这两天怎么没坐校车？”魏亦言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 “我平常住宿，周末回家。”宋岁岁说完这句话，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眯眼看了眼手机，和魏亦言打了个招呼出了教室打。 是她的母亲。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一道和缓的女声传了出来，她不习惯耳朵贴手机，开的外放。 “岁岁，这么快就接了呀。” 宋岁岁没理。 “岁岁，能听见吗？”对方的话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嗯。” “岁岁呀，妈这两个月没怎么给你打电话，你弟弟这…” “我再说一遍我没爹没妈也没弟弟。” “……” 宋岁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 “岁岁，还在怪妈吗？” “……” 她掐断了电话，转头上了天台散心。 另一边。 魏亦言在教室等她，她书包敞开着摊在椅子上，外套松散的掉在了地上。魏亦言皱了皱眉，帮她捡起衣物，一个深蓝色盒子和浅蓝色的盒子从兜里掉了出来。魏亦言眯了眯眼，似乎在分辨两者是什么。 他放好衣服捡起来两个盒子，看了看。 一个是烟盒，一个是药盒，都已半空。 魏亦言恍惚了瞬，反应过来时转头看向门口，穿着蓝白色校服宋岁岁也愣在了那。 两个人对视了眼，宋岁岁大步进入教室。 “哪里找到的？”她拿过他手中的烟盒和药盒，倒也没太大的慌乱，疑问里带着一丝怀疑。魏亦言指了指她的外套，缓缓地说： “里面掉出来的，”魏亦言挑眉，“怎么，你还抽烟啊？” 宋岁岁本来没想让别人知道，懊恼的挠了挠头。她没有回答，拿着烟盒转身就走。 本来周末直接回家就行，结果校车要等放学时间才来，她回宿舍睡了一小会。她不知道怎么和魏亦言解释这个事，她也不太想解释。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喜欢睡觉。 她倒也不害怕魏亦言告诉老师，一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二是告诉了老师她也不怕。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面子，树立的人设的崩塌的感觉。不知道魏亦言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疏远她。 …… 上校车时，魏亦言还没在。她还是挑了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忐忑不安的望着前门。熟悉的身影进入时，她又装作没看见，低头玩手机。直到他落座，宋岁岁终于瞥了一眼他。 “低个头干嘛，我又不骂你。”魏亦言觉得好笑，一把把她帽子摘了。看着她装死的样子，魏亦言想了想，先坐在了她前面。 宋岁岁带着耳机屏蔽外界声音，正当她翻阅着朋友圈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moon：不怪你，别不说话。 宋：不想说话。 moon：我真没翻你兜，它自己掉出来的。 moon：不干涉你，小心别被老师看见，少抽，对身体不好。 宋岁岁看到这条消息一愣。自从初中后她身边的狐朋狗友多少沾点恶习，有喝酒的，有打架的，有喜欢去舞池的。她沾点烟，还算比较正常的那一类。但是听惯了身边的人说污言秽语，对比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劝她别抽烟。 她的生命中，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干净的少年。 宋岁岁的心不知不觉的跳动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火光中那炽热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