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二三事》水寒风似刀

40、在一起吧

　　一
　　落地窗外升起暖阳，客厅被日光填满，车水马龙的声音隔得很远，嗡嗡嗡成了拥抱的背景音。
　　天亮了，徐元嘉说：“罗毅，我腿麻。”
　　罗像个孩子哭了一场毅，不知所措有一会儿，此时羞愧难当，这辈子的面子都丢尽了，他闷闷地说：“那你起来呀。”
　　徐元嘉说：“你放开呀。”
　　罗毅没动，圈着徐元嘉说：“你自己起来。”
　　徐元嘉松开双臂，想撑在沙发上站起来，罗毅脑袋跟块铁似的顶着自己。
　　“……”徐元嘉说：“你松手，我腿麻了。”
　　罗毅“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徐元嘉顿时如释重负。
　　他抓着沙发“哎哟哎哟”地站起来，罗毅扶着他的腰，他借着力道坐到了罗毅旁边。
　　“真麻了呀？”罗毅说。
　　徐元嘉无奈地说：“这不是废话呢，你牛大的身躯，跟千斤压顶似的。”
　　罗毅“嘿嘿嘿”地笑了声，给徐元嘉揉腿。
　　徐元嘉喊：“你别碰！——啊”，罗毅动作快，瞬间腿跟电视机的雪花似的麻得他大叫。
　　过了好一会儿，徐元嘉勉强动了动腿，揍了罗毅一拳，说：“你是故意的。”
　　这一拳揍得跟打情骂俏似的，挠得罗毅心里一阵痒。
　　徐元嘉还没缓过神来，天旋地转一番，罗毅抓着他手腕压过头顶，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两人鼻尖相碰，罗毅问：“你说你喜欢我。”
　　这下轮到徐元嘉眼神闪躲了，不过罗毅比他强势，见他往后缩，整个人都压了下去，让他动弹不得，“说话。”
　　徐元嘉对于恋爱进阶还在拉手层面，罗毅猛然这么主动，劲儿太大，让他浑身又麻了起来，他偏过头，细弱蚊蝇地说：“你先下来。”
　　徐元嘉的耳朵根已经像只煮熟的虾似的红透了，脸也是红的，罗毅某个地方光速硬了。
　　徐元嘉还在害羞，感觉到之后不可置信看向罗毅，“你！”他脸烧了起来，命令道：“下去！”
　　罗毅哪里舍得下去，他对徐元嘉的幻想可不止停留在牵手阶段，二十七岁的年纪，想某人十年了，当场就能把人办了。
　　“你没回答我问题呢。”罗毅认真地问：“你确定你喜欢男人？”
　　徐元嘉老老实实回答：“我确定，我大学…的时候….确定的。”
　　这大概就是中彩票的感觉了，罗毅又问：“那你确定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有多喜欢我？”
　　这么恬不知耻的问题，大概只有罗毅问得出来。
　　罗毅问得出口，徐元嘉答不出口。
　　“问你呢？”
　　人被他压着，像是被囚了起来，徐元嘉认输似地叹息，说：“很喜欢很喜欢。”
　　罗毅笑开了花，鼻子摩擦他的鼻子，说：“很喜欢很喜欢是多喜欢。”
　　徐元嘉：“………”
　　“下去！”
　　“不下。”
　　“下去！”
　　“不。”
　　“下去！”
　　罗毅便干脆不答话了，只盯着徐元嘉看。
　　罗毅收着力道没真压着他，但某个地方却很诚实地夹在两人之间，他们就这么面对面这么看着，徐元嘉要疯了。
　　罗毅忽然开口：“我爱你，徐元嘉，我很爱你。”
　　说完，他慢慢地靠近，挨着他的唇，蜻蜓点水般触碰，一下，两下，三下，很多下。
　　亲完，罗毅深情地打量着徐元嘉，他害怕看到躲闪或是恶心，好在徐元嘉眼里一片澄澈，除了害羞还是害羞。
　　罗毅安心了，便轻柔地吻了下去，唇舌相接，什么都忘了。罗毅感觉到徐元嘉一寸寸地放松下来，便不再钳制着他的手腕，转而抚摸上他的脸。
　　他再不用一遍一遍地思念着徐元嘉的脸，他可以用手去临摹他的形状了。日日夜夜的痴心妄想一朝成真，罗毅知道这不是梦，梦不会这么美，这是真的，徐元嘉就在他身下，他舔舐着的是徐元嘉的湿滑的舌。
　　罗毅满足得不能再满足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此刻的温情，徐元嘉喘着粗气说：“有人打我电话了。”
　　罗毅说：“我知道，要接么？”
　　徐元嘉说：“嗯。”
　　罗毅只好放开他，徐元嘉起身，下意识地用手背去擦口水，这个动作对于罗毅来说诱惑至极。
　　手机还在卧室，徐元嘉蹦跶着往卧室跑，罗毅跟在他后面，在他接电话时从后头把他抱在怀里，鼻子沿着徐元嘉的侧颈嗅。
　　“喂。”
　　专车司机在电话那头说：“喂，徐先生，我到您楼下了，等您下来哈。”
　　徐元嘉和专车司约的是七点半在小区门口碰，他一向是早于约定的时间等在路边，桌上的电子钟显示手机七点四十分了，难怪司机打电话来催了。
　　“糟了，我上课要迟到了。”徐元嘉把手机丢床上，转身对罗毅说：“我还没洗脸刷牙的。”
　　上课迟到专业户罗毅无所谓地说：“迟到就迟到呗，昨晚没睡好吧，要不你请半天假得了。”
　　“不行！”徐元嘉甩开他往洗手间走。
　　罗毅跟到洗手间，手搭在门上，逗他说：“还这么怕迟到呢，跟高中那会儿一样，没长大呀。”
　　徐元嘉刷出满口泡泡，他把牙刷举在手里，说：“罗毅，我要考上北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罗毅被这话整的红温了，他“嘿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说：“让司机回去，我送你去上课吧。”
　　“不用了。”徐元嘉咕噜咕噜吐水，说：“你再睡会儿。”
　　罗毅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分开，但他把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就算徐元嘉有时间他也没时间，
　　“行，你自己去，我把事儿早点干完，接你下课。”
　　说着他粘腻地靠近徐元嘉，从后搂着他，在镜子里看他刷牙洗脸，怎么都看不够。
　　徐元嘉拿屁股拱开他：“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罗毅笑得贼兮兮地说：“你换衣服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徐元嘉不留情面地给了罗毅一个肘击。
　　二
　　周天律所放假，罗毅给自己安排的都是些文书类的工作，上午处理了一些重要文件，接着把和客户约的晚餐改到了中午，午餐和客户聊了案子，把接下来了的事都丢给了大怨种吴晓豪。
　　下午苏侑约他打球，他反正要往海淀区去，便应下来了。
　　几人打过一次球，第二次打互相都熟悉了许多，这次高森苏侑罗毅分一组，对高森的同学。
　　这一场罗毅打得尤为主动，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高森本身是爱打球的，被罗毅调动起来，两人配合默契，打得特别爽，苏侑除了防守时起了点作用，大部分时间就是占个人头而已。
　　休息时，高森主动去买水去了，苏侑闻着味就过来了。
　　“罗律，你今天不对劲儿。”
　　罗毅心情好到爆炸，笑眯眯地问：“哪不对劲呀？”
　　苏侑顿时被这笑吓得够呛，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了？”
　　罗毅望着教学楼的方向，眼神温柔，笑容也温柔：“什么怎么了？”
　　苏侑活像看见了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鸡皮疙瘩都起来，“罗律，你受什么刺激了，跟我们打球打得这么起劲儿，你是周末都要——”
　　苏侑顺着罗毅的眼光看过去，脑子里灵光一现，问：“笑得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和小嘉医生滚上了？”
　　罗毅斜眼看他。
　　苏侑了然：“哦哦，你们是真爱，不能用这样的词。你们...睡了...也不行.....”苏侑脑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用语。
　　罗毅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一句好简单的话却是用了八年，罗毅觉得八年都值得，因为徐元嘉终于属于他了。
　　苏侑没来由地生出羡慕之心，说话间，高森提着塑料袋回来了，苏侑看着高森由远而近，忽然觉得这恋爱谈的没什么意思。
　　苏侑强装个笑，说：“你终于舍得跟他表白了？”
　　罗毅回答：“是元元先跟我表白的。”
　　“圆圆？”苏侑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嘉医生呐？我的天呐，你恋爱的酸臭味熏到我了。”
　　高森把塑料袋递给苏侑：“什么熏到你了，汗臭？”说着他还抬臂闻了闻。
　　苏侑扯开袋子：“没有，开玩笑呢，买的啥？”
　　“矿泉水，苏打水，你选吧。”高森说着拿过一瓶矿泉水，苏侑给罗毅递了一瓶苏打水。
　　罗毅没接，看了眼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商店里有牛奶么？”
　　高森说：“我在那头自动贩卖机买的，没注意。”
　　高森同学那头催促打球：“五点了，还来半小时吧。”
　　“行！”高森应道：“咱走吧——”
　　高森率先到了球场，罗毅在后头，苏侑问：“你买牛奶干嘛，你又不喝牛奶的。”
　　罗毅说：“我不喝，元元喝。高中时候每天要从家里带牛奶到学校的，前阵子我给忘了。”
　　苏侑恨自己多嘴问一句，酸道：“所以你过来打球是来找小嘉医生的？”
　　罗毅说：“嗯，等元元下课去接他。”
　　元元两个字从罗毅嘴里出来，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苏侑听得有点起鸡皮疙瘩，“这人谈恋爱了，就容易变得恶心，罗律也不能免俗呀。”
　　高森一个球飞来，“说什么呢，快来！”
　　苏侑接住篮球，接着把篮球抛给了罗毅，坏坏地说：“小嘉医生等会儿就要坐高铁回南城喽。”
　　罗毅没理苏侑，快步到了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