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凤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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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邵源朝着场下那堆小孩里面看上去最像老大的男孩走去，“你们是一起的？”
老大喝了一口水，淡淡道：“嗯。”
“打多久？”邵源问。
“打到天亮。”老大把水瓶丢到树脚下，“想借拍？”
“可以吗？”邵源问。
“过来。”老大带着邵源走到一把长椅前面，椅子上放了几包球拍，老大打开最大的那个，在里面掏了两把，一把绿的一把黑的，“喏。”
“几磅的？”邵源拿起来看了看。
“都是26。”老大说。
“……能不能换一把？”邵源转了转缠着绿色手胶的那把球拍，问。
“不换。”老大看了他一眼，“爱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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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大朝场上喊了一嗓子，上边四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先是看了老大一眼，又看了邵源一眼。
老大说：“饿了！去吃点儿东西！”
“你妈！”场上最高那男的回了一嘴，“才打多久！”
“赶紧的！”老大喊。
然后几个人就收拾着东西走了。他们收拾的间隙里邵源把梁贞叫来了。
梁贞到的时候老大已经带着人走向广场对面的大排档了。
邵源把黑色的拍给了梁贞，梁贞接过来，指了指他手里的拍说：“我想要那把。”
“不行。”邵源说，“你去对面。”
梁贞哦了一声绕了过去，站在网后。他有点儿兴奋，拿着拍又抛又转的。
邵源把他叫回来：“我发球了啊！”
梁贞握紧球拍：“哦！”
邵源发了一个相当好接的球，高远还不快，小孩闭着眼睛都能打过来那种。梁贞比小孩厉害一点儿，不只打过来了，速度也快些。
邵源接住又打了个一样的球。
几球下来梁贞也上手了，打得越来越快，球直直地冲着邵源来。邵源嘴角一勾，轻轻地在球屁股上点了点，羽毛球擦过网掉在梁贞的场上。
邵源看着他笑了一声。
梁贞一个箭步冲上去却还是没接住，他抬头，无奈地笑了：“我这是被阴了吗？”
“不算。”邵源隔着网看着他，笑着说，“这是技巧。”
梁贞确实是新手，打过来的每一球都毫无技巧可言，球能打过来全靠蛮力，可就是这股蛮力邵源有时也有些对付不来。
俗话说在绝对的蛮力面前一切……不是。
打了大半个小时老大终于回来了。他就坐在场边，没叫停。
邵源跑到网前，问：“咋样？”
“好玩。”梁贞笑着说，“好爽。”
“用点力，别收着。”邵源拍了拍他肩膀，“再打一会儿走了。”
“好嘞。”梁贞笑着说，“我要打飞你！”
“来啊来啊。”邵源笑着说。
一来一回的，梁贞上道了，学会了不少他的招。球还在高处的时候，梁贞就跳起来，肩膀往后一拉，球拍抽风了，发出簌簌的响声，接着羽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邵源面前。
邵源条件反射般抬手一挡。球屁股打中拍心，咯嘣一声，拍上的线断了。球轻轻地反弹了一下，掉在邵源脚边。
梁贞弯腰从网下穿过来：“没事吧？！”
邵源转了转拍，说：“没事。”
老大这时候起身了，他拿过邵源手里的拍，说：“线断了哦。”
草。
要你说。
“嗯。”邵源说，“多少钱，我转你。”
“三百。”老大说，“给你打折了。”
梁贞看着老大，皱了皱眉。
邵源干脆地付了钱，把场还给了老大和老大的人，带着梁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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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源接过水：“不冰的？”
“嗯。”梁贞说，“没冰的，将就一下吧。”
“骗谁呢你。那大爷的冰柜难不成是摆着看的。”邵源推了他一下，说，“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为什么早就知道那把拍有问题还要借。梁贞心里想，嘴上却说：“没什么。”
邵源笑了：“想知道为什么？”
梁贞瞟了他一眼，拧开瓶盖喝了一瓶水。
“我来给你数一数。”邵源说，“我们打了快一个小时了吧，三百块，租了拍，租了场，还有球，是不是赚了？”
“而且，”邵源把水瓶贴到他脸上，笑着说，“千金难买的美人笑，我三百块就买到了。”
“……”梁贞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调戏我呢？”
邵源伸出手指，指节抵住他的下巴，“……不行吗？”
他说完之后梁贞突然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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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很好笑吗？”邵源开了灯，“这一路你就没停下来过。”
“嗯。”梁贞说，“洗洗睡吧。”
邵源蹬了他一脚之后去阳台收衣服了。
梁贞看着那身影，今晚的沉闷心情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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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风吹得很猛，吹散了条条乌云，吹掉了若隐若现的星星，还吹出了一轮圆月。整个天空是澄澈的黑。
梁贞睁开眼了，耳边有啪啪的风声。他看见窗帘在空中中了邪一样拂来拂去。
他坐起来，下床关了窗，却再没睡着。
他又下床了。
屋子里淌满了月光。
顺着楼梯，他走下去。那间房还在那儿杵着，一动不动，门前的布帘扬着，一串一串的珠帘缠绕在一起飘着，引着他走过去。
他从了。
他解开绕在一起的珠帘，然后撩开，把手放到门把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
和这间屋子里的其他房间一样。
但是又不一样。
他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间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窗户开了，风把窗帘吹了进来。梁贞僵硬地走上去，关了窗。一转头，房间里竟然大变样了。
空地上多了一张床。
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是冯意鸣。
梁贞瞳孔颤了颤。
冯意鸣头上戴了凤冠，镶点的颗颗红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说：小贞，帮我拿下来。
双手触碰到那项华丽的凤冠的前一刻，梁贞又睁开了眼。
眼前很黑，没有月光，也没有凤冠。耳边很清静。窗户关着，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内唯一的光源，是空调上那个黄绿色的“26”。
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他终于下床了。他打开了灯，又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床头柜上放了一颗千纸鹤糖。去弗山回来那天晚上邵源给了他两颗，他只吃了一颗，剩一颗搁在这儿，摆了好久。
他拆开吃了。
酸酸甜甜的青苹果味儿在口腔里面冲撞。
小小的一颗糖很快就化了。
他的大脑现在才清醒了些。
后半夜估计是睡不着了。
就算睡着了也大概率是回到那个房间，继续帮冯意鸣摘凤冠。
然后呢？
梁贞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糖纸。
不如醒着。
醒着干嘛呢？
他走出去，到厕所里洗干净了糖纸，顺带刷了一遍牙，糖纸晾了几分钟还没干，梁贞于是又抽了两张纸把它擦干，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放进去，和那支大红色的唇膏放在一块。
上次用完他随手就放这里了。
梁贞看着它，摸了摸脖子，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然后他下楼了。
一楼很黑。邵源房间里关着灯。
梁贞放轻脚步。他坐在客厅里。
客厅里放着张钊凯给他定制的戏服，三套并排放着，现在还盖着红布，乍一看有点吓人。这两天他犯懒，一直没处置，戏服就在这儿放了两天。
他叹了一口气抱起大靠，走向那扇门。珠帘没有打结，布帘也静静地垂着。
他开了门。
房间里有一张床。
床头有个架子，放了梦里冯意鸣戴着的凤冠。
床边放了架扬琴。
床上没人。
房间里的东西，能盖布的都盖布了，好像是怕被人窥见房间的故事，又像是故意隔断进来的人的念想。
梁贞把大靠放在空地上就出去了。
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邵源。
邵源也看见了他。
对视一眼，邵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客厅里。他找到开关，这时梁贞也出来了。
他问：“能开灯吗？”
梁贞随手关上门：“……你开吧。”
邵源开了灯，坐到单人椅子上，背对着梁贞和那间房。
梁贞接着干活。
谁都没有说话。
他把剩下的两套箭衣也搬进去，确认窗户都紧闭着，他才关了门出来。
他坐到邵源旁边。
邵源脱了鞋，双腿曲着放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处，拳头支着脑袋，缩成一团坐着。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有点儿冷。
“……做点吃的吧。”邵源说话了，“梁贞。”
“……”梁贞看了看他，站起来，“想吃什么？”
“随便吧。”邵源说，“你平时早餐吃什么？”
梁贞笑了笑：“面？”
“去吧。”邵源换了一只手靠着，“打鸡蛋。”
“好。”梁贞走了。
有面暖着胃，那点儿后怕就彻底跑没了。梁贞感觉自己好受了点，可算碰到点现实的边边了，手上、脚下也有了真切的触感。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梁贞收了碗，问。
“没。”邵源抽了张纸擦嘴，“我一直醒着。”
梁贞抬眼。
邵源说：“张钊凯说得没错。”
真的会做噩梦。
梁贞笑了：“你一会儿还睡吗？”
邵源没说话。
“才三点不到。”梁贞说。
“……我能去你那儿睡吗？”邵源问。
“能。”梁贞说，“来吧。”
邵源拿了枕头出来了。
“再给我拿两颗糖吧。”梁贞说。
邵源返回去。
邵源领着梁贞进了梁贞的房间。
一开门他手臂一甩，枕头就飞到梁贞床上，他三两步上了床，卷起被子躺下了。
梁贞也上来了，推着他滚了几圈，把缠在他身上的被子绕出来，盖自己身上。
邵源没和他抢。
关灯了。
邵源爬起来。
“干嘛去？”梁贞问。
“拉窗帘。”邵源说，“能拉开吗？”
“能。”梁贞让了让说，“去吧。”
邵源踩着拖鞋下床了。
梁贞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看着他的黑影踉踉跄跄地摸到窗口，手一伸一收开了窗帘。
邵源在窗口站了一会儿
月亮又让云遮住了。
但外面还是有点儿亮光的。
那点微弱的光映在邵源脸上，描摹出他侧脸的线条。
他把窗帘都扎起来后回到床上，背对着梁贞的躺下了。
梁贞静静地看着窗户。
“我梦见我妈了。”他说。
邵源闻言愣了愣。
他转过来，拍了拍梁贞的胯，说：“睡吧。”
空气里安静了很久，久到邵源以为梁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梁贞突然转身，在邵源的怔愣中贴了上去，紧紧地抱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凤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