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 37 章 ...
-
纪燕均的目光定定锁在她脸上,语气沉闷:“本来临走前想问你个问题,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喉结滚了滚,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那迟疑的模样揪得谢希宁心头发紧。她攥住他的胳膊,指尖微微发颤,语气里已经染上了细碎的哭腔:“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啊,说不定……说不定答案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纪燕均沉默了片刻,空气里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希宁,嫁给我,好吗?”
谢希宁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燕均顺势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其实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认定你了。可从相遇那天起,直到我给你带来那些麻烦,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包括你,一开始也是。”
他的话飘在空气里,谢希宁依旧维持着呆愣的神情,睫毛颤了颤,显然还没从那声求婚里回过神来。
纪燕均见状,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递到她面前,指尖微微泛白:“我不逼你现在给答案,我可以等。这张机票给你,要是想让我留下,你就撕了它;要是想让我走,明天把它还给我就好。”
谢希宁的目光落在掌心的机票上,纸质的触感真实得有些扎人。她抬头看向纪燕均,他眼底的认真与忐忑,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不管你选什么,我都尊重你。”纪燕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谢希宁刚要开口,眼前的身影却已转身离开,风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话:“我等你的答案。”
纪燕均回到家,径直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底的烦躁与不安。他裹着浴衣出来,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他抿了一口,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思绪却依旧飘在谢希宁那张怔愣的脸上。
放空之际,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他放下酒杯,脚步顿了顿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姑姑纪缇娜。
他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听不出情绪:“姑姑,有事?”
纪缇娜打量着他,忽然生出几分恍惚。那个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喊“姑姑”的小屁孩,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人,眉眼间的疏离,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开门见山:“燕均,我刚才看见小宋在给你收拾行李,怎么回事?要出差?”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刺破了纪燕均隐忍的情绪。他本就因早上姑姑私自去找谢希宁的事憋着气,她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姑姑,你为什么总要插手我的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纪缇娜也来了脾气,拔高了声音反驳:“我管你是担心你!我是你姑姑,难道连管你的权利都没有了?还有那个……那个谢希宁,你是真的喜欢她?”她差点脱口而出“坏女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我喜欢她,我爱她。”纪燕均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耐烦的笃定,“现在你满意了?”
之前在瑶瑶的安慰下,纪缇娜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侄子只是有苦衷才对谢希宁上心。可此刻听他亲口承认,那点侥幸瞬间碎得干干净净——他是真的动了心,爱上了那个她看不顺眼的女人。
她上前一步,语气重得像苦口婆心的劝说,实则满是质疑:“你真的懂她的心吗?你怎么知道她是真心爱你,还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纪燕均脑海里闪过谢希宁清澈的眼眸,沉默了几秒,语气沉了下来:“姑姑,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像我这样的人,还不至于让别人轻易占到便宜。至于希宁……明天,我就会知道答案了。”
自纪燕均说出那句求婚,谢希宁就心神不宁。心底像是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既有隐秘的窃喜,又有难以言喻的慌乱。她在房间里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妈妈景知秋的房门。
“进来吧。”房内传来景知秋温和的声音。
谢希宁推开门,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妈妈,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景知秋拍了拍身边的床沿,示意她坐下:“坐吧,想问什么就说。”
谢希宁挨着妈妈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妈妈的神情。景知秋也不催她,就那样静静等着,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压抑,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谢希宁斟酌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妈妈,你当年和爸爸结婚的时候,多大啊?”
景知秋回忆了片刻,笑着回答:“差不多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吧。”她说着,目光落在女儿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带了点玩笑:“怎么,我们家希宁,是想结婚了?”
“没有!不是的!”谢希宁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忙摆手否认,声音都有些发飘,“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女儿慌乱的模样,景知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语重心长地开口:“希宁,如果你真的想结婚,妈妈会很担心。尤其是如果那个男人是纪燕均——妈妈只希望他能遵守承诺,离你远远的。”
谢希宁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景知秋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他心思不单纯,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没一个好惹的。还有他那个姑姑……”她顿了顿,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见面,语气更沉了,“妈妈总觉得,纪燕均不是真心想和你交往。嫁入豪门这种事,你就别想了,不踏实。”
谢希宁抬起头,眼底满是挣扎,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良久,在妈妈期盼的目光里,她缓缓点了点头,只是那点头的动作,重得像灌了铅。
第二天,谢希宁如约来到约定的地方。远远就看见纪燕均靠在车身上,一身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挺拔。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了,目光一捕捉到她的身影,瞬间亮了起来。
谢希宁的脚步顿了顿,才缓缓挪了过去。和纪燕均眼底的炽热不同,她的脸上满是犹豫,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纪燕均立刻直起身,快步迎了上来。他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心的温度急切地传递过去,声音里藏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希宁,我来听你的答复。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谢希宁没有看他,只是将那张决定他去留的机票递了回去,指尖微微颤抖,头埋得更低了,一言不发。
纪燕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块巨石砸中,连呼吸都带着疼。他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真心答案,对不对?”
谢希宁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眼底的湿意,声音冷得像冰:“对不起,燕均,这就是我的答案。”
说完,她猛地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纪燕均彻底慌了。他从没想过,谢希宁会这么干脆地拒绝他。他快步追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带着失控的颤抖,一遍遍地重复:“希宁,不是这样的……希宁,不要走……”
谢希宁的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急促而慌乱,震得她心口也跟着抽痛。她不能让妈妈失望,绝对不能。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压抑着想要回头、想要哭出来的冲动,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小草。
纪燕均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语气近乎乞求:“希宁,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说啊……”
谢希宁只是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所有的伪装都会崩塌,所有的不舍都会暴露无遗。
可纪燕均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依旧固执地追问,声音越来越急:“希宁,你说啊!你从没爱过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哭腔。
听到这话,纪燕均混沌的心底忽然燃起一丝希望。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希宁,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不能爱你……我不可以……就算……”谢希宁抽噎着,话说到一半就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纪燕均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破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追问:“就算什么?希宁,你说清楚!看着我的眼睛,别躲我!”
此时的谢希宁,脸上满是泪痕,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狼狈又脆弱。她所有的坚强,在纪燕均的追问下,早已碎得不成样子。
纪燕均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的声音渐渐镇定下来,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轻声说:“希宁,我想听你亲口说。说你不爱我,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就信。”
谢希宁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她的倒影,还有化不开的深情与痛苦。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得厉害,一字一句,像一把刀,既扎向他,也扎向自己:“我爱你。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