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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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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高档酒店里,衣着光鲜,家财万贯的上流人士欢聚一堂享受用金钱堆积来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高领结黑燕尾服的男人与手拿红酒杯风情万种的女人调着情。男人幽默的语言低沉的声音悄悄随着距离的靠近溜进女士的耳朵里,带起一阵酥痒。
这是一位大胆的女士,她状似无意地转头,让距离变成一条唇颊相贴的线,然后肆无忌惮地开始深吻。
名贵的红酒七零八落的倒在桌子上,其中一瓶扭开了酒盖,源源不断的酒液就像瀑布降落在黑夜的深海,流进Safavid真丝金线毛毯上,留下一片看不清的污渍。
闪耀的宝石在女人推杯换盏的手指上熠熠生辉,头顶上的吸顶灯折射出刺眼的炫目光彩。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富二代,官二代。当然也有来是钓金龟的或白富美的狩猎者。
大厅里五光十色的水晶灯散发迷人的光芒,他们都愿意暂时忘记现实中不顺心的烦恼,沉醉于这一刻的酒香荼靡,莺歌燕舞。
五光十色的打光晃荡着在大厅中央,只剩角落里一个钢琴师在孤独的弹着他的琴。四周的热闹好像与他他格格不入,舞台顶上打下的光线自动将他从热闹的大厅里划了一条寂寞与繁闹的界限。
黑白琴键上优雅动听,起伏平仄,如飞鸟从他的指尖弹奏而出。
这名钢琴师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天生就有一双弹琴的好手。但没有人在意这个钢琴师。
这时候端着高脚杯的少女扭动着细腰走了过来,她一袭红色抹胸小礼服将她的好身材都恰到好处的展露了出来,左边有一朵精致的金牡丹花别针。
“今晚,谁能拿到我的牡丹花胸针,我就陪他去天台约会到天亮。”
元媛是C城有名的贵族千金,被一家人宠着,性子高傲又爱玩。
今晚,她兴致不错。手里别致的金牡丹随意的一抛,胸针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如果不一直盯着看,一眨眼就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去了。
她一动,后面就跟了几个花花公子。
一个男人不停往后退,眼疾手快,在几个人里率先抢到了,好不容易拿到别针,他痛呼了一下,伸开手,别针的针尖扎进他手里,在手心划了好长一道血痕,针尖还在肉里。
他连忙将手放在背后的钢琴上,小心地拔出来,一拔出来又冒了许多血,他是个重度晕血患者,一个没撑住就两眼发黑,翻了个身晕倒在地。
金色的牡丹安静地躺在黑色钢琴板上。
顾照只专心手里的钢琴,他几乎不去看摆放在上面的钢琴谱,那对他没用,他也不需要。
从他指尖弹奏出的曲子如春日里冰雪融化,涓涓溪流潺潺不停去,又如檐下双燕亲昵细语诉说缠绵爱意。只是若是有心的知音来听就会细心的发现在音律跳动间那不易察觉的淡淡哀伤。
元媛歪了歪头,她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居然不拿了别针过来邀请自己。她攀附在钢琴边上别有兴趣的打量对方,白嫩漂亮的手拿起沾血的金玫瑰,手肘撑着脸娇笑着问:“钢琴师,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有听过呢?”
她的声音自带一股娇媚,尾音一拖还有小女孩的撒娇。
顾照被黑暗的光影笼罩着,他的手指在这一片雾霾中就越发的白皙。
“是我闲暇的时候自己谱的曲子。”他的嘴角是绅士般的温柔。眼神却是没有看向她而是在虚空的一点上停驻。
女孩疑惑地眨眨眼,伸出手在男人的眼前挥了挥。
顾照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双眼无神无焦距。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个瞎子。
好好的一个钢琴王子竟然看不见了。
顾照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一道阴影,他低下头,按下最后一个休止音,温和的开口道:“抱歉,我看不到。”
“可我的玫瑰胸针已经落在你的钢琴上了,刚才你也听到了,谁拿了我的胸针就要和我去约会,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下话了,你要是不答应不是让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不来台吗?”
她低下声音,靠近他的耳畔说:“你放心,我长的不赖,最起码不是个丑八怪。”
顾照再次温和的说道:“抱歉,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元媛似乎是被耗尽了耐心,还没人这么拒绝过她,她拿起玫瑰胸针,用带针戳着他的胸口,威胁道:“你到底是个不是个男人?这不行那不行。”
没人注意到门口进来个穿着素雅的女人。
“元媛,你在做什么?”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大堂内,端酒的人纷纷停下来侧目。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带着墨镜披墨绿色风衣内搭同色长裙的女人,踩着一双皮革细裸带高跟鞋,露出她纤细白嫩的脚裸。
哒哒哒的脚步声一步步向在钢琴边靠近。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元媛退了几步连忙放下胸针藏在身后,暗自吐舌,表姐怎么从国外回来了。
“这不重要,你说如果让你家那位知道你在这里胡闹,还不会让你再出来?”雁秋寻口中所说的那位就是元媛的父亲,她的舅舅。元媛的父亲是为十分严肃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女儿在外面这么肆无忌惮的玩,一定会狠狠收拾她。
元媛缩了缩头,鼓着嘴说:“你少拿他吓唬我。”
顾照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显然一副置之事外的模样,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
可当那高挑女子越来越靠近他,一贯荣辱不惊,一派波澜不起的温和面孔裂开了一道口。
“砰嗤”,一只酒瓶被打碎在地,巨响之后是一片静默,满室如同陷入死寂。
黑暗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估摸着发生了什么事惹起了人群慌张。
“你们这群混蛋,嗝,在这里享受,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卷了钱就跑,嗝。”酒店里突然跑进来了一个酒鬼。
“你们,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说着,酒鬼接着砸东西,而且专门往别人的身上招呼,保安正在赶来途中。
“别怕,快,跟我走。”雁秋寻清冷的声音在顾照的耳畔响起,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走。
他听到窗户上玻璃的破碎声。有一束光华透过层层厚重无法喘气的帷幕给他带来一缕外界的鲜活气息。
顾照恰到好处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如果这时候雁秋寻这时候回头就会发现顾照浓密的睫毛如蝴蝶在吸食花粉时轻轻颤动的翅膀。
所有的喧嚣在身后渐行渐远,能感受到的也就是手里的温度。
“已经很远了,停下来吧!”顾照放慢脚步,挣扎着想将手抽出来。
雁秋寻停了下来微微喘气,回头去看他的脸,这张脸她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了,她用比海要深的目光细细细的覆盖他的眉眼,视线在那一双无神的眼睛里停留片刻,她撇下头去狠狠地闭上眼睛,将心底蔓延而来的苦涩和悔恨压在心里,最起码现在还不能冒芽。
“对不起先生,我是,是一时情急才将您拉了出来,希望您不要见怪。”雁秋寻柔缓了语气,轻声说着怪罪自己的话,但她知道他是不会因为别人无心的过失而责怪别人的。
如她所料,顾照客气而疏离的说:“没关系的,你是为了保护我。”他抬起自己的手,“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雁秋寻才反应过来,脸上添上了红妆似的一点一点变红,装作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依旧没放手,:“咳咳,真是不好意思啊!”故意拖着腔让他的手在她手里多停留一会儿
“你看我真是太冒失了,这一遭我们也算认识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照,回看的顾,光耀之照。”他轻轻的颔首。
“真好听,我是雁…,寻照。”雁秋寻拢了拢鬓边蓬卷的头发,眼神闪了一下,她不说自己的全名,不是故意想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这个老同学的看法,所以暂时用新的身份回到他身边,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过去的一切随风逝去。
“你住在哪里?我带你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不行,是我带你出来的,我就有责任将你完好的带回去。”雁秋寻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顾照没说话,过了片刻,他标志性的微笑又展露了出来:“那就麻烦寻小姐了。”
雁秋寻嘴角一翘:“不麻烦。”
她隔着黑色西装外套握上他的手腕,出来的时候匆忙,连导盲棍都没拿,其实这样也好,她就能一路牵着顾照走了,这是学生时代的她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事。
顾照说了地址,一路上两个人大多是沉默的走。雁秋寻是太激动,握着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手心里的黑色布料被汗水粘湿,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反被顾照认出来,才不多言。而顾照则好像习惯了自己是无言无色的世界。
等到了顾照的家,顾照给出钥匙递给秋寻雁,雁秋寻接过钥匙顺口开玩笑道:“你也不怕我心存不轨,来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以寻小姐的能力,只怕我还要多多仰仗寻小姐的帮忙才是,毕竟我现在是个瞎子。”顾照凭借记忆里的位置,一把摸上金属的门把手,推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