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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是故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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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小文站在镜子面前。他觉得自己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更清瘦了,憔悴难看得也愈发明显。
下午,虞小文挂了电话后,情绪复杂地斗争了很久,突然产生了幡然醒悟的感受。
心理缺德建设哪去了?对啊。还没碰过他呢。想和他拥抱亲吻想和他像在梦里那样上床。刚才还在后悔没做的事儿,机会这不就又回来了么。
吕空昀,迟早和别人在一起,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他会跟高级优雅的Omega在雨中打伞,不是工作关系。他会经历易感期带上止咬器,不是为了工作。他什么都会有的。
就是没有我。
什么都有的吕空昀也不会记得我。一点都不会。一个敲诈犯有什么好记的。
而自己是想记都没得记。虞小文已经能看清前路街角处死神摆的小吃摊上码着孟婆做的汤了。
他提前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终将一无所有。所以,他道德的底线再次迅速而决绝地下降了。
喝那碗汤之前老子一定要先吃到肉。
“虞小文,”他再再再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勇气动员,“死者为大。我准许你用英年早逝的代价换取一个可以不要脸到死的特权。”
……但这对对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吕空昀凭什么要跟他拥抱,亲吻,上床呢。
虞小文鼓起的勇气像没有绑紧的气球。它看着很大,但漏得也他妈很快。
窗外似乎又开始响起雷声。让虞小文想起也是一个暴雨的夜晚,在橙园的凉亭里,吕空昀死神一样平静的脸。他垂目看着如低等动物一样,因为他的信息素而发情的自己。
……如果,自己像只发情的野狗,而吕空昀像死神似的,带着那样平静的神情进入他的身体,他得有多难堪。还不如直接投胎去。
虞小文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来扑自己的脸。然后抓了一把凉水,给自己的二弟冷搓一番,让它也清醒清醒。
……算了。
算了吧。
“轰隆隆!”
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又亮起,然后发出“嗞喇”声,接着完全陷入黑暗。莲雾巷这边就是这样了,电压不稳很费灯泡,虞小文习以为常。他伸手摸到毛巾擦脸,然后走出洗手间。
受害者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看虞小文出来,就放下手,看向他。
“洗手间灯泡坏了。破玩意儿。”虞小文说,“我换一个。”
他趴在电视柜下,撅起屁股,伸手在最底层掏。掏咕了一阵,他感觉刚才自己给二弟冷静的凉水顺着腿根流了下来。他立刻迅捷地伸手擦了,然后回头瞟了眼受害者。
受害者正盯着看黑漆漆的电视屏幕看。
虞小文掏出一个装着杂物的鞋盒,就直起身子,把T恤往下拽好。然后他把灯泡拿了出来,又把盒子推回去。
受害者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要帮忙吗。”受害者对他说。
“完全不用。”虞小文说。他拆了灯泡的包装,拖着一条凳子走到洗手间去,然后一脚踩在凳上,一脚踩在更高的洗手台上,开始卸旧灯泡。
凳子底下出现一团白色光明,正顺着他的大腿向上经过他的身子和抬举的手臂,最后停留在灯泡的位置。
是受害者开的手机闪光灯。
“谢谢。”虞小文说。他把旧灯泡卸出来咬在嘴里,然后麻利地把新灯泡拧上去。
受害者的手机又发出震动声。
“哎你啊下班也这么忙。”虞小文咬着灯泡含混不清地说。
对方没说话,虞小文就低头看了眼。受害者站在门口,仰头看着自己。
他想,无论是下视还是上视,这个人的表情和眼神,好像永远都很难波动。
“你今天下午怎么了。”受害者突然开口说。
“……没怎么。”虞小文敷衍道。
受害者:“是吗。”
虞小文拧好了灯泡,突然很想要看看这张脸是否会有意外的神情。于是他惊呼一声,故意后退踩空,跌了下去。
受害者冲过来,双臂承受了他的重量,然后抱着他,后背撞在后面的淋浴格子上,两人的体重发出很大的响声。
虞小文有点蒙。他当然不会摔到,以他的身手表演一个掉凳明明绰绰有余。但受害者破坏了他的表演,还让他看起来像个换灯泡都换不好的笨蛋。
他急着把灯泡从嘴里拿出来,想问吕空昀疼不疼,但对方先用冰冷的语调质问了他:“虞小文,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
于是虞小文擦擦嘴角的银丝,给对方一个笑容。
“对啊,我是故意的。长官哪有那么笨呢。”
受害者的眉毛在客厅投进来的昏暗光线中逐渐拧起。
倒扣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也再次震动,而且连续震动了好几次,发疯了似的。
虞小文:“你不要看看你的手机吗?一直在震动。”
受害者:“我知道。”
受害者用指尖撑住洗手间的门,慢慢将它推离自己。于是能被客厅光线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条线,咔嚓一声后,窄小的空间内一片漆黑。
“……怎么了?”虞小文问。……好像有点闻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但又不明显,若有似无。他下意识摸摸后颈。
渐渐的,黑暗中,脸上的热量是否来源于对方,不确定。
“你知道我易感期没有完全结束,还得带着手环吗。”声音暴露了位置。果然近在咫尺。
“不,不知道。”虞小文退了一步扶住洗手台,紧促地连续呼吸,用力按压自己后颈的抑制贴。
受害者:“这两种水质地不同。”
虞:“……什么水?”
“这个。”几根清凉的指尖突然轻盈地从他腿根内侧掠过。
接触只有一瞬间,虞小文的腿就抖得不像样。他抓紧洗手台死死咬住嘴唇,压抑住了卡在喉头的声音。
受害者:"你不觉得自来水滑得太快了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处男所以什么都不懂,看看就会上当。"
虞小文好像突然明白了对方说的质地的意思。轰一下烧起来了:“……你思想银灰!那水是……是因为……”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迈步,然后被揽着侧腰翻了下,被扣住一只手臂压在洗手台上。虞小文感觉到侧腰好像是被受害者坚硬的铁质腰带扣戳到了一下,很快离开了。
受害者:“跑哪去。你怎么总是先招我又先想着跑。”
受害者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腰。
“你觉得自己很会拿捏人,那就做来试试。我无所谓。毕竟生性下贱的吕家Alpha,即使随意标记Omega甚至强制标记同性,都可以不用负责。”
诧异的沉寂。
然后虞小文的语调有些冷淡下来,轻笑了声,抽了下鼻子,低哑地说道:“哦。那你试试看呢?”
受害者:“……”
洗手台上的手机仍然在震动。
受害者:“命令?”
虞小文感觉尾椎骨下面凹陷的位置被用力往上顶了一下。他整个脊椎从那里触电而麻痹,差点失声跪下去,被身后的人擎住了。
受害者在他身后说:“你想试哪种。”
虞小文绷直后背,嗓音抽搐:“呵呵你会哪种。处男。”
受害者:“……”
另一个手机震动声重叠了进来。虞小文立刻从内裤松紧带取出手机,照亮了两人的脸。手机屏幕显示是重案组组长陈子寒的电话。
受害者低头看虞小文手机屏幕上的字。然后问:“你手机怎么放那里。”
“你,咳,你在我旁边,我手机当然……不能离身。”虞小文边说着,边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使劲清了清嗓子,迅速打开洗手间的门,抠着墙壁往客厅走过去。
“……喂,咳,组长。”
“小文,休息怎么样?”对方有点激动,声音很大,“这是还睡着呢?”
“醒了。”虞小文坐下,用腿缝夹住凳子边角,轻声换气,“你说。”
陈子寒:“上次跟丢的那个人找到了。昨天在S之家俱乐部出现过!”
“……什么?!”虞小文突然弹射起来,晃进卧室里去。
他迅速地套上了裤腿,还抖着身子栽歪了下。他边抖裤腰带边问话:“什么时候的事?”
“我马上过去!”
虞小文从抽屉里取抑制针剂放进口袋,然后从卧室冲出来,脸上已经换了严峻的情绪。他抓了搭在衣服挂上的一件短袖外套:“我得,得出去一趟。一起走吗?”
“……”受害者上下扫量了他一眼。
然后看了眼窗外:“雨很大。我的书不能淋雨。我因为你把它拿来的。”
虞小文:“先放这,下次来拿。或者我改天给你送单位去。”
沉默。
受害者:“送到我家。”
“行。”虞小文已经穿上了鞋,从门口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把雨伞:“走吧。”
……
楼下,敲诈者迅速把伞递给吕空昀,钻上了一辆灰突突的轿车的主驾驶,然后摇下车窗:“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帮我学会看资料,再联系。”
然后他把手机转给吕空昀看,上面是重置八小时的倒计时:“嗯,看到吧。”
敲诈者笑了笑:“对了。以后‘晚安甜心’要发语音呦。”
吕空昀皱着眉盯着他的脸,捏紧雨伞柄,没有说话。
敲诈者眼神飘忽,欲言又止一番后,用指尖挠自己的手心:“……今晚是误会。”
吕空昀仍然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看着敲诈者。
“……”敲诈者回看着他,突然颤了下嘴唇,然后伸出手到车外,握了吕空昀打伞的手一把,嗓子有些喑哑:“下雨挺冷的,别冻着了。”
他飞速摸了下眼角,打轮,后退,出停车位。终于,老轿车喷着尾气疲惫地轰鸣着离开了。它越来越远,在昏暗的街角拐了弯,然后从吕空昀的视线里完全消失。
对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又望了阵,吕空昀往自己的车的方向去。上了车,吕空昀再次调高手环,撑住额头静默了好一会儿。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身上和心都凉凉的。
他舔了舔犬齿。然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尾椎骨,确定没有长出毛来。虽然是无稽之谈,这个所谓医生专家,莫名有个错觉,总感觉自己一进入发情状态就像是要狗化了。
又凶又傻。
很多年前他有在某学术研讨会上向某高人提及这种错觉,高人告诉他这是出于一种出离本体的“观”的意识。证明他是个有悟性有慈悲的人类,问他要不要皈依。
。
他冷静一会,在手环的帮助下,感觉那种狗性终于滚蛋,就开始看高羽汀的信息。对方发来了很多很多警报信息和未接通话。
最后一条消息:你什么情况。这是让易感对象按着把Omega信息素打你腺体里了吗
吕空昀回复:我约一个明天上午的号。
高羽汀:来不及了。我只能说,你要是能正常去参加培训我名字倒着写
吕空昀用指尖把屏幕戳出声音:我授权你给我做腺体切除手术。
高羽汀:……
高羽汀:吕二少爷,别开玩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高羽汀:你到底怎么了?受很大刺激吗。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吕空昀:不用
吕空昀:告诉我怎么解决
高羽汀:最快的解决的方法,你知道的。
高羽汀:1,和你易感对象睡觉,临时标记她,让她帮你渡过易感期
高羽汀:2,跟我去S之家俱乐部
高羽汀:当然,你都不会选。那看你现在的状况,作为医生还是建议你慎重考虑参加培训的事
吕空昀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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