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匿》恪生

8、顺手就打了

　　“我去！易汶，你这黑眼圈怎么比不放假还明显啊？”程序趴在易汶的桌子上支着脑袋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熊猫馆cosplay去了。“

　　易汶坐下的同时，程序从易汶的桌子上移走。

　　“那倒没有，也许是睡觉的时候被人揍了一拳。”说着易汶就打了个哈欠，然后在程序的注视下翻出课本：“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看书啊。”一股张成味儿。

　　程序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你跟江丞南看起来很熟。”

　　易汶拿起黑笔：“嗯，还行吧。”

　　程序：“不像只是邻居弟弟。”直到易汶转头看向他他才接着说：“要不是因为你俩都是男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一对！”易汶目光闪烁笔尖停顿了一瞬，然后用肩膀撞了一下他：“你谈恋爱魔怔了吧。”

　　程序调整了一下位置一副被自己渣了的表情：“那天晚上他把你从凳子上拽起来，你直接就往他怀里钻，还抱着他脖子不撒手，走的特别决绝连头都不回！”

　　笔尖在纸上映出一片黑墨易汶开口：“你也喝多了眼花。”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教室里模糊杂音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易汶面不改色：“更何况天都那么黑了，你还散光。”

　　程序闭着眼睛然后睁开：“是吗？”

　　易汶郑重的冲他点点头然后放下笔起身：“我去趟厕所。”

　　虽然江丞南已经离校，但今天易汶听到“江丞南”这三个字的次数比这两年加起来的都多。

　　刚看见厕所外面亲热的小情侣，易汶若无其事的走进厕所隔间，离厕所两三米时，外面模糊的声音传进易汶的耳朵，随着声源的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知道刚毕业的江丞南吗？”

　　“嗯？那个状元？”听墙角不是什么值得高调的事，不过这两人是一点不避人。

　　“是啊，就一渣男，还吊着小荣，我看小荣这几天一直心情低落还那么喜欢他，他要是明确拒绝了小荣怎么会这样，谁知道是不是他说了什么故意引导小荣。”

　　另一个男生开口：“谁知道呢？我之前还看到他和教导主任一块聊天，虽然现在成绩好，但初中我可没听过这号人，怎么进这个学校的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他，你和小荣现在都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说着两人笑了出来。

　　“就他*不要脸，谁知道背地里使的什么手段，那么多女生围着他转，他要是个男的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哐当一声响，隔间的门被踹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易汶迎面一拳接着抬脚踹向对方的膝盖，连带着另外一个也摔倒在地，没等对方站稳又往他小腹踹来一脚，一个男生骂到：“艹你特么谁啊？！”

　　“你管我是谁当你爹我都嫌你蠢，心脏看什么都脏，有那闲工夫编排别人不如先去医院看看你这光滑的脑子。”

　　对方站起来指着易汶：“你……你！”

　　易汶：“你什么你？刚背后蛐蛐人也没见你口痴啊？”

　　对方脸都涨红了，手指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再次扭打在一起时，程序从厕所外面冲进来拽住对方的领子大喊：“主任来了！快停手！”

　　主任办公室

　　“你们给我站好了！”

　　三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靠在墙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主任多看了易汶两眼：“我怎么瞅着你这么眼熟呢？”想了想什么也没想起来，随即话锋一转，严肃的看着他们：“谁给我解释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站出来指着易汶：“我们什么都没做啊，这人特么上来就给我一拳！”

　　主任看向易汶，发出威严的声音：“你先动手的？”易汶点点头，一旁的人立马开口：“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主任白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继续问易汶：“为什么动手。”

　　易汶也没在意对方的控诉，对着主任说：“他背后随意编排别人，顺手就打了。”

　　何郑：“跟你特么有毛关系啊？”

　　主任向他投来一记眼刀：“半句话离不开妈，你再说句脏话试试！”何郑噤声，恶狠狠的盯着易汶。

　　等主任说完后易汶学着何郑的语气开口：“主任你看他自己承认了。”看着他的样子何郑憋不住了：“跟你有关系吗？！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先动手的，责任在你！”

　　“是跟我没关系。”何郑得意地偏头，易汶又开口：“所以我刚说的是‘顺手就打了’。”

　　“你特么！”何郑表情管理崩塌，眼看着就要朝易汶撞过去，“啪！”主任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他看着何郑和另一个男生：“3000字你们好好检讨检讨！”主任面向易汶：“至于你，不管怎么说动手确实不对，2000字检讨，都找家长签上名还有电话号码，周一交给我，有意见吗？”

　　易汶：“没有。”何郑和另一个人不情不愿的开口：“……没有。”

　　“我会让你们班主任对比你们的字迹，别想蒙混过关。”主任大手一挥：“都回去学习！”

　　办公室外人来人往，目光时不时落到易汶的脸上，程序等待已久，易汶刚回来他就凑上去：“怎么样了？”

　　“没什么，两千字检讨。”他看向程序：“对了，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厕所？”

　　程序：“我给女朋友接水来着，路过厕所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然后你们动静越来越大我就让旁边的人去叫主任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汶：“见义勇为。”

　　“难不成男厕所出现校园霸凌了？绝了，这都能被你遇到？”

　　易汶笑了一声：“你想多了。”然后稍微用力拍了拍程序的背开玩笑的说道：“谢谢你在谈恋爱的间隙还不忘拯救我。”

　　“咳！咳！”程序故意把咳嗽声音提高，捂着胸口控诉：“有你这么报答的吗？！”易汶停手：“嗯？那你要怎样？”

　　程序思考了一阵子：“我有几道题不会，你整理整理明晚把答案发给我。”程序挑眉，傲娇的看着易汶：“这不过分吧。”

　　“行。”易汶拉长声音。

　　程序看着他脸上的乌青：“不过你今天也太帅了吧！呃……没有说你平时不帅的意思。”

　　易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嘴角带着弧度：“帅吗？那我给你整一个？”说着向他伸出手。

　　程序疯狂摆手：“哈哈哈别别！我开玩笑的，不过！”程序大喊一声打断易汶的动作，周围也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一处，等视线没有那么强烈了程序放低声音继续说：“今天周日，明天就周一了。”程序拍拍易汶的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的安慰。

　　手机信息声响起，易汶一个激灵然后连忙静音。江丞南：晚上来我家吃饭？

　　程序探头：“嘘，谁啊？”

　　易汶把手机侧开：“没谁，刷题去。”好心的帮他把资料翻开。

　　程序看着他一顿操作：“……”心虚什么？

　　易汶打字回复：今晚有约，下次吧［微笑］.jpg

　　江丞南：［好吧］.jpg

　　易汶收起手机，视线重新回到程序身上：“你不是题目不会嘛？晚上晚点儿回，咱现场教学？”

　　程序趴在桌子上：“行啊，反正我晚上也没事。”

　　程序说的“几道题”真不只是几道，随意一翻都有两张试卷的量。讲完之后天色已经晚了。程序走之后，易汶顺便把检讨写完。

　　夜色已经浸得很深了，马路上的车稀稀拉拉的，偶尔才有一辆驶过，车灯在空旷的路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光带，没一会儿又被黑暗吞了回去。整个街道像被按下了慢放键，透着种松弛又安静的空落。家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白色透明包装袋，易汶拾起放到桌子上——是一块小蛋糕。

　　刚洗完澡，江丞南的信息弹出来。

　　江丞南：回来了吗？

　　易汶打字：嗯

　　易汶：蛋糕你送的？

　　对面输入了一段时间，易汶擦着滴水的头发安安静静的等着，估摸着过了半分钟，江丞南的信息再次弹出来

　　江丞南：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挂门口了……

　　江丞南：张倩女士亲手做的蛋糕，她工作时顺便带过来的，特地让我给你送来。

　　易汶往床上一倒，趴在床上敲字：谢谢倩阿姨［开心］.jpg

　　江丞南：晚上别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易汶：好［抱拳］.jpg

　　——

　　第二天一早，江丞南刚晨跑结束，正准备回去却被池州半路截胡。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江丞南喝了口水，微微喘息：“干嘛呢？穿成这样你更适合晚上出没。”周围人来人往，没等池州说话江丞南就先一步迈开腿。

　　池州忙追上去：“你根本就不懂我！”

　　江丞南脚步不停，无奈叹气笑着说：“干嘛来的？逸凡呢？”

　　“哎呀你提他干嘛呀，哥们来陪你过生日。”池州摘下帽子勾搭着江丞南的肩膀，被后者无情甩开：“远点儿都是汗，吵架了？。”

　　池州立马反驳：“没有，好着呢。”看这副表情，江丞南立马就懂了，笑笑不说话。

　　“对了，过什么生日？”快到门口时江丞南问。

　　池州：“你的18岁生日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都不在，想找几个朋友今天给你补过一个。”

　　“……？”听到这话，江丞南质疑的看着他：“那都半年前了。”江丞南气笑了：“不是啊池州，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逸凡的事，趁这个机会找补呢？”

　　池州用食指比了个一，竖在嘴前：“看破不说破嘛。”池州继续说：“好吧，简单的聚一聚成吗？”

　　“吱呀”易汶带着口罩背着书包从对门走出来，门又“砰“的一声关上。转过身与江丞南对上眼，视线平移到一旁刚放下手的池州身上，之前听江丞南说池州回来了，多年没见，对方变了不少，如果对方不是站在江丞南身边，易汶绝对认不出来，易汶礼貌地冲对方笑了一下。

　　江丞南站在一旁等到易汶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后开口：“去学校？”

　　易汶看了一眼他，闷闷地开口：“嗯，那我先走了。”转身离开。

　　江丞南注视着他低头看手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打开门叹了口气，示意池州进去，然后给易汶发信息。

　　池州走进门：“那是谁啊？”

　　“易汶。”

　　池州皱着眉努力回想，突然灵光一现：“哦！那个邻居弟弟？都长这么高了啊。”

　　江丞南在信息中抬头：“人家也就比你小一岁。”

　　“要喝什么？”

　　“可乐！”池州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江丞南把可乐递给他。池州：“回来这么久还没来过这儿呢。”

　　“你坐会儿，等我洗个澡。”江丞南走到浴室对池州喊道。

　　池州：“好嘞！”

　　易汶到学校再次拿出手机。江丞南的信息映入眼帘：怎么带个口罩？

　　易汶：感冒了。

　　江丞南：又感冒了？我这有药中午来拿。

　　易汶：我中午吃食堂不回来

　　过了会易汶打字：我晚上回来顺路买点药，不用担心

　　几分钟后，江丞南：嗯。

　　易汶手机页面停留在江丞南的聊天框，许久也没有信息传来，他关上手机，明明是自己拒绝在他，但自己心里却又暗暗的不自在，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在叙旧吧。思绪越飘越远，易汶突然回神，随即集中注意力大战题海。

　　该说不说，池州哄人的技术真称得上一流。刚到约定的地点的宋逸凡还用一脸不想理人的表情面对池州，一顿饭进行到一半关系就缓和了，江丞南降低存在感安静的充当背景板。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说：“吃完饭去捣台球怎么样？”

　　池州：“行啊，我们没什么事。”

　　池州悄咪咪地牵着宋逸凡的手被一旁的江丞南抓个现行。江丞南收回视线：“我下午要去给人补课，你们去吧。”

　　池州笑着说调侃：“行吧，江大少毕业了也不忘巩固知识。”江丞南在桌下面给了他一脚才安稳，转头又向宋逸凡告状。

　　那天晚上，易汶独自回家，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便利店，易汶怎么也没想到江丞南会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直至自己身前两步的地方停下，易汶摸了摸脸庆幸自己带了口罩。

　　易汶：“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江丞南目光在他脸上流转：“蹲你啊。”

　　易汶顿时有点心虚：“蹲我干嘛？”

　　没反应过来江丞南的动作，易汶的口罩就被摘下：“这几天躲我躲得特别明显你知道吗？”

　　光线很暗，周围只有便利店传来亮光打在易汶的脸上，当最后一丝天光隐去，黑夜就成了没有观众的剧场，所有不敢在阳光下舒展的情绪，都能卸下伪装，和自己坦诚相对。江丞南缓缓开口：“再不蹲你，我怕你跑了。”

　　易汶别过脸：“我能跑到哪去？”江丞南点点头表示赞同笑了声：“也是。”

　　“怎么弄的？”

　　易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嘴角上的伤，这几天嘴角已经结痂，周围的乌青也淡了下来，不过易汶本身皮肤就白，即便淡了下去也很明显。“打了一架。”易汶干净的声线传到江丞南的耳朵。

　　“赢了吗？”江丞南开口。

　　“嗯？”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架都打了，伤不能白挨啊。”

　　易汶认真思考：“算是赢了吧。”

　　江丞南点点头：“所以感冒了吗？”话题跨度有点大易汶想起上午说的话，心虚的摇摇头：“没有。”

　　江丞南目光流转，背光看向易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怎么这么乖？问一句答一句。”他偷偷抬手捏了捏易汶的脸，刚刚充满暗波的眼神瞬间消失，充满笑意的看着他：“你还是我的易汶吗？”

　　听到这句话，易汶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那点猝不及防的慌乱像火星子似的刚在眼底炸开，转瞬间就被他垂下的眼帘掩了个严实。再抬眼时，语气里已听不出半分波澜，只有耳垂泛起薄红藏匿在黑夜里，他低声说：“回去吧。”

　　“嗯。”江丞南好心情的回应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

　　易汶走在夜里：“今天做什么了？”

　　江丞南回应：“池州约老朋友聚餐。”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从模糊到完全消失，刚刚停留的地方变成了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