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见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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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节目组问我们‘兔子’在哪，并不是说那两个兔子娃娃在密室的哪里。相反的，他们是在问我们代表‘兔子’，也就是在故事里代表着四月和妹妹的嘉宾在哪？”苏裕晓走下海盗船，全身上下还带着一些由于大幅度摇晃而产生的失重感。“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样的问题也并不好答。”
“如果下次坐海盗船的时候还这么问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回答在海盗船上，”蒋怀生目光深邃，转过去定定地望着那个刚刚发布问题的大喇叭。“不管回答正确还是错误，都能达到缩圈的效果。大家先把‘四月’给找出来，接下来再推理就会简单很多。”
“那先去密室看看吧，”陈蕙蒽走在最前面。她听着蒋怀生他们根本没有要提什么丧尸王的事情，本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本来的狩猎目标，就隐藏在他们之中。
如果再过分一些的话——
陈蕙蒽张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大概率已经进入反方大本营了，但这群人对她一点戒心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默认自己也已经被他们成功策反了。
许苑苑跟在她身后拿着小风扇，天气太热，许苑苑给电风扇开了最强的一档。风吹起许苑苑的刘海，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小苑，你很热吗？”陈蕙蒽走到她身后，替她把塞进背后衣领里的头发都捞了出来。
“是挺热的啊，虽然刚刚在海盗船上有风，但是——”
“那你怎么不脱外套？不方便的话我替你拿着。”陈蕙蒽自认为笑得十分善良，但她那阴恻恻的嘴角弧度还是把许苑苑吓得心一下凉了半截。
为什么不脱外套？
脱了外套，胳膊上的那个名字不就全部暴露了？！
“不不不，别麻烦你了，这个衣服也挺重的——”许苑苑讪笑着摆摆手，陈蕙蒽实在是敏锐的过头，许苑苑不知道蒋怀生这个反派头头是怎么打算的，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同样也并不知道陈蕙蒽现在猜到了哪一步，说不定现在她看着自己在这演，也像在看幼儿园的晚会一样。
陈蕙蒽不再纠结她的衣服，许苑苑终于暗暗叹了口气。碰到这种聪明人，不管演戏拿了多少奖都是白搭。
苏裕晓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没有多说，只是脱下外套让蒋怀生替自己拿着。黑色无袖衬得苏裕晓皮肤很白，没有一点可疑的印记。陈蕙蒽一眼瞥过去，虽然苏裕晓的动作确实可能是一种证明，但蒋怀生在她心中的嫌疑还是直线上升。
苏裕晓不算是像梁以箫那样的大骨架，平时跟梁以箫走得也不是同一个路线。但等梁以箫走到他身边时，苏裕晓还是假装不经意地往边上移了两步。
“怎么了？”蒋怀生看到他的小动作，在心里暗暗发笑。
“没有啊——”苏裕晓故意把尾音托得很长，就故意杵在原地等蒋怀生来哄。但他这点小心思被蒋怀生看得一清二楚，还被蒋怀生笑着故意略过，这就让他不太开心了。
前边就是密室逃脱项目了。现在这家“医院”的大门没有关，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苏裕晓撇了撇嘴，不再想跟他一般见识。
“那就这样吧，我们现在五个人，苑苑、以箫和小苏去把一楼的前台和二楼的病房再搜一下。”陈蕙蒽这次很主动地拿了主导位，“然后，我和怀声两个来过这个密室的玩家下负一和负二。去数K医生收养的总人数。”
陈蕙蒽眯着眼看了看蒋怀生的方向，她知道，如果是蒋怀生布置任务，就很可能会回避和她单独相处。但蒋怀生这张大反派的面纱，她这下确实是非揭不可。
苏裕晓还处在暗戳戳跟蒋怀生闹小脾气的阶段，听陈蕙蒽布置任务，倒也没有反对，跟梁以箫两人一起上了楼。
“走吧，”蒋怀生非常绅士地请陈蕙蒽先下楼，随后便收获了这位老朋友一个毫不遮掩的白眼。
蒋怀生跟在她身后，靴子慢条斯理地踏在石阶上。陈蕙蒽已经先他一步走过那个下楼的转角，蒋怀生听到她的脚步声骤然停顿，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带着颤抖的低低咒骂。
“怎么了？”蒋怀生连忙赶了两步，陈蕙蒽还停在那里，好像被吓得不轻，呼吸声有些重。
地下一层的灯几乎全灭了，只有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些光的余烬。
诊疗室2的门口横梁上拴着麻绳，坠挂着一个身量很小的身体。
光太暗了，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陈蕙蒽深呼吸，走上前去和蒋怀生一起抱她下来。就算只是道具组精心准备的塑胶假人，陈蕙蒽好像还是能从她僵硬的“身体”之下摸出她皮肤的冰凉。
像是回到血液彻底停止流动的那个瞬间。
“先让小齐他们别查了，”蒋怀生扛着那具身体往上走，托陈蕙蒽上二楼把其他人都叫下来，“她的身上应该会有什么线索的。”
许苑苑本来还在二楼扒柜子，看到陈蕙蒽冷着脸上楼，便依稀能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比如说——四月。
如果上一次C组的几个人在这里见到了唯一的活人NPC四月，那么就证明她在故事中是个极其重要的角色，这一次完全遇不到的概率非常之低。
“怎么了，姐？”许苑苑把刚刚找到的线索挡在身后，还不知道该不该让陈蕙蒽发现。
“下面死人了，我们最好一起去查一下。”
“死……死人了？”许苑苑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变成追凶模式了吗？”
陈蕙蒽耸耸肩，“虽然不知道目的具体是什么，但她身上肯定是有线索的。我们走吧。”
陈蕙蒽带着他们三人下楼，还在二楼的扶手边，他们终于看清了那具尸体的全貌。
满脸的血。
“只是四月吗？怀声哥说第一个环节里，四月就是这个满脸血的形象。”梁以箫眯着眼睛，却又被陈蕙蒽打断，“但第一环节的时候，她的衣服上是干净的。”
现在的这个“四月”，身上的病服皱皱巴巴，血液自腰腹处弥漫，整条裤子几乎在血泊中浸泡，透着不新鲜的红黑色。
许苑苑立马意会到这具身体的隐喻，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苑苑姐，”苏裕晓无意间感受到她的颤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我们一起下去。”
许苑苑沉默着点了点头，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刚刚自己找到的那一份仍未公布的证据。
“等一下，”许苑苑不顾别人回应，快速跑回了病房，拿起那份证据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包中。“……走吧。”
楼下，陈蕙蒽重重呼吸了一声，解开了四月，也就是第一轮中April病服的扣子。她小腹处利器的刺伤密密匝匝，乱七八糟地胡乱排列。血液向下涌流，浸湿整条裤子。
“凶器不在我们找到她的地方，应该被藏起来了。我们过会可以去搜。”蒋怀生从她病服的口袋中找到一张被血浸泡的纸条，用手指慢慢分开折痕。
“上面写了什么？”陈蕙蒽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个问题，蒋怀生也将字条反过来对着摄像机，轻轻诵读着。
【再见，兔子。】
【再见，妹妹。】
【愿你来生健康，热烈，自由。】
他声音些许喑哑，更是衬得周围出奇安静。
好像只能听到几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呼吸声都变轻变慢。
“再见妹妹……”许苑苑想起自己“妹妹是四月的孩子”的猜测，周身都有些发寒，“所以……这难道是四月自己做的吗？”
“可这里是疗养院吧？”苏裕晓打量着她小腹上的伤口与脖子上的勒痕，“疗养院的病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呢？只能是有人给她的……”
“餐刀吗？”梁以箫伸手比量了一下刀口的尺寸，“也不太像吧，更像是水果刀或者匕首之类的东西。”
“那个……我刚刚在楼上找到了一份记录，不知道有没有用……”许苑苑看着蒋怀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只写了几张纸的小册子。
“肯定有的，”苏裕晓眼睛亮亮，那颗小小的红痣更是晃眼。
“不用在意我，”陈蕙蒽猜到她的顾虑，“经这么一遭，我不入伙也得入伙了。”
“唉，行吧行吧，”许苑苑带着苏裕晓和梁以箫毫不在意地蹲到地下，“消息共享。”
【护士日记】
【3月19日，晴。】
【真是毕业即失业啊。我妈好不容易托我二大爷给我找到了一份护士的工作，听说高薪还不累。但我找到了单位后，才发现这地方有多穷乡僻壤——连外卖都点不到的地方，还能算是21世纪吗？烦死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安定下来了。主治医师还蛮帅的嘻嘻嘻嘻嘻嘻，人也很好的样子。听其他同事说，他是个大慈善家，收养了孤儿院的很多孩子。除了薪资以外，也正是这一点打动了我。我也希望能为他们多做一点事情。】
【3月20日，多云。】
【K医生把我安排照顾一个叫四月的小姑娘。四月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鼻子嘴形状也好看，但就是不太爱说话。有时候莫名唉声叹气，也有时候莫名翻我白眼。我看过她的病历，她由于太久的孤独生活而罹患多重人格，这么可怜，她还这么小……我原谅她了，真的。我会陪着她慢慢恢复的。】
【四月有一个K医生送的娃娃，白色的毛绒兔子，软软的。她有时候就特别喜欢，抱着睡觉，但有时候又对这个娃娃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把一坨毛绒碎尸万段。上次我想帮她把娃娃洗了，结果她又翻我白眼——我就是一个打工人，这么命苦吗？】
【3月28日，阴。】
【四月现在愿意理我了，这种情况一般存在于她去K医生那里单独治疗之后。她有一本像日记一样的小册子，每次有别的小姑娘去治疗了，她就得记上一两笔。今天晚上我去休息之前，四月突然拽住我，问我治疗时间是不是我排的。救命，我哪能接触到这么核心的工作？我就是个打杂的实习护士啊！】
【我想走的，但她在哭。我说不要哭啊，我会陪着你把病治好的，你会好起来的——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其实就是车轱辘话来回倒腾，但对她很好用。她抱着我睡着了，我写完这个记录也要睡觉了。晚安，乖小孩。】
【4月2日，大雨。】
【我记得今天不是愚人节啊，可为什么四月在哭呢？早上起床后，我照常去查房。却发现四月的床边有她的好几小滩呕吐物。我以为她是发烧了，但并没有。我心中一个不太好的设想隐秘成型——毕竟我来照顾四月这么长时间，能看出她确实是胖了些。或者说不是胖，是浮肿。也不是因为解离的问题吃药导致的，这不对劲。】
【今天不是四月的治疗日，我避开其他人，偷偷带四月去做了B超。】
【她怀孕了，她只有十五岁。】
【看着机器显示出的那颗跳动的小小胎心，我又比她先哭出声，可能是因为她的眼泪哭干了。四月不知道那是什么，还跟我说肚子上怎么黏黏的，还问我那个机器里的小东西是什么，长得好像兔子。】
【她问我为什么哭呢，我说，因为我看到兔子了。】
【她又问我她肚子里的兔子是不是红色的，我说，可能是吧。】
【疗养院里能接触到四月的男人只有K医生一个，她也不可能在我的监视下逃出去。那发生了什么，还需要猜吗？】
【我问四月想不想去上学，她点头后，我的想法就基本成型。】
【再见，我的小兔子。】
【我想让你过上正常的日子，找到真正爱你的人，也真正爱你自己，生病了也没有关系。】
【再见，兔子。】
【我希望你的后半生，健康，热烈，自由。】
“除了这个之外，我有个东西想让你们看……”许苑苑声音颤抖着从腰包里拿出什么东西，“这是我这个腰包的服装里自带的，之前都没有发现……”
她摊开手心，那里是一个小小的针筒模型。
“你们说……我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护士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见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