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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终南山景区著名违章建筑 ...

  •   从未来师父变成平辈师兄,武谔郁闷了不过一息。

      他欢天喜地地冲向走过来的沈期:“小师叔!我们把师妹带过去给祖师爷瞧瞧吧!还有我师父,他要是知道您收了小徒弟,肯定特开心!让我师父请咱喝酒呗!”

      沈期拿起自己的剑,信手耍了个剑花,甩掉剑身的草,剑尖挑起武谔刚刚倒好一杯茶:“想喝酒就直说。”他黑色的瞳在阳光下颜色浅了些,武谔下意识躲避。

      剑尖上的茶送到拘谨的归鱼羡面前,沈期虽是坐着,剑却举得极稳。归鱼羡看着那杯极清极淡的茶,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沈期肃声:“接着,拜师茶。”武谔不提醒他差点忘了。

      归鱼羡没拜过师,也不知还有这个流程。听见沈期的命令,便慌忙接过,下意识想下跪。

      她曲着腿,拜师茶高举过头顶,想也不想直直往下俯身下跪。

      “奴……奴拜师……”她不知道拜师要说什么。

      却觉手上一轻。

      “免了。拜师这事便算拜过了。”他托着归鱼羡的胳膊,把她扶着站起,“从今以后,我便算你师父。你今后见我,也不必跪。”他说完,剑已入鞘。提步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身,郑重其事:“不必称奴。你非我奴,与我同为闲人子弟,不似官权。”他解释。

      武谔跟在沈期身后,笑眯眯地:“归鱼羡,你算我师妹了。”

      “我肯定对你好!不会的来问我,我教你!”

      他摘下佩剑:“我师父——啊,李太白,你……你大概不识他。这把剑我师父给我的。八成新,送你了。”

      啊?归鱼羡懵了,下意识去看走远的沈期。沈期没管这边,归鱼羡手足无措。

      “哎呀,你要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受个屁禄,我师父钱多得要死,一把剑,就当他老人家给你的见面礼。你叫我一声‘师兄’,成吗?”

      归鱼羡抿了抿唇,能屈能伸:“师兄。”那把剑很漂亮,她想要。

      “归鱼羡,你的奴籍要怎么脱?”武谔问她。

      归鱼羡倏然想起这回事儿,喜悦也一下子跌入谷底。底气散了,自信没了。

      “奴籍”,一道枷锁,在大唐法律上和精神上会牢牢困住她。

      武谔安慰她:“唉,别慌别慌。师叔和我师父有法子的,你大可放心。”

      他气定神闲:“我师父诗名在外,我师叔——哎,你别看小师叔每日只知练剑,大唐天下他心里明白着呢!我师父有才有钱,我师叔不显山不露水。你既已成了他的徒弟,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他说得胸有成竹、斩钉截铁,让归鱼羡心定几分。

      “别担心啊小鱼儿,师父、师叔、师兄都护着你呢。脱奴籍而已!”武谔说,“这天下,说到底,哪有钱办不来的事儿呢!”

      归鱼羡听得分明,心里坠坠,笑不出来。

      须臾,沈期从屋里端了一盅汤出来,放在院儿里用小火煨着。

      他一放在院子里,这院里都变成了草药味儿。他来去匆匆地,又翻出了些瓶瓶罐罐。归鱼羡闻着,舌尖都苦涩起来。

      沈期这边递过去一个眼神,武谔就懂了。

      他招呼归鱼羡:“小鱼儿,来涂药。”

      他看一眼瓶子,再闻一闻味道草药膏就知道是什么治效的。

      “先擦这个,止血的。”他喊着,“小师叔!玉片儿呢!没玉片儿我怎么涂药啊。”

      沈期复归,递上一个薄薄的玉片。

      武谔接过去,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勺涂在归鱼羡手臂上。他不要脸地吹牛:“行了,抹抹吧。这是小师叔独家的药方子,可值千金,疗效奇佳。”

      归鱼羡从没被人这样细致对待过,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武谔和沈期,也不敢受着他们的好意。更是想着能不能借些水来洗洗脸、洗洗手。

      因为她从小的环境,不是这样的。

      疼了就忍,伤了就自己想办法医,自个儿有自个儿的活法,与旁人无关。

      面对热情似火的武谔,只能笑一笑算了,礼貌地接过:“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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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觉得自己挺疯的,别人问一句想不想拜师,她就拜了。

      她还说自己要沈期做她师父。

      她以前胆子有这么大吗?

      归鱼羡涂着药,问自己,后悔吗?

      她不后悔。只是有点怕。

      她迷茫,鬼迷心窍地被武谔领到这里,拜了师,成了徒。

      大概是因为她不想为奴,她想逃离朱门大户,她想脱奴籍,成为她自己。

      她一路逃、一路躲,睡在狗脊岭里,最怕的时候和旁边的墓碑称兄道弟。

      归鱼羡满脑子都是沈期一句“不必称奴”。

      是了,她想的,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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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默涂了药,收了剑,乖乖巧巧,顺从得盲目又麻木。

      待她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一抬眼就见沈期倚着门框打量她。

      归鱼羡立时垂下眸子,佯装没有注意到沈期的视线。沈期的打量直白又毫不掩饰,他在很认真地琢磨归鱼羡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看不透,也许看透了但不理解。

      归鱼羡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她有求于人。

      她低眉顺眼,识相地改口,喊了声:“师父好。”

      沈期半个身子都一僵,视线挪到她脸上。

      “……嗯?”他应了一声,又补充,“哪儿不舒服吗?”

      归鱼羡摇头。

      沈期轻咳一声,思索片刻道:“今日你先与武谔下山,这剑阁里我为你辟一住所,明日你再来,可好?”

      归鱼羡不明白他要怎么几日就搭好屋子,猜着应该是收出旧屋来,修葺一番再让她长居于终南。

      她明不明白不重要,只是此刻都点头应好。

      沈期没见过这么乖的。

      当然归鱼羡也就是乖在表面,给他作样子。

      小姑娘有点警惕性也挺好,他们也只是初识。

      胆子还挺大!说要拜师就拜了,也不怕他诓她。

      幸好他还算好人。

      他拾眼,俊美的脸上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俯下身,歪了歪头,问她:“明天,去见你师爷和师伯,行吗?”

      他似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你师爷是裴旻,曾任金吾卫将军。你师伯是李太白,好游山玩水,恰他近日在长安,我们便一同拜访。”

      归鱼羡弯了弯杏眼,应声答道:“谢谢师父。”

      归鱼羡刻意卖乖的声音又轻又软,猫儿挠似的。

      沈期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视线落到归鱼羡身上,只是笑意加深:“打个商量?”

      “嗯?”归鱼羡不明所以。

      “不用叫我师父,直呼其名,行吗?”

      沈期这一天不知道问了多少个“行吗”,这辈子的“行吗”都用完了。他平日里和李白、武谔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他今日偏偏遇着个姑娘,是他刚收的徒弟。

      连拜师茶都喝了。小姑娘怯生生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把态度软下来。

      归鱼羡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学着他歪了歪头。

      沈期轻轻眨了下眼,十分认真地道:“沈期,字约回。这是我的名讳。说话算话,做你师父,教你练剑……保护你。”

      归鱼羡直直平视他的眼睛。那一瞬间,她差点湿了眼眶:“好。”

      沈期还是那样勾着唇笑,几分和煦几分琢磨不透。让人看不出他有几分真心,可又觉得可靠。

      一师一徒,老狐狸和小狐狸,来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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