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杀的古早虐文受剧本》寒雾隐

41、总不能说怕疼吧

　　怀中青年眼睫剧烈颤了下。

　　随后，那具紧绷的身体柔软地陷进了他的影子里，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逐渐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吞噬。

　　游溯脸上有一丝别扭，很喜欢却又不想表现得很喜欢，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才能看起来足够老练成熟，而不会给人一种什么经验都没有，青涩好骗的感觉。

　　梦做了再多回，终究是隔岸观火，纸上谈兵。

　　而且现在的情况，不像梦里面对周砚明，他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不觉得自己人格和尊严被践踏，因而生不出敌意。时刻戒备着的大脑像是泡在一汪温泉里，变得懒倦迟钝，让他提不起一点抵抗的念头。

　　一贯不爱在人前显露出弱势的人，安静地被蒋烽圈在怀里，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让游溯这样自认为比钢铁还不屈的直男，老老实实给另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属实不易。在他的观念里，应该是他把一个姑娘壁咚在角落调戏，看人家姑娘小脸泛红，对他目送秋波。

　　青春期的男孩都幻想过自己帅炸整个学校，迷倒全校女生，最漂亮的校花红着脸给他递情书的画面，哪怕是游溯这样面上高冷，看着跟断情绝爱了似的家伙。

　　他想过自己壁咚女孩的时候看起来得有多英俊潇洒，那个娇弱美丽的姑娘得多为他着迷。

　　现实是他自己成了这个‘姑娘’，被另一个男人堵在角落里调戏。

　　他还没有多少抗拒。

　　看他不说话，蒋烽试探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游溯眼皮颤颤，没反应。

　　“去我那，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句话点醒了游溯。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头皮一阵发麻，脑子里有一万匹马跑过。

　　梦是一码事，亲身上阵那是另一码事，他哪做过这种心理准备？

　　稍微想了下剧本上的事真发生在现实里的自己身上，游溯倒吸一口凉气。

　　看起来好疼，真的有人会爽到吗，根本就是酷刑吧！

　　搞不懂，蒋烽是爽了，他在下面，难道不是纯遭罪？

　　游溯只乖了那么一会，一想自己要被上了，眼睛瞪得比关公还正直：“我、我还是回宿舍吧。”

　　蒋烽低头看了一眼，“什么意思，回宿舍？”

　　都这样了，回宿舍？

　　三个字被他念得极慢，听得人后背凉凉的。游溯默默并了下大腿，理不直气也壮：“我是喜欢你，那也不代表，我就得现在同意被你上。”

　　“喜欢一个人是纯洁的，是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嗷！”

　　游溯捂住嘴。

　　蒋烽手不松，游溯不敢去掰，怕手一松叫出声来，只能用眼神谴责地看着蒋烽。

　　蒋烽冷笑一声，“有本事别硬。”

　　游溯不敢吱声了。

　　“为什么不愿意。”

　　那语气，好像今天游溯要是给不出个正当理由，他屁股都得开花。

　　游溯冥思苦想。

　　总不能说他怕疼吧？那也太怂了，听着多没面子。

　　再说了，跟个男人在一起，对他从小到大的认知和教育来说，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
　　他只想考上好大学，想找份收入不错还稳定的工作，娶个白富美老婆，他是老师和家长眼里最乖最老实的好好学生，从小到大都没干过出格的事，怎么能......真的喜欢上男人。

　　蒋烽的手松松放放，游溯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个过得去的理由，今晚自己作为直男的贞操和命，总有一个得交代到这里。

　　他哪个都不想交出去。

　　电光石火间，想起来什么。

　　“你说，喜欢我。”

　　蒋烽手上动作一顿，慢慢看向他。

　　游溯低着头，并不看蒋烽，嗓音有些微发颤：“你说喜欢我。你说了，我今晚就跟你回去。”

　　心脏提到嗓子眼里。

　　耳边是沉重的呼吸。

　　短短几秒里，游溯的大脑一面空白。

　　虽说是老招数，可万一他真说了怎么办？他还真要跟他回去不成？

　　不行不行，迫于形势的甜言蜜语，说说就算了，怎么能真的给男的上？

　　......

　　......可要是蒋烽不说呢？

　　游溯紧张等了会。

　　蒋烽略有些错愕，但紧接着，他就注意到游溯垂下的脑袋。

　　明明最该理直气壮的人，却像是做错事一样，看都不敢看他，一副心虚又理亏的样子，似乎心里认定自己没资格问他要这句话，自己要了不该要的，奢望了不该奢望的，不敢真的期望他给出肯定的回答，却又执拗地不肯妥协。

　　从小到大的各种亲近之人死亡的画面在蒋烽脑海中闪过。
　　那些一年又一年碎裂的积木，那些死去的动物，那些枯萎的花，最后，是梦里那些知道他霉运缠身后，或慢慢疏远，或因身边发生的不幸憎恨他的人。

　　片刻，他像是绷紧到极致断了线般，用力锤了下墙板。

　　游溯被吓得一激灵，惶恐蒋烽看破了他自知没理，狡辩不过去，就挑对方错处的伎俩。

　　自己不想做，却不直说，而是挑对方的理，好像这事全是对方的错一样，真不是个好男朋友该干的事。

　　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

　　然而，蒋烽却松开了游溯。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游溯愣了两秒，意识到蒋烽是认了下了这个错。

　　紧张半天，这才松了口气。

　　游溯心情有些复杂。

　　他很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淡定地整理整理衣服。
　　好。挺好。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不久前的歉疚一扫而光，再不觉得自己不想做，哪里理亏了。

　　这样他不用纠结那么多，只需要一切计划照常进行就好。

　　等将来他娶老婆了，到时候一定给他蒋烽发一份请帖。
　　他可是助力蒋烽得到白月光的最大媒人，蒋烽不给他包个大红包都说不过去。

　　游溯皮笑肉不笑地扬起笑脸，“我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了，就不送蒋先生了，您自便。”

　　蒋烽好似还有话要说，游溯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扭头就走。

　　走出礼堂，冷空气钻进鼻腔，激得游溯打了个喷嚏。

　　拿出手机，发现江皓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发了个消息。

　　【江皓：我问过冯阳了，你说的，的确都是真的】

　　游溯看着这条消息，斟酌片刻，回了条消息。

　　【我这里有一个计划】

　　发完这条之后，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到了宿舍楼下，想想还是憋闷，干脆吹吹风在上去。

　　无事可做，蹲在花坛边，攒了个小雪人，拿树杈在雪人身上刻上“JF”两个字母，随后攒了几个小球，远远朝雪人丢过去。

　　准头不好，丢了半天没丢中，游溯兴味索然地上了楼。

　　和室友打几声招呼，洗漱完躺到床上，想想又爬起来，拽见大衣往楼下跑。

　　这个点了没什么人，雪人还在原地。

　　游溯跑过去，把雪人身上的字母蹭掉。

　　这下雪人成了个无名无姓的雪人，晚上让学校里的流浪猫狗碰倒，或是叫哪个学生路过踩碎了也不心疼。

　　......

　　元旦一过，考试周就来了。

　　游溯最近没梦见剧本，梦里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背书。

　　整整两周半，过得昏天黑地，他的含羞草成功活过了期末，让他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梦里，这株倒霉的论文被周砚明砸碎了，大少爷完全不能理解游溯为什么把这东西看得这么宝贝，花草市场五块钱一盆，他能给他买一万盆。

　　游溯有时候觉得，跟周砚明解释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心血的，自己在那上面花了很多时间，它是只属于自己的含羞草，和别的含羞草都不一样，多少钱都买不来，是一件很矫情的事情。

　　因为周砚明愿意为这五块钱的小玩意，赔他五十万，让他的不开心和在意变得莫名其妙。

　　好在现在这哥们不缠着他了，自从在马场看到游溯费尽心机勾引蒋烽的样子，游溯在他心里就从清高完美的白月光，沦为随处可见的庸俗之辈，估计是被吓了个够呛，少男心破碎，再没怎么联系过游溯。
　　接下来只剩下蒋烽。

　　【江皓：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和李远征要先回家过年，有什么事都等年后再办吧】

　　我一个主角受都没说要放假，你一个反派炮灰竟然还想过年？

　　【游溯：ok：）】

　　【江皓：你先别急】

　　到底谁急！

　　【游溯：东西都买好了？】

　　【江皓：卖你说的那种药的老板，好不容易抢到票，前天就赶春运回老家过年去了】

　　【江皓：所以我让你别急，人家初七才开门】

　　【游溯：行。】

　　游溯闭了闭眼睛，忽然释然的笑。

　　看到大家都这么有松弛感，他就放心了。）

　　罗嘉最后一门考试比他早两天，就等游溯这考完一起回家。

　　同寝的室友有早考完的，早就走了，游溯算是晚走那一批。

　　温宇比他更晚，游溯收拾行李时，温宇坐在桌子前发呆，瞧着脸色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

　　温宇回过神，见宿舍只有游溯，便直接说了：“我外公前两天在家里摔了一下，不知道摔到哪了，现在在医院。”

　　游溯愣了一下，“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昏迷，具体原因还不太清楚，他心脏一直有点小毛病，本来猜是这个，但是做检查没问题。”

　　看游溯一脸严肃思索的表情，温宇笑道：“你快回家吧，我外公那边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都是兄弟别客气。”

　　“嗯！”温宇感动地伸出拳头跟游溯撞了一下。

　　出了门，还是觉得杨老爷子这事，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虽说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容易磕碰，可杨宁康是能一口气爬到山顶不喘气的人，怎么在家里摔了一下，就昏迷不醒了？
　　还有之前，游溯就总觉得这老爷子太倒霉，不是碰上电瓶车不长眼的，就是小孩随意冲撞，好几次要不是他碰巧也在，帮了一把，真要出大事的。

　　可要问他为什么每次都‘碰巧’也在......好像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自己必须那么做，不做就心慌气短，有特别不好的事要发生。

　　“哥！”

　　游溯回过神，罗嘉提着行李站在跟前，手指在他眼前晃悠，“想什么呢？”

　　“想你有没有希望带个女朋友回家，让小姨高兴一下。”

　　罗嘉悲愤欲绝：“你以为我不想吗，那是想就能有的吗？”

　　游溯拍拍他肩膀：“任重而道远，加油。”

　　罗嘉：“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不如你先带个男朋友回家？”

　　“哥，你和他怎么样了？到哪步了？”

　　游溯咳了一声，“胡说什么，你是嫌你妈日子过太好了，想给她上上强度。”

　　“哪能啊，”罗嘉挠挠脑袋，“我这不是想着，这事迟早都要让家里人知道，你总不能一辈子瞒着你小姨，既然确定了，那就早点带人回去熟悉熟悉，先脱脱敏嘛。”

　　游溯之前没想过这事。

　　男人和男人到底不为大众所接受，连周砚明那样的家庭和地位，都不能说完全扛得住这份压力，他又能怎么办？
　　他本来好端端的，不说大富大贵，也是前途无量，淌了这趟浑水，该怎么做，怎么解决，一点想法都没有，心里全是忐忑。

　　好在蒋烽看样子，也并没有要跟他有多长远的未来的意思，刚好省了他多费这份心。

　　“以后的事谁知道，以后再说吧，不管怎样，小姨和你在我这里都是最重要，只要你们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唉，你不能总这样，你总得考虑考虑自己吧，我长大了，你小姨是长辈，不用你操心。”

　　不用你总迁就我们。

　　剩下的话罗嘉没说。

　　最近不知怎么了，一看见他哥就生出一种老妈子般的心，忍不住苦口婆心劝劝他多考虑考虑自己。
　　人这一辈子自己都不能为自己而活，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虽然有段时间确实想过，家里要是没有游溯，日子会不会更好，觉得他哥对他好，是欠他的补偿。
　　可那不是青春期脑子抽筋？那也没想过他有一天真的消失不是？

　　罗嘉晃了晃脑袋，“我的哥，遇上好人就趁早嫁了吧，我没意见。”

　　省得烂桃花朵朵开，变态一大堆。

　　嗯？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哥烂桃花多？

　　游溯勾手搂住人使劲揉脑袋：“再胡说八道你就完蛋了，你挂科的事，小姨还不知道吧。”

　　“哥我错了，千万别说！我下学期保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让我过个好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