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愿》笑酒迟

21、第二十一章

　　旅游的这些天让林小星的心情过于亢奋，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压力得到了释放。

　　有话不多但很配合贴心的旅游搭子，好看的风景，好吃的美食，从未体验过的自在和放松。

　　归程在即，林小星收拾好一切之后，躺在床上，一错不错的盯着屋顶，不出意外的开始数星星。

　　放肆的狂欢之后是无边的失落，患得患失感被深夜的寂静无限放大。

　　窒息感像一座无形的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林小星怎么换姿势都无法正常入睡。

　　大脑一分为二，一半活跃的亢奋，一半悲伤的空寂。

　　林小星打开床头灯，翻出药，加重剂量。

　　吃完之后，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等待药效的发挥......。

　　受到当年《网球王子》的影响，林小星爱了葡萄味的饮料。

　　每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都会买上一瓶葡萄味的芬达，回家喝。

　　汽水的气泡带有葡萄的果香，在她口中扩散，满嘴都是葡萄的香甜又带有汽水独特的滋味。

　　这种甜一度让她迷恋，哪天不喝猫抓似难受。

　　那天，晚自习结束之后，林小星也如往常买上一瓶汽水，然后排在班级的末尾，等待校门打开，回家。

　　青春期敏感的她，和家里的关系时好时坏。

　　渴望关心又不知道怎样开口的她，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每天躲在房间里，希翼有人发现她的孤独。

　　家庭的吵闹和学校里的捉弄，导致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身在家里也无法放下心里的警惕，

　　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又吵起来然后发展成为打架，最后波及到无辜的孩子。

　　你也无法知道，在学校里等待你的会是怎样的捉弄还是嘲笑，这方面他们总是花样繁多。

　　找不到解决办法的林小星，只能低垂着头，狼狈的从他们身边快速走过，却还是无法避免嘲笑声穿破空间，传入你的耳朵。

　　每天的晚自习结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又进入一个圈舍，无人在意她的状态。

　　但是，因为学校的要求，晚自习结束后必须由家长来接。

　　每天看到学校外的父亲或者母亲等候的身影，是自己最开心的事情，只有这段时间，林小星是觉得自己还有人在乎的。

　　回家的路是那样的漫长而又短暂，林小星的嘴角高兴的翘起，希望回家的这段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唯有这条路的时间，是属于她和父母的，独一无二的亲子时光。

　　出校门的她翘起的嘴角在闻到父亲满身的酒臭味时，逐渐放平到平常的下垂，嘴角紧抿。

　　离开学校的时候，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下坡路，路灯聊胜于无，林小星捏紧手里的芬达，口中的话咽了又咽，下坡之后，还是没有忍住。

　　下坡之后，干脆连路灯也没有了，借着夜色的黑，林小星大着胆子开口。

　　“来接我的时候，能不能不喝酒，或者让妈妈来接我，喝酒上路不太安全......”。

　　话音未落，父亲的眼神已经严厉的望向自己。

　　脸上都是对于自己的不耐烦和讨厌，直面冲击着林小星忐忑的心，导致最后也没说完想要说的话。

　　她站在原地一脸无措，只能低下自己头，忐忑的等待接下来的惩罚。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来践行对于自己的厌恶。

　　他驱车离开，速度极快，全程不发一言，把他的女儿丢在没有路灯的回家之路，那条漫长漆黑的路。

　　不敢相信的林小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一个不会回头或者等自己跟上的背影，越来越小，快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委屈大哭的林小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突然很想笑。

　　紧闭的嘴里弥漫的苦让她情绪平稳，甚至于平静地打开手中的汽水，大喝一口。

　　借着汽水的甜腻，她拉了一下，书包的肩带，踏上独自回家的路上，那条寂静无人的幽深公路。

　　那天的汽水如平常的清爽和甜蜜，只是后来在回味不再是葡萄的清甜，而是有一点苦涩，语言无法表达的涩然。

　　无声荒凉的夜里，林小星抬头间发现自己看不清天空中闪亮的星，才惊觉泪水填满了眼眶。

　　那天之后，林小星习惯自己一个人做事。

　　在家口门碰见准备出门的母亲时，林小星眼神平静，喝完手里的最后一口汽水。

　　“一直不见你回来，正准备去找你，我说你爸爸了，说是怎么能把孩子丢在路上，不过你也别在意，他喝了酒，做事不经过大脑.....”

　　母亲伸手拿下自己的书包，观察自己的情绪，先一步阻挡住自己不满的情绪。

　　荒唐的晚上，看着母亲脸上‘假惺惺’的笑，更觉得滑稽的林小星摇头，“其实我一个人可以回来的”，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

　　她可以告诉自己不在意可是心却无法欺骗自己，她是真的伤心。

　　“说什么呢，学校都说了，一定要家长接，出事了怎么办？”

　　母亲一收刚才的小心，大声打断自己的提议，这时候占据父母制高点的他们，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

　　看了一眼时间，林小星不在争执，沉默的去卫生间洗漱，母亲的念叨声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你不是不知道你爸刀子嘴豆腐心，从小他都疼爱你，就因为他喝了酒，让你自己回来了，你就不高兴，闹脾气，你要体谅体谅当父母的，我们也不容易......”

　　诸如此类来来回回的话听得林小星耳朵长茧，能够背诵全文。

　　关门睡觉前，母亲的嘴巴也没有停歇，她敲着房门，“以后会去接你的，自己回来的话不要说了，听见了没？”

　　敲门声一直没断，直到自己出声答应下来，门外的人，才有提步离开。

　　想哭吗？

　　躲在被子里的林小星逼自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为了哭，她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痛感刺激着她的泪腺，使劲的想要挤出几滴眼泪。

　　最终眼皮都揉红了，还是没能哭出来。

　　注定会被抛弃，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回家的路很黑很长，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即使黑怕，她也会向前走的。

　　就像小时候她养的兔子，因为读书需要寄住在亲戚家。

　　离开的时候，父母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她照顾好的，可是等自己放假回来。

　　兔子笼已经被收起来，“你的小兔子病死了”。

　　等着自己发现晒在屋顶的兔子皮之后，又说，“养着太麻烦了，我们就把它吃了”。

　　或者自己回老家读书的时候。

　　答应自己，“你放假我就来接你”。

　　可是，等放学之后，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从太阳高照等到日落西山最后漫天星辰。

　　也没有见到他们来接的身影。

　　习惯等不到，所以她学会自己把自己伪装成刺猬，野蛮生长。

　　行走在沙漠里的人找不到出路快要渴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泉水，用尽全部力气奔跑到泉水前，却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

　　多绝望。

　　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的林小星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时。

　　一边惶恐是一场梦境一边害怕梦醒后自己回到以前。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别想着离开......”

　　睡梦中的林小星满头大汗，梦中都是她不想见到的那些人，他们的嘴巴一直不停不停的说。

　　“你怎么会那么臭，你同桌说你一直在放屁......”

　　“臭虫......”

　　那几个人站在一起等自己路过后，捂着鼻子朝着自己大喊。

　　等自己走后，把手中的瓶子扔向自己，然后哈哈大笑。

　　“不是我，不是我......”挣扎中，林小星还是想要解释。

　　“你们是没看见，她妈妈胖成一个球骑车的模样，搞笑的不得了，和她一样难看.....”

　　“喂，臭虫你长得这么胖这么难看，怎么好意思出门的”

　　男生堵住自己的去路，脸上都是对自己的恶意，不管自己朝哪里走，都有人堵住自己的去路。

　　周围人的脸上都是看戏的神情，他们都在等自己的反应，最好恼羞成怒。

　　自己越生气，他们的笑声越大。

　　林小星只能捏紧自己的衣角，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等他们闹够散开。

　　“臭虫，臭虫，真的臭啊”那些人的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大声的喊。

　　“滚开，滚开，我不要听，滚开”林小星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背起书包快速的奔跑回家。

　　只要回家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林小星的脚步不敢停下，哪怕膝盖酸痛，脚掌也在叫嚣发出刺痛感。

　　她只想回家，回到自己房间，躲起来。

　　可是，等一回到家，母亲的叫嚣声，父亲在砸东西的暴戾声，告诉她，他们无暇在意。

　　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小星僵硬的身体，略过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习惯的趴在床上，静等声音停止。

　　人生苦涩，来生再也不来了。

　　梦境中的林小星闭眼前，悲哀的想。

　　“我要走了，林小星”画面一转，她见到了不远处再向她挥手的人。

　　她大步上前，追上那人的身影，是路长河。

　　他飘在空中，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怎么抓也抓不到他的手。

　　“不要，不要，不要在留我一个人”

　　林小星大喊，“不要”。

　　现实中林小星终于挣脱梦境的束缚，在满头大汗，头痛欲裂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抬手盖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安抚自己疼痛的大脑。

　　情绪平缓后，拿过手机，时间刚好六点。

　　梦境过于凌乱，再睡也睡不着，她看了一会手机。

　　干脆起身走向卫生间洗个澡。

　　冰冷的洗澡水冲击着浑浑噩噩的大脑，理智逐渐回归。

　　在一阵阵的冷意中，才有活着的真实感的林小星，捂脸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