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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二十二章 ...

  •   肆景的仓促离去,并非全因尴尬。更主要是,她收到了妖王的识海传音。

      「刘昭儿子的三柱为何与你我的一致?」妖王的声音夹着怒意,「这可又是你的手笔?」

      对此,肆景并不意外,也不怕妖王问责。
      她能知道这事儿,恰说明那猫妖在拿到八字后,接受到了警告,并将此事禀报给了她。

      妖王说猫妖需时日思过、抉择,而自己不过略施小技,加速了进程。
      既然结局皆大欢喜,又何必去计较过程手段?

      故而,当肆景来到草心斋,面对妖王诘问时,姿态颇为理直气壮:“你先前不是要玄离先边站?如今他选了你,妖王陛下不谢我也就罢了,怎还兴师问罪起来了?”

      妖王端坐高位之上,轻叩扶手:“除此之外,你还做了什么?”

      同为肆景,她果然了解她。

      肆景将刘子庸已被关入时狱的事和盘托出。

      妖王要刘子庸自我凌迟,以赎罪孽。但他一死,凌迟也就结束了。而今他的永生意味着这凌迟永无止境,他将永远活在悔恨中,无法超脱。
      这惩罚,远超预期。

      肆景早就打好了应对妖王的腹稿,而对方却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甚至眉宇间的愠色,也在她讲述的过程中逐渐褪尽,转而变为了忧虑。

      “你这般急切地了结这一切,可是想尽快离开厉元?”妖王声音低沉地问。

      “没错,”肆景爽快承认,“我要回厄元。”

      “是吗…”
      妖王垂眸,似在斟词酌句。
      “我们在此相处近半年,即便厉元非你故土,但我以为你或也能生出几分留恋,会试着将这里当作家…”

      家?
      她何尝没试过?

      妖王不是第一个希望她留在厉元的人。
      而另一个,曾与她十指相扣,令她心生归属,想要珍视的人,冷却了这份妄念。

      她不想再喜欢他了。
      本想着去喜欢厉元的褚洛白,而后哄骗他随自己回厄元。可方才那失败的尝试证明,她高估了自己,更是低估了对方。

      “这里不是我的家。”肆景冷硬地说。

      妖王捕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你突然有此转变,可是因为褚洛白?”

      肆景抿唇未语,但刹那的怔忪,已将心事暴露无遗。

      “剜取神识一事,他曾向你坦白过,不是吗?”妖王提醒道。

      是啊。
      早在庸元,在三生川畔的那场争执中,他就说过,他想过。
      可是…

      肆景撇开头:“那不一样。”

      “何处不同?”

      有过这个念头,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是不一样的。
      她对他的感情,那时与现在,也不一样了。

      肆景沉默了。

      妖王叹了口气:“若我未记错,你先前分明最是不屑这些小情小爱,而今为何反被其牵制,以至影响了决断?”

      “这…这全赖那该死的神识!”肆景似是找到了宣泄口,语气陡然激动。

      “这与神识有何关系?莫将自己所有的改变,尽归咎于神识。”

      “反正都是神女的错!”肆景执拗地反驳,“是她把她的情感强塞给我,将我的脑子搞得一团乱!她凭什么?!凭什么摆布我,利用我,还打算用完就丢?!我们魔凭什么只能当他们神的容器渣斗!”

      肆景的愤怒,妖王理解。
      神族的虚伪,她亦知晓。
      然,世间万物岂可一概而论?

      妖有万千,性情各异,神亦如此。其中有自私冷漠者,亦有心系苍生者。况且,神女同是肆景,即使身份不同,性格迥异,她也相信,她们的本性不会有太大差异。

      “你脑中的神识尚未全部复苏,完整与否,以及神女将其寄于你处的缘由,尚不得而知。莫因急躁,就过早下定论。”
      妖王起身,踱至肆景跟前,于虚空中变出一瓷瓶,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肆景问。

      “此物类似于你曾在庸元服用过的引劫,我在其基础上略作了调整。若你欲寻答案,可将其倾倒入识海之中,唤醒全部神识。届时,神女的意识或可化身显形。你且与她好好谈谈,待一切明晰后,再做最终决断更为稳妥。”

      肆景有些诧异:“我违约了,你还帮我?”

      “玄理归心,刘子庸伏法,我要的目的皆已达成,算不得违约。况且…”
      妖王顿了顿,语气微缓:“自你暴露身份于人族百姓那一刻,三生之隙便已重启。你本可随时抽身,却仍选择留下,将这戏演至终局。这,便当作是我给你的谢礼吧。”

      自来到厉元,妖王始终悉心教导着她,包容着她,不论她如何顽劣不堪,她总能寻到她好的那面,并给予宽容。
      同为肆景,她这个妖,真是好到离谱。

      草心斋外晨曦渐露,初升的阳光穿过云层倾洒而下,驱散了秋夜的微凉。

      “后日最后一场戏,你来吗?”妖王立于光晕之中,温柔的脸庞泛着暖意。

      这样的温暖,令肆景自惭形秽。

      “诛魔大戏,主角是清徽,我只要死就行了,何需亲自到场?”她低下头,避开了那过于明亮的注视,“让老丘用地龙尾环变个我出来受死吧。”

      -

      肆景回到魔族寝殿,在同样的阳光普照下,这里的氛围却与草心斋截然不同,好像所有的光与热皆被屏蔽在外。
      而这阴冷的来源,正坐于案边,周身笼罩着低压。

      察觉到她归来,褚洛白并未抬头,只是垂眸摩挲着锁位仪。
      那是她为了不被他追踪,特意留下的。

      肆景脚步微顿,走了过去。

      啪!
      锁位仪被重重拍在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你,你保证?”他抬眸,目光如淬寒冰。

      是,她确是这么保证过,也未曾想要失信。
      一直以来,她都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开心,那是她头回处心积虑地想让另一个人开心。

      肆景扯扯嘴角:“你信了?”

      褚洛白霍然起身,将她罩于自身阴影之下:“刘子庸不知所踪,我寻遍了整个魔域都未找到。此事,可与你有关?”

      “是我干的,我设计把他关到九霄了。”

      原来她上次去九霄,是为了与司法神君达成协议。
      她又骗了他。

      刘子庸的下场,他不在乎,也不介意这几日的布局半途而废。
      他想知道的是,她为何隐瞒?她究竟还瞒了他多少事?

      “为何这么做?”他逼近一步。

      “为了你啊。”
      笑容自她脸上绽开,她拽住他的袖袍,语气娇嗔:“为了与你在厉元长长久久地待下去,我不想你再继续当神族的渣斗了。”

      她再次故作亲昵,试图蒙混过关,可这次,这法子失效了。

      褚洛白薄唇紧抿,显然并不买账。

      肆景笑意微敛:“怎么,这回不信了?”

      他不知道是否该信。
      让她说真话的法子并非没有,只是他不想这么对她。

      “你知道怎么做能让我相信。”褚洛白低哑道,“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她的讨好是蓄意为之。
      既然看穿了,为何不揭穿?
      此刻,她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肆景犹豫着伸手,想揽他的腰,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臂!

      下一刻,天旋地转!
      她被他抱离地面,放置在了案上。

      褚洛白欺身而上,双臂撑于她两侧,将她牢牢困于方寸之间。

      他的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抚上她脸颊:“欺瞒我这么多日,仅凭一个拥抱,便想轻巧揭过?”

      “不然呢?”肆景仰头迎视,“你还想怎样?”

      “你此番去九霄,可有见他?”

      “见了。何止见了,我们还——”

      脸颊上的手骤然下滑!钳住她下颌,迫使她保持着微张口的姿势,斩断了之后所有的音节。

      一个带着怒火的吻,粗暴落下!
      他的唇舌强势侵占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那不是温柔的缠绵,而是近乎野蛮的征服。
      氧气被掠夺殆尽,肆景感觉头晕目眩。

      在她几近窒息时,他才终于退开些许,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可他的唇并未远离,而是沿着她脖颈向下,一路烙下细密而湿热的标记。

      衣带不知何时被解开,肌肤暴露于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战栗。
      他一手抵着她后背,另一只则向更深处游移…

      她可以推开他。
      可她没有。

      是担心拒绝会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还是那强烈的酥麻感麻痹了意识,抽空了她反抗的力气?

      她不知道。
      她无法思考。

      啪嗒。
      锁位仪被剧烈的动作扫落在地。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劈开了满室的混沌。

      褚洛白所有动作猛地顿住。他抬起头,看向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人。
      她脸颊绯红,身子发颤,却并未推拒。

      这顺从是出自本愿,还是…
      还是与之前一样,只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

      他希望是前者。
      即便她欺他瞒他,可最终,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不是吗?

      落子无悔。
      既已选择退让,就必须继续相信下去。

      褚洛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欲念,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动作僵硬地帮她拉好半褪的衣衫,笨手笨脚地重新系好衣带。随后,沉默地退出了寝殿。

      殿内重归寂静。

      肆景脱力般瘫倒在案上。
      呼吸尚未平复,心跳声仍在耳畔轰鸣。

      她抬手,抚过唇瓣。

      有些疼。
      可即便疼,却并不讨厌。

      同是褚洛白,厉元的那个他,与在厄元初识时的他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相同的是他们皆如白玉般无瑕,不同的是面对前者,她全然无想与之沉沦的欲望。玷污他,让她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事到如今,她必须接受现实。
      她已做不回那个肆意妄为的魔了。而在所有褚洛白中,他在她心中,是最为不同的那个。
      不同,则意味着难以替代。

      她想换个褚洛白喜欢。
      可她好像…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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