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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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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楼道拐角
两个男人相对而视,雾气迷蒙,气氛诡异。
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一手插兜一手夹烟却久久未吸一口,一点腥红在袅袅烟雾中如幽灵般忽隐忽现;对面的年轻男子背抵墙缘,嘴里叼着墨镜腿笑得意味深长,粉色的眼底妖冶的光芒咄咄逼人。
走道上人来人往,杂踏纷繁,独独于这两人所处之地留出一方静谧的空间,压抑的气场令旁人无不绕道而行。
“我……”中年男人强作镇定打破沉默,一出口却不知如何继续,眼神闪烁不敢聚焦对面人不同一般的眼。
“你……”年轻男子移开墨镜双手环胸,眉头微拢欲说还休。
中年男人一惊,匆匆看他一眼又迅速移走视线,微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烟要烧手了!”年轻男子勾起嘴角,笑容像划过天际的流星,灿烂炫目。
中年男人这才惊觉烟已燃尽,手指灼得发疼,忙扔掉烟头,将手揣进裤兜偷偷揉搓,冷汗顺着额际滑落。
“给你两个选择。”年轻男子淡淡地开口,剑眉微抬,长长的睫毛恣意张扬开来,柔媚的眼底充满蛊惑。
“什么?”中年男人仿佛看到一线希望,急切地追问。
“一个选择,我把你交回组织,让组织定夺。”
“还……有呢?”他显然更想听另一个。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勾勾手指,示意中年人靠过来,待他听话地伸过头来,他伸手揽过他的肩在他耳跟前悄声道,“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帮你了结这件事。”
“会有这么好的事?”中年男人不免讶然,据他所知,他是一个连心狠手辣的时候还带着迷人微笑的人,没有人看得透他,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凭什么帮自己?
年轻男子收回动作站直身体,摊开双手无所谓地笑,“不信就算了,看来你这种日子过得还挺惬意的吗,那就罢了!”他戴上墨镜作势离去。
“不,不!”中年人急忙摆手拦住他,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多过,要不是怕家人受到连累他怎么会隐姓埋名举家躲到此地?若能轻松解决此事,那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啊! “您有什么要求?”中年人很识相地问。
年轻男子挑眉一笑,侧头,“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又在中年人耳边一阵低语。
“啊?”中年人怔住,半晌才神色复杂地望过去,却见对面人露齿而笑,温和宜人,看似无害却偏偏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不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免,中年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暗自庆幸,他们终于可以不再是敌人了!
童谣的手术顺利完成被护士推回了病房,麻药药效还未完全退去的她半睁着眼望着空气,一脸的木然,迎接她的是她爸妈,还有阿莫。
病房里很安静,一群人在却没什么声音,阿莫坐在童谣床边的椅子上,她爸妈则搬着椅子挨到门边去了,正经危坐,眉来眼去。
待得童谣慢慢恢复了神智,眼珠子又活泼地转动起来时她才真正地看到了阿莫。
“阿莫!”童谣欣喜地唤了一声,声音却干巴巴的像脱水了似的,听得她自己都直皱眉头。
“嗯!”阿莫翘起嘴角面对她,伸手探到童谣的脸,捏了捏她嘟嘟的脸颊,又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怎么疼,就是木木的。”童谣故意把脸皱成一团让他摸,跟他在一起她总是不自觉地想撒娇,想逗他开心,也想烦他,反正看他什么表情都行,百看不厌。
“变脸变得不错,人家川剧变脸还要道具,你可以省下这笔钱了。”阿莫似笑非笑地缩回手。
“我还能撕下好多层呢,你信不信?”童谣赶紧截住他快跑掉的手,从脖子的缝隙塞进自己被窝里,笑得美滋滋的,像她这么聪明怎么会让他跑掉!
“咳咳~”
“嗯嗯~”
两个不和谐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吓了童谣一跳,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她爸妈,只得苦着脸百般不情愿地放走了阿莫的手,她怎么没发现他们呢?失策啊失策!
童谣躺回去翻眼望天,暗叹口气,这是个什么局面呀?现在她身体不适,大脑也跟着反应迟钝了,一时间竟想不出应对的方法,偷偷瞟了眼阿莫,还好他一脸平静没什么难堪的表情,翻眼又望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介绍一下阿莫为好。
“嗯,爸爸妈妈,这个是阿莫,我的男朋友。”童谣不敢看他们对着天花板一口气说完。
“我知道!”
“你们……”
两人同时出声,爸爸的声音明显盖过妈妈的,妈妈瞪了爸爸一眼。
童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妈妈的下文,才说,“他是个盲人,不过我很爱他!”
“我知道!”
“你们……”
又是异口同声,爸爸的架势摆明不让妈妈发言,妈妈转身凶神恶煞地掐住爸爸的大腿,爸爸咬着牙闷声不吭,背挺得像张门板。
看来妈妈对阿莫很不满意呀!不过这也是她早已预料的,反正就算他们不同意她也要把她的意思表达清楚,不能让阿莫认为自己没诚意,她深吸了一口气,直切重点,“我们准备结婚了!”
“我知道!”
“你们……”
妈妈这回忍无可忍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爸爸的鼻子咆哮道,“姓童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啊?你三番两次地打断我的话你究竟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个家究竟是谁说了算,你给我说个清楚,不然这个家我是没法呆了!”虽然是三两句话却颇有点石破天惊的震憾效果。
童谣瑟缩了一下,虽然不是头一次看她妈发火,可是今天有阿莫在,她怎么可以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众发飙呢!我的妈呀!
阿莫也很惊讶,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戏,伸手准备去摸摸童谣的头给她压压惊,竟没找着,找了一下原来她头都缩到被子里去了,阿莫于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她,思忖这大人间的对话他还是不插手为妙。
空气中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爆发的妈妈身形如巨人般高大,气势如虹,把她身边的男人完全挤压到了角落里,不得动弹,结果如何仿佛已经成了定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爸爸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动作都没有改变过。奇怪的是,那硝烟却一点一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妈妈巨大的身形也慢慢萎缩下来,五分钟后,妈妈颓丧地坐回椅子去,小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老公,刚才我激动了!”
这时爸爸才站起身来,搂住妈妈的肩温柔地道,“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我心底一直感谢你父母,若他们不同意把你这么好的女儿嫁给我,那我岂不失去了一辈子的福气吗!”
“嗯!”妈妈娇笑着点头,复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我又没说不同意,是你总抢我的台词,好歹也让我过过瘾吗!”妈妈撒娇的样子还真像个少女。
童谣也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时间掐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妈妈的发飙时间她早算清楚了,只有五分钟。
童谣扯扯阿莫的手,笑得像只得逞的猫,她爸妈同意了唉!
阿莫在墨镜下翻翻眼,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