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春情》糯米不吃糯糯

7、第 7 章

　　“圣子。”一女子双手执鞭，向高台上的男子行礼。
　　被称为“圣子”的青年打了个哈欠，将滑落肩头的衣物拉上，懒懒道：“上来，牵吾出去。”
　　那女子皱起了眉头，站在原地不动。“圣子！来者并非都是客！况且，其中一位还是……”
　　青年轻笑一声，伸手招呼她：“无妨，她是吾的挚友。”
　　说罢，他话锋一转，眼光扫了一眼女子，状似不经意道：“怎么，莫非现在你才是圣子？”
　　女子诚惶诚恐地跪下，连声道：“是属下越距了，属下知错了，还望圣子莫要责怪。”
　　“行了，知错了就上来牵吾出去。”青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
　　“是。”

　　应云将应雾背上。
　　毕暗一手揪住一个人的衣角，口中念动缩地千里的法诀，只一眨眼便来到了一处荒原。
　　枯草遍地，杂乱无序，一些草窜得快有半个人头高了。身边是一棵又一棵望不到尽头的缀着枯叶的槐树，不时有乌鸦在树枝上歇脚，发出阵阵鸣叫。毕暗抬手折了几枝枯掉的树枝，百无聊赖地等着。
　　人迹罕至，在这样一个安静得像是坟墓一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见过圣子。”毕暗向为首的那人鞠躬。
　　“尊主不比如此客气，直呼吾之名即可。”来人眸中盛满了笑意，浅淡的红色勾勒出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的轮廓，左眼角下的一点泪痣更显得他勾人。
　　“话说尊主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云清落问道。
　　“遇见一个丢了魂的小辈，刚帮他找回魂魄，还未定魂，故而前来叨扰圣子。”毕暗从应云背上接过应雾：“他大概是云家人。”
　　一抹幽蓝在云清落的瞳孔闪过。
　　“确实如此。”他点点头，“将他交给吾吧，到底是云家人，吾能帮他重塑魂魄。”
　　“那就有劳圣子了。”毕暗颔首，将应雾递给云清落。
　　云清落接过。
　　两人的视线在虚空中停顿了一秒，又迅速地移开。
　　“最近风大，尊主还得保重身体。”云清落笑着。
　　毕暗也笑了：“圣子才是，最近一些镇不住的怨灵跑出幽冥来了，若是不巧来了云家敲了门，还望圣子遣人告诉在下。”
　　云清落身后虚虚扶着他的两位执鞭的仆从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云清落睨了眼她们，嗔道：“急什么。”
　　说罢指尖微动，原本荒芜的景色瞬间化作粉末随风消散，低矮却又绿油油的草坪代替了枯黄的草，那一棵棵槐树也像是霎时间换了新衣，满树的茂盛，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书上的乌鸦依旧在叫，只是在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下，它们的叫声更似增添了几分灵动。
　　云家的样子就这样横空出现在众人眼前，若要毕暗说云家府邸像什么，她或许会说像凡界皇帝的行宫。朱红的墙，瓷黄的瓦，两盏红灯笼挂在同样是朱红色的大门两侧，随风摇动，好像是在迎接什么喜庆的节日。
　　云清落就这么脚步虚浮地踏过门前的绿草，脚上的银铃叮铃作响，却听得人心里阵阵发紧。
　　在云清落和他那两名仆从踏入云家大门之后，这副生机盎然的景色陡然变化，又变回了先前那幅荒芜的景色。
　　“尊主，恕我多问，他真的可靠吗？”应云担忧地看向云清落消失的方向。
　　毕暗替她理了理衣袖：“云清落是我多年的好友。再说，你就算信不过我与他这两个人，总要信一信他这云家圣子的身份。”
　　应云眼波流转。
　　“小应云，你的衣襟上落了些灰。”毕暗抬手轻轻扫了扫应云的肩膀，接着，她突然将长长的袖子掷出，打落了一支直冲应云面门而来的箭矢。
　　应云扫了眼，脱口道：“当心，上面沾了奈何香，莫要被它蹭到了。”
　　毕暗脚步微转，掀起的风卷起了地上堆积的枯叶，又宽又长的袖子上下翩飞，远看好似一只蝴蝶在枯叶中舞蹈。
　　丝绸质地的衣袖看似柔软实则有力，精准地将每支冲应云和白暮这两个孩子来的毒箭打落。
　　“幽冥不来计较你们那强行挽留亡灵的邪术已是法外开恩，你们倒好，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毕暗目光冷冽，“怎么，不敢动圣子就来找我的麻烦，觉得我好欺负是么？”最后一句是咬着牙说的，隐隐的一丝笑意已经昭示着毕暗现在并不美妙的心情。
　　白暮迅速抽出剑，将应云护在身后。怎料应云从虚空中抽出一柄剑来，低声道：“省点力气顾好自己吧。”
　　见两个小辈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毕暗不再按捺自己的脾气，往先前放毒箭的地方甩出了几枝纤细的槐树枝。她的眉心闪过一枚曼珠沙华的印记，她的瞳孔兀自变为红色，青色的烟雾自她脚下凭空生出，一股奇异的香气以她为中心散开。
　　白暮又一次取下木簪，眸色变为深蓝色。
　　他将木簪简单地插入应云的发髻中，安慰她道：“你莫慌，现在的你不会被尊主的迷烟影响到。”
　　“多谢。”
　　白暮没有回答她，只是不断地用剑挡住不知何处朝他们射来的毒箭。应云也挥舞起剑来，细细看来，她的速度竟比白暮还要快上几分。
　　之间毕暗的身影如同红色的鬼魅一样穿梭在枯槐树中，应云只见一道残影从她眼前一次又一次掠过。
　　时间流逝，射向他们的毒箭越来越少，估计是迷烟终于影响到了攻击他们的刺客。两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百密必有一疏，一支箭矢擦着白暮的脸颊而过，还未等应云反应过来，他就倒下了。
　　应云躲过又一支毒箭，蹲下惊呼：“白公子！”
　　三秒不到，地上的人突然睁开眼，对应云扯出一抹笑：“是白某不好，让姑娘受惊了。”
　　白辰随意地抹去脸上的血痕，随意地踢飞了一只毒箭，状似不经意道：“应姑娘的剑术很是精湛呐。不知道会不会用毒呢？”
　　“白公子又开始说笑了，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会这么多东西吧，再说了，我要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还用干谋杀这类勾当么。”应云干笑了两声，躲开一支毒箭。
　　白辰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未变：“只要与人肌肤接触，就可在瞬息之间将人腐蚀成一副白骨，药石无医，普通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此等烈毒，世间唯有奈何香。”
　　“奈何香，不知几千年前就已经被六界禁止制作的毒物，若我没记错，现在的医修基本上都不会知道有此毒的存在。唯有毒修，才会在哪个翻书的下午记住这种传说中的毒物。”
　　“而你，应姑娘，刚刚只一眼，甚至不需要多去查看一眼，便劝诫我们不要被它蹭掉了，有点可疑啊。”白辰笑道。
　　应云昂起头：“白公子又何苦揪着这点不放呢？”
　　“只是白某的习惯罢了，喜欢寻求答案。”白辰依旧不慌不忙地躲过一支毒箭，悠闲的样子就像是在散步，“但应姑娘，作为医修，你居然对余清镇交易方式并不知情，草率地拿出灵石交易，并且在我替你们支付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和你的兄长一齐收集灵株，而是询问我有关灵蛇鳞片的事情。”
　　“真的很奇怪不是么。”他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下次可注意在这些细节里不要露馅了。”
　　应云沉默一会儿，刚想反驳，却被白辰用食指抵住了嘴唇。
　　“不必急着反驳我，毕竟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力了。”白辰的手虚虚地捏住应云的脖子，将她眼底的惊愕细细看去。
　　应云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毒啊。”白辰弯了弯眼睛，松开了手，“你不会以为在场会毒的只有你一个吧。”
　　这句话在应云心里扔下一个惊雷。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应云躲过一支毒箭。
　　白辰依旧是之前那副淡淡微笑的模样，双唇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没等应云开始猜，毕暗已经处理完所有的刺客和暗器，悠悠地从树枝上跳回地上。
　　“应姑娘，还是随我回幽冥一趟吧。”毕暗的脸上甚至挂着一抹浅淡的笑，但应云就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威压。
　　应云僵硬地学着他们那样，也扯开一抹笑：“可幽冥是你们的地盘，去了你们的地盘，我还能活着出去么？我兄长又当如何？”
　　“你不跟我们走一样活不成。”毕暗慢悠悠道：“不是给你塞了那片槐花花瓣？将那朵花瓣覆在左眼上，你便可看见你的兄长身在何处，是否安好。但非必要不要使用，毕竟云清落现在的处境想必应姑娘心里也有数。”
　　应云摩挲了一下那片洁白的花瓣，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暗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个金印，就领着俩小孩回幽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