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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曦远嫁,漠北初逢 ...

  •    大胤王朝的深宫,从来不缺绝色的女子,更不缺身份尊贵的公主。

      但沈溪月,却是这两者中一个格外特殊的存在。她是皇帝的第十个女儿,母妃早逝,父皇眼中只有宠妃所生的姐妹,她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反倒成了惹人非议的根源。

      在那深不见底的后宫里,没了母家的依仗,又不得圣宠,她就像一株长在角落阴影里的墨兰,纵然开得再艳丽,也少有人真正在意。

      宫人背后说她“冰美人”,实则是忌惮她眼底藏着的锋芒——那些不动声色的算计,曾让多少轻视她的人栽了跟头。她从不掩饰对权势的漠然,却比谁都清楚,在这深宫或是将来的寒宫,唯有自己能做自己的靠山。

      沈溪月生得极美,一张脸是老天爷实打实的偏心之作,眉如远黛,眼若秋水,鼻梁秀挺,唇瓣饱满,肤色是那种通透的白皙,在日光下仿佛能透出光来。

      她若安静地坐着,不说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娴静温婉、我见犹怜的公主殿下。可偏偏,这副绝美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却是一颗不那么“公主”的心。

      宫中的人私下里,其实对这位十公主有些忌惮。她不像其他得宠的公主那般张扬跋扈,也不会刻意去讨好谁,总是淡淡的,带着点疏离。

      可若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曾经试图轻视她、欺负她的宫人,或是暗地里使绊子的低位嫔妃所生的公主,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莫名其妙地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却连是谁动的手都查不明白。

      沈溪月的心眼,从来就不“好”,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明白在这宫里,没有恩宠,没有依靠,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她懒得去演那些姐妹情深、母慈女孝的戏码,也不屑于去争那虚无缥缈的父爱。她只在乎自己,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得更舒服,更自在,必要的时候,牺牲别人,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这份“坏心眼”,藏在她那双总是含着淡淡笑意的美眸深处,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而她的这份“坏”,也成了她在这深宫中赖以生存的武器。

      腕间手镯轻晃,脚镯上细碎的声响若有若无,这是沈溪月自小便带着的饰物。那对铃铛手镯和脚镯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自她记事起,便日夜佩戴在身。清脆的铃声如同母亲温柔的低语,陪伴着她度过无数个孤寂的日夜,也成了深宫中独一无二的印记。每当她走过回廊,那一串叮咚声总会先一步宣告她的到来,引得众人侧目。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边境传来消息,漠北的北凛国遣使来朝,请求和亲。

      消息传到后宫,那些得宠的公主们个个花容失色,哭哭啼啼,生怕那遥远荒凉、据说民风彪悍的漠北之地会是自己的归宿。她们的母妃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大胤皇帝面前吹耳旁风,试图将这桩“美事”推给别人。

      而沈溪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慢条斯理地逗弄着一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她腕间的手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这和亲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可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因为她知道,这和亲的人选,多半会落到她的头上。皇帝对她本就没什么感情,将她远嫁漠北,既能安抚北凛国,又能省去宫中一份开销,何乐而不为?

      至于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漠北过得好不好,又有谁会真正关心呢?

      果然,不出几日,圣旨便下来了。着十公主沈惜月,封为“月曦公主”,择吉日远嫁瀚海汗国,与北凛王的弟弟,镇北王萧烬寒和亲。

      当和亲的圣旨落到她头上时,沈惜月正在庭院里修剪一株快要枯萎的墨兰。

      指尖划过冰冷的剪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果然是最省心的棋子。“月曦公主”的封号被赐下,寓意“如月之辉,如曦之明”,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将她送往漠北的体面说辞。

      “月曦公主”。沈惜月看着那道圣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腕间手镯与脚畔脚镯随着她的动作轻响,似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苦涩。

      这封号倒是好听,“月”是她的名,“曦”是晨曦,寓意光明。可谁又知道,这被赋予“光明”寓意的公主,内心深处究竟是何模样?

      也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皇宫,去那片陌生的土地,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至少,在那里,她不必再时刻提防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不必再对着那些虚伪的面孔强颜欢笑。

      和亲之事不容耽搁,皇帝下令,和亲的队伍很快就准备好了,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没有太多的不舍与祝福,有的只是例行公事的流程和一些幸灾乐祸的目光。

      沈溪月穿着一身华丽却略显清冷的嫁衣,登上了那辆装饰精美的和亲马车。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座囚禁了她多年的宫殿,只是轻轻放下了车窗的帷幔,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而她腕间手镯和脚镯上的铃铛,也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她送行。

      马车一路向北,离开了繁华的都城,驶向那片广袤而未知的漠北。沿途的风景从秀丽的江南水乡渐渐变得苍凉、开阔。风沙也似乎越来越大,吹打在车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与她身上铃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沈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或者翻看一些从宫中带来的书籍。她对即将到来的漠北,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镇北王萧烬寒,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也没有多少恐惧。

      在她看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罢了。只要能让她安稳地活着,并且拥有一定的自由和权力,其他的,都不重要。

      经过漫长的跋涉,和亲的队伍终于进入了北凛国的地界。迎接他们的,是北凛国派来的使者,以及一队看起来就骁勇善战的漠北骑兵。

      和亲队伍一路北上,越靠近北凛王朝的都城“寒渊城”,气候便越发凛冽。虽然不如大胤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却自有一股雄浑大气的味道。

      不同于大胤的亭台楼阁,这里的建筑带着粗犷的力量感,城墙凹凸的垛口像野兽的獠牙,城外蜿蜒的护城河结着薄冰,映着灰沉的天色。

      沈溪月掀开马车帷幔,目光扫过寒渊城高耸的城楼。寒风灌入车厢,吹得她额前碎发凌乱,她却只是淡淡蹙眉——比起大胤皇宫的虚伪温吞,这赤裸裸的寒意倒更让她觉得“真实”。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铃铛也在风中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在这萧瑟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迎亲的队伍在寒宫门前停下。沈溪月踩着侍女铺好的毡毯下车,一袭绯红嫁衣在灰蒙的背景里格外刺眼。

      风吹起她的发鬓和嫁衣的裙摆,让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在寒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而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腕间的手镯和脚畔的脚镯便发出一串悦耳的声响,清脆而灵动,仿佛是她独有的韵律。

      她抬眸望去,前来迎接的,是北凛国的一些贵族和将领,而人群的最前方,簇拥着一个身形异常挺拔的男子。

      那便是北凛王朝的镇北王,萧烬寒。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一身玄色的劲装,外披一件简单的披风,勾勒出他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

      他的面容轮廓深邃而硬朗,线条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一般。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带着几分漠然和疏离,扫视着眼前的和亲队伍,尤其是落在沈溪月身上时,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欣赏,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和……淡淡的不屑。

      萧烬寒在漠北极有威望,他战功赫赫,性格冷漠,不苟言笑,是北凛国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将领之一。

      他对中原文化谈不上喜欢,甚至有些排斥。在他看来,中原王朝虽然繁华,但其治下的女子,却大多是些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样子,除了吟风弄月,似乎什么也不会,更别提像漠北女子那样,能骑马射箭,与男子并肩作战了。这种刻板印象,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他并非北凛皇帝的弟弟,而是手握重兵的皇长子,因常年镇守极北边境,性子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寒宫是他的封地居所,也是北凛王朝威慑北境的权力象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扫视过来时,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萧烬寒对中原女子的偏见,源于数次南下征战的见闻。在他看来,那些躲在深闺里的娇弱美人,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像北凛女子般纵马沙场。

      他对这桩和亲本就嗤之以鼻,不过是父皇为了稳定边境的权宜之计,因此看向沈溪月的目光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审视与疏离。

      沈惜月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明显审视和不屑的目光。她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清冷而略带疏离的模样,随着步伐,铃铛声轻响,似是在回应这份轻视。

      她微微屈膝,按照大胤的礼仪,向萧烬寒行了一礼。嫁衣的繁复裙摆扫过冰冷的石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与铃铛声相互交织。“月曦见过镇北王。”声音清冽,没有半分讨好的软糯。

      萧烬寒并未移步,只淡淡颔首,声音如寒风掠过冰面:“月曦公主远来辛苦了。”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客套话。他甚至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惜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有劳王爷挂念。”话音落下,她身上的铃铛也渐渐归于平静。

      简单的寒暄之后,便是接入寒宫的流程。沈溪月在侍女的引导下,跟随着队伍,朝着寒宫中心走去。一行人下了马,穿过宽阔的广场,踏入寒宫正殿。殿内装饰简洁,巨大的石柱刻着狰狞的兽纹,地面铺着厚厚的熊皮地毯,却依旧难掩空气中的寒意。

      她走得很小心,但也许是连日奔波的疲惫,也许是对这陌生环境的一丝不适应,又或者,是她心中那点不易察觉的“小算计”——她想看看,这位传说中冷漠的镇北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沈溪月踩着婚鞋跟在萧烬寒身后,腕间手镯和脚畔脚镯上的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每一步伴奏。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比起大胤的精雕细琢,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原始的力量感,倒像极了眼前这个男人。

      许是殿内地面的熊皮边缘卷起,又或许是沈溪月故意放慢了脚步。就在她即将踏上正殿中央的白玉台阶时,脚踝忽然一崴,身体猛地向前倾倒。

      “唔!”她低呼一声,并非刻意装柔弱,而是那瞬间的失衡让她真的有些意外。毕竟在深宫走了十八年的路,这般“失态”倒是头一遭。而她身上的铃铛也因这突然的动作,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

      周围的侍女惊呼出声,离得最近的萧烬寒几乎是本能地回身。他眉头紧锁,看着那抹绯红身影即将撞向冰冷的白玉石阶,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

      在沈溪月鼻尖几乎触碰到石阶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站稳了。”萧烬寒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松开手,目光落在沈溪月因踉跄而微乱的发丝和略显苍白的脸上。此时,沈溪月腕间手镯和脚镯上的铃铛还在轻轻晃动,发出余韵未消的声响。

      沈溪月稳住身形,手腕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她抬眼看向萧烬寒,只见他眸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中原女子果然这般娇气,走几步路都能摔倒。”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到了漠北,能做些什么。”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中原女子的刻板印象和浓浓的轻视。在他看来,沈溪月刚才的摔倒,就是中原女子“娇气”的最好证明。

      沈溪月站在原地,被他松开的手臂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和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腕间手镯和脚镯上的铃铛渐渐安静下来,仿佛也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看着萧烬寒那张冷漠而带着讥讽的脸,心中那点因为被拉住而产生的、微乎其微的“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尖锐的怒意和……一丝被冒犯的冷笑。

      哦?娇气?

      沈溪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和那抹危险的笑意。

      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微微福身,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针锋:“让王爷见笑了。只是这寒宫的路,确实与中原不同,月曦一时不慎,惊扰了王爷,是月曦的不是。”说话间,她身上的铃铛随着动作轻轻作响,似是在为她的话语伴奏。

      她的话语听似是在道歉,语气却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怯懦和讨好。

      萧烬寒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反应。他本以为,这样一个中原公主,被他如此斥责,要么会吓得花容失色,要么会哭哭啼啼地辩解,没想到她竟然只是如此平静地回应,甚至还隐隐有几分“道理”在里面。

      这让他眼中的不屑更浓了些。他觉得,这不过是中原女子惯用的伎俩,故作镇定罢了。

      “进殿吧。”萧烬寒不再看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便朝着毡帐内走去,步伐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溪月看着他挺拔却冰冷的背影,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寒宫的风似乎比外面更冷,吹得她嫁衣下的肌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而她腕间手镯和脚镯上的铃铛,也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思绪。

      但她心中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升起一丝奇异的兴奋——这个萧烬寒,比她想象中更“有趣”。

      镇北王萧烬寒么?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冷漠,那般看不起中原女子。

      也好。

      这样一来,反而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虚与委蛇。既然他一开始就对她抱有这样的偏见,那她也没必要去刻意讨好。

      只是……

      沈惜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间的手镯在黯淡的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

      属于她沈惜月的漠北生活,从此刻,正式开始了。而她与这位冷漠镇北王的纠葛,也在这一次并不算愉快的初逢中,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以为她是柔弱可欺的中原娇花?那便让他好好看看,这朵来自南方的花,究竟能在漠北的寒风里,开出怎样的颜色。

      她整理好衣摆,抬步跟上,婚鞋踩在熊皮地毯上,腕间手镯和脚镯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清脆而坚定。

      唯有眼底深处,那抹属于“坏心美人”的狡黠光芒,在昏暗的殿内一闪而逝。寒宫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而那一串独特的铃铛声,也将继续陪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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