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风》不夜夜夜吃宵夜

4、第 4 章

　　“就是这样，小北你麻烦一下，跟你方哥一起住一段时间行不行？”
　　狭窄的小阁楼里迎来了难得的热闹。
　　吴北垂下视线看着笔记本电脑上闪烁的聊天窗口，没有说话。
　　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表示拒绝。
　　一直在观察吴北的方淇便笑了笑，“那我帮你收拾东西了。”
　　梁姨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方淇，方淇余光见吴北压根没关注他两情况，才轻轻向梁姨摇了摇头。
　　他刚才把小阁楼再仔细观察了一遍，觉得这地方吴北是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别说吴北本来心理就有问题，就算是换个没问题的人来住，都早晚会出问题。
　　太压抑了。
　　色调昏沉阴暗不说，空间还狭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
　　之前开车送吴北回家这件事已经让方淇明白，吴北是真的不会拒绝人，顶多会换个方式，但本质还是学不会拒绝。譬如梁姨让他租客卧，他改到了租阁楼。
　　梁姨听方淇之前讲完吴北的事和医患关系的问题，立马更心疼这孩子了。之前还叫吴北，现在就开始喊小北了。
　　虽然吴北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方淇弯着腰把自己也塞进小阁楼里，开始帮吴北收拾寥寥无几的行李，吴北才破天荒地轻轻皱了皱眉。
　　梁姨刚才来跟他说，她闺女过几天要回来住一段时间，会带不少教材回来堆着，阁楼得腾出来堆教材，不能再住下去了，问他能不能住方淇那边。
　　苍白瘦弱的手掌被梁姨宽厚温暖的手覆盖着，吴北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很久没有动用过自己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了，脑子里凝滞迟缓得厉害，面对眼下的场景茫然而无措。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
　　方淇倒是趁帮吴北收拾东西的时候粗粗扫了眼，阁楼的某个角落里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再眯着眼认真看了看。
　　里面很多是未拆封的药盒。这孩子果然没配合治疗。
　　心下的猜想被印证，方淇一时不知自己应该高兴猜想正确还是叹息吴北的做法。他偏头看着吴北轻轻皱起的眉头，温和地想了想，抬手摁上吴北的眉心，轻轻揉开那一片皱起的眉峰。
　　“会长皱纹的。”
　　梁姨说完话便在方淇的暗示下已经离开了，小小的阁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淇感受着指腹下微凉的皮肤和吴北僵硬的身体，怕把这孩子又吓着，便将手抽回来，继续帮吴北收拾着行李。他也不管吴北到底有没有听，自顾自地碎碎念着。
　　“房租的话不用担心，我和梁姨关系不错，你在梁姨这已经交了这个月房租，就当是在我那也交了。”
　　“你东西挺少的，我收拾完就帮你搬过去。我觉得我家还行，希望你能喜欢。”
　　方淇一边收拾一边说着，很快就把吴北的行李打包完了。
　　只有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收藏品，或许再加上方淇偷偷塞进去的好几盒没拆封的药。
　　他看着吴北身下的床，笑了笑。
　　“起来一下吧，我好接着收拾。”
　　方淇一张脸本就带着点儒雅的气质，常年疏导各类心理创伤的病患，待人更是多添几分柔和。
　　吴北在他说完话后没有动作，不过知道这孩子可能反应慢十几拍的事，方淇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看着他。
　　十几秒后，吴北终于动了动。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站在阁楼的另一个角落，沉默地看着立马上去帮他收拾床铺的方淇。
　　等到方淇把床也收拾完，拎着行李要踏出阁楼，吴北才很轻很慢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他能分辨善意，只是他很久都不愿意去相信世界上有善意。
　　脑子像是没有上油打发条的机器，锈迹斑斑，让吴北对全世界都感知迟缓。他只愿意待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
　　“不客气。”
　　方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吴北依旧黑沉的眼，认真地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