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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偷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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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瀚不是有意要偷听别人的谈话。他一直注视着那个叫巧音的女孩儿走进来,然后又看到一幕重逢的场面,一阵声浪又钻入耳膜——
“怎么,你没回家?”
“我怎么回去?当初我让父母那么伤心,现在怎么有脸再回去?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离开这么久了,很怀念我们以前共渡的时光,来看看你是不是以前的可欣,还是不是我的‘保护神’。”一股酸涩冲进巧韵的鼻腔,她吸了口气,压了回去。
“我当然是。”可欣的声音充满了自豪。”不过,现在这个位置我是坐不牢了,你老公两年前就光明正大地抢走了我的‘专利’。咦?你怎么一个人?家伟在哪?他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她结婚了。这项认知让江瀚有些意外,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的谈话,因他的位子离吧台最近,偏巧她们坐的地方又靠近他,声浪一阵阵往耳朵里钻。他不由自主的调回视线,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个“精灵”低垂着眼睑,一脸的不自然。
“他……很忙。”
“男人都是一个样,有了事业就忽视了老婆,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恋爱时信誓旦旦,一但结了婚就全忘了,老婆就成了洗衣服做饭外加生孩子的综合服务员,高兴了拿出来摆弄摆弄,哄哄你,不高兴就扔到一边,当没你这个人,而女人呢,还傻傻的为她们心爱的男人心甘情愿的付出。这就是男人娶老婆的动机。娶了老婆就等于找了个免费劳工,多合算!男人是最功利、最现实的、最自私的动物。”
坐在角落里的江瀚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女人。这就是女人。永远的贪心不足。男人在外打拼,面对尔虞我诈的社会,不能退缩、不能软弱,为的是给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那是责任,也就成为女人口中的不重视。如果男人真如她们所说,整日为着老婆打转,那她们又会生出何样的不满?恐怕那些卑藐男性的说辞又会泛滥。女人,永远是矛盾的。他不想再听别人的谈话,啜了口茶,把注意力拉开。可是一声压抑不住的惊诧的语气又把他引了过来。
“找工作?为什么要在这儿找工作?”在接触到好友闪避的眸光后更加确定。扶正巧韵的肩膀,不许她逃避:“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家伟他欺负你了?”
“没、没有。”酸意又从巧韵心底泛起,顺着喉头涌上来,那浓浓的酸涩冲入鼻腔 ,涌入眼眶,使她的视线迷蒙了。她使劲地睁大眼睛,想把那眼中的酸涩留住,却发现这举动没有任何作用,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又使劲地咬住下唇好让自己坚强些,可却止不住狂泻的泪水倾涌。可欣在看到她的泪水便不知所措了。一面帮她抹去泪水,一面焦急的连声问:
“你倒是说话呀,急死我了,到底怎么了嘛?” 面对好友焦急、关切的问询,连日来的委屈、压抑和刻意装出来的平静全都瓦解了,伏在可欣肩上痛哭起来。可欣只好放弃追问,拍抚着她,任由她哭了个痛快。心中的委屈在哭过后稍减,才在可欣的追问下道出原委。
“两个月前,家伟被调回总公司。我们又回来了。你也知道,我因为他跟家里闹的那么僵,为了他,我把话都说绝了,所以我回不了家。我们在公司附近找了间公寓,谁知——”她抽噎着,泪珠又滚落两腮。“前几天我叫他陪我去买东西,他就莫名其妙地发火,说我整天只会缠着他,令他没有自己的空间,他说他已经厌倦了,烦透了,不愿再做一棵被藤蔓缠绕的树,他说——我把他缠得死死的,他感到很累。”她扬起睫毛,江瀚看到一双浸在水雾里的黑瞳。“我是吗?我只是尽力维持我在他心里的我啊,他说过,喜欢我的温柔,喜欢我依赖他,他愿意做我的依靠,这都是他对我说的呀,可是、可是现在怎么都变成他讨厌我的理由了呢?我错了吗?错了吗?”她连声的、悲伤的、委屈的问着,哭倒在可欣怀中。
“这个混蛋!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巧韵摇头。”我以为也许是他因为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工作上有压力,他最近早出晚归,有时还说在公司加班,直到今天,我采购了日用品回家,看见——”她说不下去了,颤抖的双肩透露了心情的激动。
“怎样?”
“我看见家伟跟一个女人在——床上。”她细细软软的声调困难地讲述着,腮边还挂着一串清泪,眼神迷茫无助。“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样,我只想逃开这一切,我想或许是我在做梦,家伟他不会的,他不可能这样对我。我跑了出来,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来转去,不知该去哪里,不知该怎样消化我所看到的。我游荡了一整夜,不知道该去哪里,又没脸回我父母家。当初我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嫁给家伟,如今走到这一步是我怎么有脸回去?我无处可去了,只能来投奔你。”
可欣吃惊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这个混帐王八蛋!你就这样轻易地走出门?就这样放过那个、 那对奸夫□□?”她气愤的她此刻想不出什么词汇可以形容她此刻想把傅家伟碎尸万段的恨意。
“不然我能怎样?”巧韵幽深的瞳眸中又涌上一层水雾。“大吵大闹一顿?还是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她摇头,“我做不出来。”
“你做不出来,人家可做得出来,你怎么不把他们赶出去?那是你的家,你最有权力呆在那里,你怎能让鸠占雀巢?”
“赶出去又怎样呢?已经发生的事,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我已经留不住丈夫的心了,难道连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和骄傲也抛却吗?”
“你就是这么的软弱,他傅家伟就是吃准了你的脾气才敢胡作非为,这种时候,要维持风度、面子、自尊,吃亏的只有自己。”
坐在附近的江瀚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对于他所听到的,也只是嗤之一笑。现在还有这种女人吗?恐怕又是女人博取别人同情的一种手段而已。不过,这种旧社会受气包的角色也太老套了些。女人,表面上柔柔弱弱、悲悲怯怯,凄凄惨惨,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贪慕虚荣、虚情假意,真是可悲、可恨、可恶、可怜、又可笑!想着想着,不由得攥紧拳头。一只手拍上肩头,熟悉的声浪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不会是因为我迟到了就想揍我吧?先声明,那会有损你英挺俊秀、斯文儒雅的形象。”楚凡在他对面坐下来,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咂咂嘴巴道:“味道不错,可惜不过瘾,如果来一大杯才解渴。这就象是那句成语——诶,怎么说来着?意——什么未什么的?”自小在国外长大的楚凡对于汉语中四个字的词语真的是捉襟见肘。
“不会说成语就少开口,起码说白话还不至于令人觉得肤浅,还有,这碧螺春让你这样‘牛饮’真是糟蹋了。”江瀚让困乏的双腿交叠,换了个舒服的位子斜睨他。让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岂可轻易放过他。
“我肤浅?是,我当然比不上您有深度,你大经理吩咐一声,我们底下人就得跑断腿,我那里有您着份闲情逸致,我这肤浅的人可是在为你这种高雅得人赚取那万恶之本的钞票。”
“咱们换换如何?”江瀚不失时机地反击。五年前两人联手创建了翔誉经贸有限公司,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细说,凭着两人精准的商业头脑,敏锐的信息触角,和初出茅庐的干劲,胼手胝足,使得公司在短短几年内跃身成为同行业中的佼佼者。按理说公司已步入轨道,麾下有不少得力干将,一般的业务用不着他们出去接洽,但由于楚凡生性不喜束缚,只挂了个副经理的名衔统管业务部,让一贯作风沉稳的江瀚主掌公司全局。这也是今天他反将他一军的原因。
“免谈!”他立即接口,之间没有一丝间隙。笑话,要是让他整日坐在办公桌前面对枯燥繁杂的各种报表,没有新鲜刺激的挑战,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我天生就是劳碌命,比不得某些人,就象橘子永远变不成苹果一样。我还是认命做我的跑腿的吧。”他一脸苦哈哈的自嘲,惹来江瀚一拳。
“说正事吧你。”在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上之前,他不由得又向吧台内看了一眼,那个叫巧韵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她的朋友正忙着招呼客人。显然,她们之间的谈话暂时告于一个段落,而他,也必须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了,今天这段小插曲,算是老天爷给他这半日闲的调味剂罢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旁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