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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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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怎么发呆了?”
意识到身旁还有人,周玉淋回过神来。
“虽然我承认我长得有些姿色,但是你也不用看呆了吧……”对上谷陵揶揄、颇有些自恋的笑容,周玉淋莞尔一笑,“姿色没看到,自恋倒看到了一个。”
谷陵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真得没有一双看见美的眼睛吧?”
周玉淋点头微笑,“对,我瞎的。”
“所以,你连承认自己瞎都不愿意夸我一句帅!”谷陵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周玉淋没闲情雅致和谷陵讨论这个问题,她拿着紫灵石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它卖掉,换钱!
“你跟着我做什么?”对上小少年清请冷冷的一张脸,谷陵脚步顿时停下,扭过头,别扭道,“什么叫跟着你!我顺路不行?”
“这条路再往上就是山,山上只有一处观音寺。你要去那里?”谷陵思索了几秒,抱胸,好整以暇地反问道,“那你大半夜的去那里干什么?”
“没办法,我罪孽太重了,不敢白日里去烧香拜佛,只敢晚上偷偷去虔诚的祈祷一下。”周玉淋说起这骗人的鬼话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发觉对方上了山即将远去,谷陵赶忙喊道,“喂,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皎洁的月亮躲在棉絮般轻盈的云朵间,洒下了一片片光辉于人间。
晴朗的夜晚,漫天繁星,像是珍珠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之中。许久,等到了一句,“阿瑾。”谷陵一愣,一时没分清这人到底是在叫自己,还是说这便是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
谷陵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恍若岁星的眸,那人站在山坡上,从高处俯视自己。
等再看去,对方的背影逐渐化为视线中的一点。人间落下最后一点烛火,他在原地确定周玉淋已经安全上山,方才离开。
“呵。”他朝自己笑了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叫阿瑾他也叫阿瑾。
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在骗人。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啊。
夜风吹过,阑珊处,他重新戴上覆眼的白纱。
另一边,六月满是欣喜地朝周玉淋告知道,“小姐,你可真是聪明,这才没过几天,徐家就回信啦!”暮色弥漫天空,黑沉岑寂,六月远远站在屋内见到周玉淋的身影,赶忙迎了上来,兴高采烈地汇报今日的进程。
开始没注意,当周玉淋从黑夜走入光亮之中,六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天呐——”
周玉淋正想开口问怎么了,六月就突然抱了上来,花痴道,“小姐,你也太帅啦!”
瞧见六月这幅花痴的模样,周玉淋有些无奈,“怎么,你小姐平时就不好看了?”
六月有些不好意思,盯着脚尖,“小姐也知道嘛,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小姐平时的模样再好看也看了十多年了,也就习惯了……”
“但是,小姐这幅翩翩小公子的装束,要我说,比那个负心汉好看了不知多少倍,也就那个无耻的渣男看不到小姐的好了,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既贪图小姐的美貌,又舍不得周家的财富。”
“周家的财富?”
六月理所应当地答道,“是啊!要说江宁确实不大,可是周家本就是京城搬到这里的,所以啊,江宁首富都是咱们谦虚了,真要说起,周家说是全国首富都不过分!”
哇哦——
一觉醒来,周玉淋成为了首富的女儿。
好消息:这女儿还挺漂亮。
坏消息:这女儿是个花瓶。
“六月我是什么时候检测出自己是废灵根的?”
面对这个问题,六月也是想了好半会儿,才答道,“其实小姐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废灵根的,只是六岁那年……”
“我被歹人劫持,遇到一位好心人救我回家,到家后就是废灵根。”周玉淋面无表情地解释。
半晌,见六月没有回音,周玉淋拧着眉,担忧地问道:“莫非真被我说中了?”
谁料,六月白了周玉淋一眼,颇为嗔怪道,“小姐如今也会开玩笑了?怎么和我最近看的话本差不多……”
“才不是这样呢!小姐打小就热爱学习,不爱舞刀弄枪,所以呢,当山上那个下来的道士说小姐骨骼清奇以后定能成大拿的时候,老爷就把那位道士给打跑了。哦,忘了说,老爷要是没失踪,今年42岁,金丹的修为。”
金丹,在周玉淋看来确实不算什么,毕竟剑宗里能达到金丹的内门弟子一抓一大把。
不过按照常人来说,已经是很牛的存在了。
“然后呢?”
六月接着道,“然后老爷为了怕以后还有人打搅小姐,干脆就把小姐的灵根废了。”
周玉淋:……始料未及的发展
“废了?”
“嗯,当时老爷还问过小姐的,小姐还点头了。”
“六岁?”
周玉淋气急反笑,六岁懂些什么,这不是哄骗是什么!
“对呀,六岁那年……”
周玉淋忍住掀翻屋子的打算,冷静了几秒,不行,忍不住,提着凳子就冲了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啊?”六月趴在窗户口旁打了个哈欠,“那么晚了,你不困吗?”
困?周玉淋用了一整个晚上思考。
不是因为想开了,是因为天亮了。
越想,周玉淋就越无法理解,既然爱她,为什么要折断周玉淋的双翼让她连自保能力都尚且没有。
这难道不是对她最为残忍的事吗?
天光大亮,六月从屋中走出,一眼就瞧见了在屋坐了一晚的周玉淋,担忧道“小姐……”
“老爷在府中给小姐留了一封信,说等到16岁生辰过后可以去拿。”
六月安慰道“说不定那封信上有可以让小姐恢复灵根的方法。”说完六月会心一笑。
也是,废都废了,怨也好,如何也好,都于事无补了,也好反正都要回府,不如把眼前的事做好。
“把徐家夫人的那封信拿来。”
六月看见重新振作起来的周玉淋不禁笑道,“好咧,小姐。”
信上写了些高高在上的话,自然被周玉淋给略过了。
关键信息在于,五日后就是吴迟与周家三小姐的婚礼,彼时周家现在掌权的也就是周玉淋的二叔打算在婚礼当天把象征着周家权利的玉扳指给他。
徐家夫人约定在三日之内会将周玉淋接回来,并且是以周家嫡出大小姐的排面,至于钱嘛,徐家夫人也确实没少要。六月紧张道,“小姐,这钱的数额……”
周玉淋看着信若有所思,面对六月的质疑不以为意道“钱不是问题。”
六月默默道,不,小姐!钱是问题,很大的问题!
“准备一下行李,徐家马车今明两天会到。”
周玉淋刚说完,疑惑的看向六月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的表情,缓缓回过头,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小姐,你快告诉六月,六月一定是在做梦。”
六月扯了扯周玉淋的衣摆,语气仍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缓缓驶来的马车四面由名贵的鲛人丝装裹,在阳光下,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光彩。
正常促榆木制作的红木窗栏被黄金装饰,在骄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的金光让人的眼睛盯久了都觉得有些疼痛,甚至连拉车的白马都佩戴着黄金盔甲。
汉白玉璧击节碎,笒帘是一串串的汉白玉,色泽都是上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圆润透亮。
眼前的马车确实不辜负她的期待。
甚至超了预算。
周玉淋此刻相信了六月的话,钱是问题,很大的问题。
“鲛人丝哇,小姐!我上次见到的鲛人丝也不过是做成发带的,那么奢侈的当做马车窗帘的,奴婢还真是第一次见。”
马夫恭恭敬敬地从马车上下来,行了礼后递给了周玉淋一张纸。
“鲛人丝,一千金
金刚铠甲(马)五百金
金刚盔甲(车)三百金
汗血宝马一百金
高等专业马夫来回共二十金
劳动费白银一百……”
周玉淋看着账单陷入了沉默。
“我们是首富,对吧?”
六月:“小姐,我突然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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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最近最热闹的事无非就是县令儿子吴迟和首富周家三小姐的婚事了。
两人之间郎才女貌的佳话传闻于市井百姓之中。
江宁是闻名的古都,虽然离京城极远,但经济繁华,街市上琳琅满目,酒兴融怡,此刻晌午,酒楼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哎哎哎!各位听说了没有,那位大小姐要回来了?”
“那个哭哭啼啼,为了那县令儿子去跳江的周大小姐?”
“身为女子善妒了点,但这张脸,要是我与她一夜春风也未尝……”
这插科打诨到一半,就遭到了同行们的笑话,“哎——你这梦就做得大了。”
“别说你了,就连这皇帝想必都无法抵抗住这美人的诱惑。你和帝王何比?”
“有一说一,这周大小姐确实美,而且是美得让人欲罢不能……”饭碗吃完倒扣在桌上的声音打断了众人醉酒玩笑的氛围。
隔壁桌,坐着一个双眼蒙着白纱的少年勾唇笑着问道,“那周大小姐当真那么好看?”
“你这小瞎子问那么多做甚?”
面对嘲讽,谷陵态度倒是漫不经心,捏着酒杯,颇为遗憾道,“唉——正是看不见才多想听各位多说说。所以,那位周大小姐当真极为貌美?”
“当然。”
“比起京城才貌一绝的江苓?”
江苓是丞相的女儿,十三岁一曲古筝《飞燕》闻名天下,十六岁时,被检测出冰灵根,直接被剑宗收为弟子。
“论样貌,无人可敌周玉淋。”
江宁貌美小怨妇,我叫周玉淋你记住。
“怎的、门外传来鞭炮的声音?”旁人拧着眉说着,纷纷朝窗外看去。
杨柳拂过堤岸,汉白玉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风微微吹动卷珠帘,恍若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更别说这金光灿灿的黄金装饰的马车突然出现在平常的街道上有多么令人震惊了。
“唢呐声起!”一道高亢的声音喊道。
一声高昂的唢呐声惊破云霄,破开千万层的乌云,直冲天际,震撼着人们的耳朵。
周围埋伏已久的乐师整齐的跟在马车后面,吹奏的架势不是出棺,便是出嫁。
这番阵势,周玉淋觉得自己就像灵兽馆的神兽,但凡是个人都要看自己个几眼,这一刻,一种始料未及的羞耻感涌上了心头。
怎么办,感觉脚趾快挖出一座塔了。
可是,脚趾也是会累的。
周玉淋如今也只能保持住自己的这份沉稳。
而六月是撑不住了,她正襟危坐在马车车夫的旁边,正色道,“那个,大叔,你有没有黑色的布?”
大叔是个见过世面的主儿,想了想,从胸口掏出了一双大号的黑色裤子递给了六月。
随后见六月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把剪刀把裤子中间利落的剪了两个洞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两个裤腿滑稽的落在一旁,六月只露出两个眼睛,原本乖巧可人的女子变成了白日悍匪。
见证这一切的周玉淋:……你们多少都有点毛病。
六月:“你为何随身携带裤子?”
车夫:“因为我泰裤辣。”
车夫翻了个白眼,“那你呢,你为什么随身携带一把剪刀?”
“因为我想捡到钱。”
“剪刀钱。”六月解释完,羞涩一笑,“毕竟咱的目标是成为收养整个江宁帅哥的富婆。”
不知不觉,无论是街角玩闹的稚子,还是街边摆摊卖货的商贩,亦或是树下闲聊的大妈阿姨们都跟在马车后面,乌泱泱的一堆人最终在周府门口停靠。
“这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周家嫡出大小姐,江宁首富之女——周玉淋!”
“大,大事不好了。”小厮急急忙忙地跑入大厅,坐在中间主座上的男子轻抿了一口茶,不悦道,“心急火燎的,成何体统。”
“二哥,你是不知道,玉淋那丫头回来了!”说话的是周家老三的大夫人。
“回来了便回来了,重要的是那丫头知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主座男子捋着胡子,一派深明大义的做派。
“大哥,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接受到自家老婆的暗示,周容也帮衬着道。
“阿容,周家没少送你去学堂吧?”座上的成年男子抬起头,眸子划过座下的所有人,手指支着脑袋,语气有些不太耐烦。
被这一打岔,周容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嗯。”
“上次的测验考了多少?”
“唔……30分。”
“所以说……你还不回去学习?”
周容:……
周沅聆的目光这会儿才转到小厮身上,“你又有什么事?”
小厮:“小姐坐着黄金马车回来了。”
周沅聆没多想只是很平淡道,“哦。”话完刚喝了一口茶,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一口水直接就喷了出来。
“你说她坐什么回来!?”
“黄金马车。全黄金的马车,奴才瞧着那马车上的鲛人纱和汉白玉应该很值钱。”
“……”
“鲛人纱!汉白玉!”
周沅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刚想把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却又冷静放回,“让她快些进来。”
小厮小心翼翼道,“大小姐说,要二老爷您亲自出去迎接……不然,她说她不进来。现在门外围了一帮子看热闹的人了。”
周沅聆凶巴巴地问周容,“你刚刚就想和我说这个?”
周容无辜的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二哥,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一脸光荣道:“侄女回来了,你作为三叔的应当出去迎接一下。”
于是这个重任重新到了周容身上。
清澈而又愚蠢的周容抱着自己的剑就出去了,丝毫也想不到自己推开门的下一秒会看见什么。
映入眼帘的马车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光芒,周容的脸僵了几分,随即再看向了驾驶马车的两人,那个白衣服的应当是马夫,但是……
那个把黑裤子套头上的是谁啊喂!?
偏生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对方露出的眼睛弯弯,朝自己还挥了挥手。
两条裤腿随着对方的动作在空气中摇晃,这画面太美,周容有些不太敢看。
自家貌美如花的大侄女呢?
还我漂漂亮亮的侄女啊!
“我们回来了,三老爷。”
等等,这声音莫不是,玉淋的贴身丫鬟六月?
周容走上前,问“你家小姐呢?”
六月朝后一指,“后面坐着呢。”
然等她撩起汉白玉帘,原本坐着人的车厢,如今风吹过,只有空荡荡的车厢以及一支掉落的白玉珠钗。
“啊——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