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在北京》刑茶

16、第十五章

　　贺子皓找了家法式餐厅，看起来高档，但其实华而不实。路夏小时候跟着父母来过几次，外国的餐桌礼仪还是记得的。

　　两人桌前一人一块牛排，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

　　“你当时为什么转学？”贺子皓手持刀叉，一边切牛排一边问。

　　如果当时没有转学，那她一定会和贺子皓一起上大学，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家里出了事。”路夏不愿提起父母去世的事。

　　贺子皓看到她的表情不是很愉快，点头表示明白，便换了个话题：“你男朋友也是北京人吗？”

　　“不是。”路夏说，“他是芸城人。”

　　“芸城？”贺子皓轻微皱眉，从没听说过名字。

　　“是的。那是个能带走伤痛的地方。”过往种种涌上心头，好在路夏的伤痛在那里被治愈，同时被一帮人治愈。

　　贺子皓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却很尊重。这顿饭吃得很轻松，两人回忆高中很多美好的片段。

　　最后要分别时，贺子皓对她说：“路夏，生日快乐。”

　　路夏得笑容凝住，今天是她的生日，贺子皓居然还记得，那家里的那个人……

　　路夏转头跑向地铁站，连再见都忘记说。

　　看着奔跑的身影，贺子皓挥着的手慢慢落下，这么多年，很多事、很多人都不一样了，原来那个端庄文静得女生现在也会因为爱情在地铁站不顾形象的奔跑。

　　好在地铁站离家不远，路夏体测都没这么累过，电梯数字往上，在“7”这层打开。她走出去走到门前，屋内关着灯，但她知道里面有人，整理了下头发，开门进去。

　　外面的灯光照进客厅，男生盘腿坐在地上，目光始终看着前面，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小很精致的蛋糕。

　　路夏把包放在玄关上，换鞋走进去，盘腿落地而坐。

　　“李赫禹？”她轻唤。

　　“嗯。”木楞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回来了？”

　　这句话有点搞得路夏后背发凉，她解释道：“对不起，我是真的忘记了，不是故意……”

　　“的”字还在口中，“啪嗒”一声，客厅里迷幻绚烂的灯光四溢，墙壁上的英文气球写着最朴实的祝福，而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碗长寿面到她面前，紧接着，蛋糕上的蜡烛亮起给整个客厅增加氛围。

　　路夏凭靠在微弱的灯光去看他的脸，看到他一脸期待的等着她许愿。

　　不知道怎么回事，遇见他以后自己变成了泪失禁体制，她也不想哭的。

　　“为什么不生气？”她以为他生气自己就会减少一点罪恶感，可这个人却还开开心心的。

　　“为什么要生气？”李赫禹反问她。

　　下班后他坐地铁到她的学校，却刚好看到她和贺子皓走在一起。那时他是失落，又不乏自卑起来。

　　他没敢上前拦着，也没敢打电话发消息过去，坐着地铁一个人回了家。

　　到家，定制的蛋糕打来电话说可以来取了，他又一个人去取蛋糕。回到家，一片漆黑。不妨想起女孩和身边的人笑得开心的模样。

　　她来到他身边选择他本来就是上帝选择平庸那样神话，他又怎么能限制她的生活。

　　生日怎样不是过，她回来也还是那一天，与其沉默争吵，倒不如让她看到更高兴的，所以他布置了这些。

　　路夏忽地抱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颈侧，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脖子滑倒锁骨。“谢谢你，还有，”她道，“我很爱你。”

　　李赫禹歪着头去看她，指腹贴在她的脸颊上：“我也很爱你。”

　　路夏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来，鼻头和眼睛红红的，她现在一定很丑。

　　“一点也不丑，很好看。”李赫禹抬鄂在她的额头亲了下。

　　李赫禹从来不是个让对方失望的恋人，她一直都知道。

　　路夏双十合十，闭上眼许愿：“愿我们长长久久，健康平安。”

　　她睁开眼，听见他问：“没有了？”

　　“不能太贪心。”话毕，路夏端起蛋糕面向他，“我们一起吹蜡烛。”

　　“好。”

　　两根蜡烛逐渐吹灭，只是李赫禹吹的那根灭了又亮，妈妈以前说过这是不好的征兆，需要马上把它吹灭，路夏又低头回去吹灭。

　　“生日快乐。”李赫禹道。

　　“生日快乐。”谢谢你又陪了我一年。

　　大寒，雪。

　　李赫禹第一次正式见面许韵，路上他问路夏要不还是穿正式一点，路夏说小姨是一个思想很前卫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他琢磨着要不还是再去买些礼物，路夏笑着说已经很多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许韵，但他还是很紧张。还好路夏陪在他身边，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一来二去，算是肯定他们的关系了。

　　“真的吗？”李赫禹还在意外中。

　　许韵看向路夏：“他一直这样吗？”

　　路夏笑了笑，朝李赫禹点了点头。

　　瞬间，李赫禹抱着路夏站起来，有种恨不得把她举过头顶的无力。

　　今早上他还在想要是没同意要怎么说，心里连着打了几遍草稿，却没想到那是自己想多了。他和她又近了一步，他们之间相爱的证人又多了一位。

　　路夏有种脚离地的不切实际感，拍拍他的手让他放自己下来。但这人好像太高兴过度，丝毫不听她的。最后还不管许韵在不在场，抬起头亲在她的嘴唇。

　　腊月二十九，路夏跟李赫禹回芸城。跟李赫禹同样的心情，路夏无比紧张，反复确定带来的礼物有没有少，尽管有李赫禹的安慰，但也难以减轻。

　　出站来便看见李天龙早已等着，路夏笑着打了声招呼，李天龙连说好，没有再多的寒暄，三人把行李放好上了车。

　　芸城变化不大，但翻新的建筑和公共设施增添了不少光彩。不似北京，这里更有烟火人家的味道。

　　车站到李赫禹家半小时，邱泽兰在家忙上忙下，紧张无处释放，林焕安慰她没事，但还是无济于事，透过窗户看到李天龙的车的时候激动的不得了，跟林焕反复确认自己的着装打扮。

　　路夏和李赫禹跟在李天龙后面上去。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李赫禹揉了揉她的手指，试图缓解。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邱泽兰在看到路夏的时候“开心”两个字就差写脸上，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非常有礼貌，可把邱泽兰高兴坏了。

　　那天还好有林焕在，路夏放松了不少，邱泽兰拉着路夏聊了不少，从李赫禹出生到上学，从上学到工作。路夏翻看那些照片，足以明白李赫禹是怎样一个人。

　　一个在爱包围里长大的孩子，当然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在芸城过完年的第三天，他们准备回北京。离开前，邱泽兰把路夏拉过去。眼看着邱泽兰从手上取下来的玉镯，路夏马上推辞：“阿姨，这个我不能要。”

　　邱泽兰把玉镯放在他手心道：“我们老李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但这是赫禹奶奶给我的，我现在给你。我不希望你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走完一生。”说完，邱泽兰就要哭了。

　　路夏看着手镯，忽然觉得安稳过一生就挺好的。她收下了镯子，分别时拥抱了下邱泽兰。

　　火车上，李赫禹问邱泽兰跟她说了什么，路夏说这是个秘密。

　　一年四季，周而复始。他们又陪伴彼此度过了一年，这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第五年。

　　2014年春末，李赫禹决定创业，林术放弃深圳的工作北上。两人租了一间几平米的工作室，那里承载了他们的所有，有热血，有信仰，还有爱。

　　奋战半年多，经人介绍，他们终于拉到第一波投资。那晚李赫禹跟投资方喝了很多酒，当然也很不被看好。但一想到路夏，那个曾经横冲直撞的人霸主如今也只能点头哈腰陪笑。

　　路夏从学校赶来的时候，李赫禹已经醉得站不直身，还是林术帮忙扶着才送到家。

　　看着明明已经很糊涂但嘴里还在说着工作的人，路夏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转过身抹掉眼泪后去给他解西装扣子。

　　李赫禹两颊微微发红，身上的酒气味难以遮掩，视线中的女孩正在为自己松领带。突然一下，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你怎么哭了？”他看着她问。

　　路夏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道：“没有，你看错了。”

　　别人喝醉酒是发疯，李赫禹喝醉酒是撒娇：“骗人，你眼睛都红了。”

　　路夏不想继续跟他聊下去，因为她会真的忍不住哭，起身去厨房冲蜂蜜水。

　　背对着客厅，路夏全身发颤起来，手指抖得握不稳勺子。她越是心疼，可越是无能为力。

　　忽地，身后一把被人抱住，勺子碰在玻璃杯上发出声响。

　　李赫禹一手圈住她的腰肢，一手圈主她的肩，有气无力的靠在他的颈窝，瓮声瓮气的说：“你别生气，也不要哭，我会难过的。”

　　只一下，路夏便控制不住，她转过身抱着李赫禹，头埋进他的白衬衫里无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