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搏命 ...
-
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撕裂了死寂！比预想中更温热粘稠的触感顺着金钗传来，几乎是立刻——
【对！就是这样！接触！绑定！吸……滋滋滋……能量接驳……初步汲取确认！1%……滋滋……警告！宿主规避！防御反击！】
冰冷的电子音在她脑中骤然拔高，随即被刺耳的电磁噪音撕裂！
“呃！”
楚璃甚至来不及确认是否得手，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已从前方轰然爆发！少年眼中玩味的碎光瞬间冻结，化为深渊般的凶戾！
他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她持钗的手腕，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剧痛瞬间淹没她的神经！同时，他右腿裹挟着风雷之势，狠狠踹在她毫无防备的腰腹！
剧痛炸开！楚璃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狠狠掼飞出去！
金钗脱手，带起一溜细小的血珠，在冰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红弧。
砰——！
后背重重砸上冰冷坚硬的物体，撞击的闷响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是那根盘踞着威严蟠龙的巨柱！
蚀骨的寒气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伴随着脊椎过电般的刺痛和内脏翻江倒海的钝痛，让她眼前一黑，腥甜涌上喉头。
她像被拍死在岸上的鱼，蜷缩在龙柱投下的巨大阴影里，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更尖锐的痛感死死拽住即将溃散的神智。她死死抬眼望去。
少年并未追击。
他站在原地，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骤然紧绷的轮廓。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那身雪白得不染尘埃的银狐裘，赫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深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昂贵的皮毛上洇开、蔓延——是她刺中的伤口！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腹漫不经心地在伤处抹过，沾染上一抹刺目的猩红。他将染血的指尖举到眼前，对着月光审视。
那抹血色，与他指间不知何时从袖中拈起的那颗蜜渍梅子妖异的光泽交相辉映，宛如凝固的血泪，又像宫宴上西域进贡价值连城的琉璃珠。
这光芒，刺得楚璃眼眸生疼，无端撕裂了记忆里母妃温润如水的眼眸……却又被这冰冷的血色彻底覆盖。
“呵……”一声低沉的、辨不出情绪的笑，从他喉间滚出，碾碎了令人窒息的沉寂。那笑声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被猎物挠出了血痕，反而更觉兴味盎然的、毛骨悚然的愉悦。他动了。
雪白的狐裘下摆拂过沾染了点点暗红的积雪，步伐从容依旧，却带着山岳倾轧般的沉重压迫感，一步一步，再次逼近龙柱下动弹不得的楚璃。
他在她面前几步之遥停下，居高临下。目光犹如冰冷的探针，在她狼狈蜷缩的身体、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嘴角，以及遗落在不远处雪地上的那支染血金钗之间缓慢逡巡。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新鲜血液的腥甜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清冽松针与陈旧墨卷的冷香，形成一股致命而眩晕的旋涡，将她牢牢笼罩。
“你是永宁侯府的人。” 楚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脑中系统紊乱的滋滋杂音，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撞击后的喘息，却异常清晰地刺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必须开口，抢回一丝主动。
少年眉梢极其细微地一挑。似乎没料到她在遭受如此重击后，竟还能如此冷静地一口道破他的来历，这丝讶异短暂地盖过了眼底的阴鸷。
“一心将我母妃视为眼中钉的那位……”楚璃的目光扫过他肩上那片迅速扩大的暗红，声音冷得像冰，“她手下那些鹰犬，还不至于蠢到披着这身‘银狐裘’招摇过市。至于她那位位高权重的兄长……”一丝近乎嘲讽的冷笑浮现在她苍白的唇边，
“此刻怕是远在千里之外操心他的清流党争，哪有这份闲心，替他妹妹来料理我这不值一提的‘小丫头片子’？”
她的视线钉在那件华贵异常的狐裘上，“狐裘名贵……非顶尖匠人不能为……这是先帝御赐之物，独赐永宁侯的那件！”
少年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慵懒彻底褪去，沉沉的墨色翻涌上来。他缓缓放下手臂，肩上的伤口让动作带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
月色流淌，在他腰间勾勒出那块蟠龙玉佩的狰狞轮廓。姿态依旧带着压倒性的掌控感，但肩头的血色和方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凶戾，为他这份从容蒙上了一层更令人心悸的阴影。
“看来，皇贵妃娘娘临终前，教给公主的，不止是‘胆大包天’。”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捅刀子”的讽刺意味呼之欲出。
他倏然俯身，蹲了下来，视线与蜷缩的楚璃勉强齐平。那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迫近的气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公主可知，”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失去耐心的审视，“私藏遗书……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
楚璃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从剧痛的五脏六腑里窜上来，烧得她眼前发红。九族？她楚璃现在还有何“族”可言？！母妃的族早已零落成泥，父皇的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全身的疼痛，刺杀失败的憋屈，系统残留的滋滋噪音，还有眼前这张俊美却如同索命阎罗的脸……
“诛九族？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顾虑可言吗？”
少女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声，先是压抑的嗬嗬声，随即猛地拔高，变得尖利而失控，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
“啧…”少年眉宇间戾气一闪，那枚一直在他指尖把玩的蜜渍梅子如同被激怒的毒蜂，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向楚璃的额头！
砰！额角一阵闷痛。
但这痛，却像瞬间点燃了某种开关！
“找死！”楚璃眼中狠色爆射！剧痛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她猛地蜷身，脚跟对着少年蹲在她身前那只踩在雪地上的皂靴脚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跺了下去！
同时双手用力一拍地面，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身体像离弦之箭般擦着他惊愕侧避的身形，不顾一切地向龙柱上方旋身蹿去！
【宿主！干得漂亮！能量汲取预备通道建立中！分析到暗器触发机制成功！数据已记录！】系统的电子音终于抓住了稳定的波段，带着一丝亢奋的尖锐。
几乎就在楚璃指尖触碰到龙柱高处某个冰冷凹凸的瞬间——
咻！咻咻咻！
数道乌光带着刺耳的尖啸，从那威严的蟠龙口中激射而出，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直扑下方！
少年反应快得惊人，在楚璃跺脚反击的瞬间已然警觉，此刻更是以一个极其刁钻凌厉的旋身堪堪避开那几支擦身而过的淬毒弩箭！箭镞深深没入他身后的雪地和冰冷的石阶，发出“咄咄”闷响。
“嗖！嗖！嗖！” 三支淬着幽蓝寒光的袖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厉啸，从龙纹巨口之中激射而出！箭簇险之又险地擦着他飞掠而过的耳畔，深深钉入身后另一根朱漆剥落的龙柱之中！箭尾的翎羽兀自剧烈震颤不休，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宿主！干得漂亮！能量汲取预备通道建立中！分析暗器触发机制成功！数据已记录！】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种“捡到宝”的雀跃。
楚璃在柱上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对这个脑子里聒噪的“系统”厌烦至极。
＇闭嘴！没工夫听你发疯。＇她冷冷地在心中呵斥。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系统不死心地追问。
＇猜的。＇楚璃懒得解释，＇他这么想要，对他来说必是好东西。＇
＇好东西谁都想要，拿到手总要付出点代价。＇
她想起母妃咽气前形容枯槁的脸，自己这朝不保夕的境地。这代价，她付得还不够惨烈么？
幸好，这次……是她赌赢了。
旋身落地，少年那只被楚璃狠跺了一脚的脚似乎微微一顿，看向那些毒箭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我说……”
“我好心给你点心，”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刺骨，目光死死锁住盘踞在龙柱上、如同负伤幼兽般警惕的楚璃，一字一句都淬着毒，“你就这么回报我？”
他的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残缺的玉佩，举在月光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和一丝被彻底点燃的怒意：
那玉佩在仅存的微弱天光下，泛着一种奇异的、深海般的幽蓝冷光，缺口处参差狰狞。
“嘉懿皇贵妃” 他盯着楚璃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可曾给过你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