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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树说:我喜欢你住在我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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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可以说非常平静。
大树每天给江小飞提供新鲜的水果、烤熟的肉食,及四角短裤——材质和花色根据当天捕获的动物变化。不过有一条类似孔雀羽毛料子的裤裤,江小飞虽然收下了也打死不穿,那实在太骚包了……但树藤似乎不死心,接连几次在江小飞洗澡时,把他事先准备好的裤子私藏,只留下那条华丽无比的羽毛裤。每当面对这种情况,江小飞只能光着身子、一脸黑线地走回树洞找其它裤子,也不管藤蔓扭来扭去地对他撒娇。几次下来,树藤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妄想江小飞穿上那条风骚骚的羽毛裤。
江小飞利用这几天对森林做了番查探,其间,可以任意伸缩的树藤一直像条小尾巴,不管他去哪,做什么,总是寸步不离地跟随。若江小飞不小心接近了森林边界,它就会用触手阻拦,不让他继续前行,也许它的势力范围就是这片森林吧。江小飞同时发现,这片林子,除了他自己,似乎的确没有其他生物的存在,鸟兽虫鱼,一样没有;林中也只有奇怪的树和肥美的草地,连一朵野花也没发现。既然如此,他吃的果子和肉,又是哪来的呢?——反正这些问题大树都会解决,他便懒得去追究,况且,即使他有疑问,树也不能解答啊。
日子是安逸的,渐渐变得无聊。江小飞分外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可即使他提出这个要求,树藤也不能像满足其它愿望一样地满足他,只是左右无措地摆动,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它也做不到吧……江小飞的心情很是沉重。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每天都花上大量时间和和藤蔓交谈,沉默的感觉太可怕了,好歹树藤还能对他的话摇一摇、表示反应吧……江小飞不止一次地感叹,要是这棵善解人意的树能说话就好了……他也不会感觉如此孤单……
一日,他突发奇想,兴奋地对树藤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说故事,你用不同的藤蔓表示不同的人物,把它表演出来!”
藤蔓左扭右扭,似乎也很感兴趣。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讲故事。”为了试验这个想法是否行,江小飞特意讲了个简单的小故事,还比比划划地告诉树藤,和尚是什么样,庙是什么样。
一番辛苦后,树藤总算大致摆出了江小飞想要的效果,他很是满意,又讲了个《大灰狼和小红帽》故事,在他的指点下,树藤表演得不错,江小飞很是满意。
接下来,江小飞和藤蔓越发合作无间,一个人说,一片树藤表演,像是操纵灵活的木偶戏。因为江小飞无法完整地复述,便加上了许多自己的想象和发挥,所以,他们表演的,都是山寨剧,包括《黄金甲》、《夜宴》、《无极》等等高难度狗血大戏,他们演得很投入,常常被自己感动得浑身发颤。江小飞接下来的目标是排出一部《哈姆雷特》,虽然他对这部戏的全部了解便是剧名o(╯□╰)o……
这天早上,江小飞像往常一样被抱到地面,准备去河边洗漱。可藤蔓却在他身边左扭右扭,拦住了他的去路,江小飞恍惚看出那么一点……娇羞……
它怎么了?江小飞诧异地抬头,却惊得睁大了眼睛:它居然开花了!原本由绿叶组成的树冠,如今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鲜艳得像燃烧的火焰,却又薄似轻纱,姿态轻盈得像翩翩欲飞的蝴蝶,江小飞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树。
大树似乎不能确定,看呆了的江小飞到底是否喜欢自己的一身花朵,便摘了一朵,用树蔓小心翼翼地递到对方跟前。
“哦,谢谢!”江小飞小心地捧着这似乎稍稍用力就会吹破的花朵,诚心诚意地称赞:“你的花真漂亮!”
树藤这才上下左右好一阵乱扭,也许在表达自己的高兴。
为了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江小飞和树蔓特意用文艺的腔调,表演了《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鉴于此次道具充足,他们觉得,这是最成功的一次演出。
巨树虽然开出了一树烟霞,可它依旧不会讲话,期待奇迹的江小飞,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唯一不同的是,自从开花后,那些照顾江小飞的树藤更喜欢粘着他了,即使到了晚上,江小飞进洞休息,树藤也是守在身边,直到确定他睡着了才离开。面对如此无私照顾自己的大树,江小飞心里很是感动,他虽然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可是,他幸运地遇上了一棵善良的、会开花的树。
这天早晨,江小飞醒来后,便等着藤蔓接他下去。可是,蔓藤却一直往洞内延伸,到差不多是圆心点的地方,便慢慢地往下挤,似乎想撕出一个缺口来。
“你想做什么呢?”江小飞好奇地问,当然,树藤照样无法回答。
一会功夫后,藤蔓流水般齐刷刷地退了回来,被撕开的地方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没留。
退回来的树藤绕成一面开口的球体,护着一枚淡金色的果实,小心翼翼地送到江小飞面前。
“给我的。”
树藤弯了弯梢头,江小飞知道那是肯定。
“那总得在我洗漱后吧……”
藤蔓滑溜溜地往后退,只留一点梢头扒在洞口探头探脑,它,在害羞吗?
这一整天,树藤都很反常,江小飞给它指示,常常要重复几遍才有反应,大部分时间,他就漂浮在江小飞周围,左扭右扭,时不时缠他几下,很是荡漾。
到了晚上,它也没像以往一样跟进树洞,只在洞口绕啊绕,似乎在纠结什么。
“今天不进来吗?”江小飞感到奇怪。
树藤缠成一大股,又散开,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地搭上了洞口:“那我进来了。”
江小飞虽然一直盼望大树开口说话,可真的发生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你……你能说话了?!”
“嗯……”
碧绿的藤蔓潮水一般涌向洞口,潮水之上立着名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乌发轻扬,面容俊美出尘,散发着天神般的圣洁感,使人一见,就心生敬畏之心。
江小飞被他光芒万丈的气场打败,呆呆地看他进了树洞,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声音清如冷泉:“吓到你了?”
“噢,没有……”江小飞连忙否认。
树妖皱了皱眉,似乎很困惑:“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江小飞好歹拥有20多年人生经历,并且,这些天也见识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因此,一开始的震撼过后,便慢慢冷静下来:“你没有吓到我,我只是有些惊讶。”并招呼他席地坐下。
树妖听话地坐下,还不满和江小飞之间的距离,又往前挪了挪,直到藤蔓时的亲密无间状才满意。
江小飞好笑地看着树妖孩子气的举动,闻着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心里最后的一点不适也完全散去,只把它看成是照顾自己的大树。“我叫江小飞,你叫什么呢?”不知道树有没有名字?
“我叫千木。”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奇怪,你能送我回我自己的世界吗?”江小飞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里是莽原,是我的领地……你不喜欢这里吗?”千木清澈的眼睛直视江小飞,似乎有些难过。
“我挺喜欢这里。”江小飞实事求是:“可我总要回家的啊……”也不知爸妈到底怎样了,他这些天刻意避开不去想。
千木低下头,沉默半响:“对不起,我做不到。”
江小飞又经历了一次失望,但好歹还有心理准备:“不怪你,别内疚。”
两人半响无言,还是千木打破了沉默:“你既然回不去了……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他眼巴巴地看着江小飞。
江小飞看着他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眼睛,心情也好了不少,话说起来,一直是他在照顾自己:“我当然愿意啊!”
千木听了这话,眼睛闪闪发光,直接扑上来抱住江小飞乱蹭。这家伙,还当自己是树藤啊……
“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来见我?”
“我今天才能化成人形。”千木解释道。
“哦。你是……树妖吗?”江小飞十分好奇千木究竟是什么。
千木歪了歪脑袋:“我不知道,我一出生就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同类,所以不清楚自己是什么。”
“这片森林很奇特,是你的领地?”
“恩,我很长的时间里都在不停地长大,他们也一直陪在这里,不过它们不会说话。”千木补充:“后来,我的藤蔓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动物都很怕我,不敢靠近。最后,森林之神请求和我订立契约,把莽原划为我的领地,它大概是为了保护别的树和动物。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那你是怎么化成人形的呢?”
“你是我在莽原遇上的第一个人类,而且,你还和我说话;我也想和你说话,想变成人的样子和你亲近,一直想啊想,就开了花。我把花送给你,你很喜欢,我也很开心,可还是想变成人。一直到今天,心里的渴望才结出果。”
江小飞听的一愣一愣:“真是漫长的进化史……”
“这棵树是你的身体吗?”江小飞简直成了好奇宝宝。
千木点点头。
“你的身体真奇特,有这么奇妙的一个树洞。”
千木的眼神清澈无比:“这不是树洞,这是我的心房。”
“啊?那我不是一直住在你的心里。”
刚拥有人形的大树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喜欢你住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