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他非要我打职业》汪锦

2、第 2 章

　　客厅里的空气凝滞了。南子玦那句“但不是跟你” 击碎了陈愿最后的幻想。她被他抱着，身体却僵硬得像块石头，血液似乎都冻住了。

　　门外娇糯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催促的意味：“阿南？”

　　南子玦松开了陈愿，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平静。他转身走向门口，拉开大门。门外站着那个视频里的女孩，苏淼淼。

　　她穿着当季奢侈品牌的新款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还拎着几个印着大牌logo的购物袋。看到屋内的陈愿，苏淼淼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很自然地挽住南子玦的胳膊。

　　“姐姐也在家呀？”苏淼淼的声音甜得发腻，目光扫过陈愿，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胜利者的得意。

　　陈愿站在原地，手机还握在身后，屏幕是黑的。她看着门口依偎的两人，南子玦的手臂任由苏淼淼挽着，没有丝毫避讳。阳光被窗帘挡住，客厅的光线有些暗。陈愿觉得有点冷。

　　“淼淼，进来吧。”南子玦侧身让开。

　　苏淼淼像回自己家一样，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把手里的购物袋随意放在玄关柜上。“阿南，这里好小哦，跟你之前说的一样。”她环顾四周，语气轻飘飘的，“不过姐姐收拾得挺干净的。”

　　陈愿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苏淼淼左手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刺眼。就是视频里南子玦求婚的那枚。

　　南子玦关上门，走到客厅中央，对陈愿说：“正好，也省得我再通知你一次。我和淼淼明天去领证。”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与陈愿完全无关的小事。

　　“所以，”陈愿终于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只是有点干涩，“商演现场求婚，是真的。微博推送，是真的。你说不是跟我领证，也是真的。”她抬起眼，视线在南子玦和苏淼淼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南子玦脸上，“那我呢，我们这几年，算什么？”

　　南子玦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她问得很多余。

　　“陈愿，我以为你明白。我们在一起，合适过。但人总要往前看。淼淼能给我的，你给不了。她的家庭，她的背景，对我的事业是巨大的助力。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厌烦，“你太要强了，做主播抛头露面，总想着靠你自己，我不喜欢。淼淼不一样，她愿意为我放弃一些东西，安安心心做我背后的女人。”

　　“呵。”陈愿发出一声嗤笑。

　　她看着南子玦，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所以，我考虑转行，放弃直播，在你看来是抛头露面，是太要强？她什么都不做，依附于你，就是安心做你背后的女人？南子玦，你这套双重标准玩得真溜。”

　　苏淼淼立刻往前一步，挡在南子玦身前一点，脸上带着委屈：“姐姐，你别这么说阿南。他是为了你们好。阿南是职业选手，需要稳定的家庭支持，需要能理解包容他的伴侣。你太有主意了，阿南压力很大的。”她说着，还特意转了转手上的钻戒，钻石的光芒晃了一下陈愿的眼睛。

　　“为了我好？”陈愿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带着新欢登堂入室，在我面前炫耀你们的真爱和钻戒，这是为我好？南子玦，你让我觉得恶心。”

　　南子玦的脸色沉了下来。“陈愿，说话注意点。大家好聚好散，别弄得那么难看。这房子，我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你的东西，也请尽快收拾好。”他下了逐客令，仿佛陈愿才是那个闯入者。

　　“搬出去？”陈愿环顾这个她住了近两年的地方，“该搬出去的是你们。”她语气冰冷，“这房子是我租的，合同上签的是我的名字。钥匙，留下。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南子玦和苏淼淼都愣住了。苏淼淼显然没想到陈愿会这么强硬，她下意识抓紧了南子玦的胳膊。南子玦眼神阴鸷地盯着陈愿：“陈愿，你别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的是你。”陈愿毫不退缩地回视他，“给你十分钟，拿上你所有的东西，立刻消失。超过十分钟，我就报警，告你们非法入侵。”她拿出手机，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眼神冰冷决绝。

　　南子玦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死死瞪着陈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软弱或后悔。

　　但陈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僵持了几秒，南子玦猛地甩开苏淼淼的手，大步走向卧室，动作粗暴地开始收拾他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胡乱塞进行李箱。

　　苏淼淼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又有些不甘。她看着陈愿，试图找回场子：“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阿南也是怕你难过，才亲自来告诉你……”

　　“闭嘴。”陈愿看都没看她，“苏淼淼，捡别人丢掉的垃圾还当宝贝炫耀，你品味真独特。看好你的男人，别再让他出来恶心人。”她的话像鞭子，抽得苏淼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南子玦很快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装外设的包。他脸色铁青，看也不看陈愿，只对苏淼淼吼道：“走！”

　　苏淼淼赶紧抓起自己的购物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南子玦走到门口，从钥匙串上粗暴地扯下这间屋子的钥匙，狠狠摔在玄关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拉着苏淼淼，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客厅里只剩下陈愿一个人。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南子玦身上惯用的香水味和苏淼淼甜腻的香水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陈愿站在原地，身体挺得笔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走到玄关，弯腰，捡起那枚被摔在地上的钥匙。

　　她慢慢走回客厅中央，环顾四周。沙发上还扔着她刚才撸猫时盖的薄毯，茶几上放着她喝了一半的水杯，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又好像一切都彻底变了。

　　陈愿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嚎啕大哭。她觉得累，还有心传来的钝痛感。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抱起一直躲在角落的布偶猫“雪球”。雪球温顺地窝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柔软的毛发蹭着她的手臂，带来一点点暖意。

　　陈愿把脸埋在雪球柔软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她的眼圈有些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某种沉静的清明。她拿起刚才摔落在地又被捡起的手机。屏幕解锁，界面还停留在微博。

　　她点开自己那条宣布复播的微博。下面的评论和私信已经爆炸了，除了少数老粉的惊喜，更多的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嘲讽和辱骂。

　　“笑死，金丝雀被抛弃了？只能回来重操旧业了？”
　　“过气主播蹭什么热度？还最后一次直播？谁稀罕看！”
　　“啧啧，肯定是金主玩腻了，没钱花了呗。”
　　“猫瞳kk？怕不是人丑不敢露脸吧？装什么女神！”
　　“听说被职业选手甩了？活该！谁让你倒贴！”

　　那些恶意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眼里。陈愿面无表情地一条条翻看着。她看到有人扒出她半年前停播的时间点，恶意揣测她当时就是被“包养”了才消失。看到有人把她的“猫瞳kk”ID和南子玦的名字放在一起，极尽嘲讽之能事。甚至有人直接@了苏淼淼的小号，称呼她为“正宫”，让陈愿“要点脸”。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她始终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也没有关闭评论区。只是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沉寂。屏幕上跳动着“薇薇”两个字。

　　陈愿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闺蜜林薇那标志性的的大嗓门就噼里啪啦地砸了过来：

　　“陈愿！陈愿你死哪儿去了？！电话打了八百遍都不接！你微博怎么回事？什么叫最后一次直播？你搞什么幺蛾子？还有！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看到了吗？那个姓南的王八蛋！他是不是真干了那缺德事？！我刚刷到他那个求婚视频了！气死我了！你说话啊！”

　　林薇的声音像连珠炮，充满了急切和愤怒。

　　陈愿听着好友熟悉的声音，那股强行压下去的酸涩感猛地冲上鼻腔。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发出一个带着哽咽的气音。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林薇太了解陈愿了，这声气音让她立刻明白了一切都不是炒作，不是玩笑。

　　“愿愿？”林薇的声音陡然放轻了，带着小心翼翼的心疼，“你……你在家吗？别动！等我！我马上到！”电话被匆匆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陈愿放下手机，紧紧抱住怀里的雪球，把脸再次埋进它温暖的毛发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急促的门铃声响起。陈愿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风风火火的林薇。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显然是刚从工作的地方赶过来，手里还拎着电脑包。她一眼看到陈愿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把陈愿紧紧抱住了。

　　“妈的！那个杀千刀的烂人！王八蛋！不得好死！”林薇一边用力拍着陈愿的背，一边破口大骂南子玦，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装得人模狗样！愿愿你别怕，有我在！我饶不了他！还有那个什么苏淼淼，一对狗男女！”

　　陈愿被林薇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好友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心疼，像一道暖流，驱散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寒意。她靠在林薇肩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薇薇，我没事。”

　　“没事个屁！你看你这鬼样子！”林薇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眼圈也红了。“那个混蛋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们都要领证了！他居然……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为了那个姓苏的？苏家算个什么东西！”林薇是做直播运营出身的，消息灵通，显然也知道了苏淼淼的背景。

　　陈愿拉着林薇进屋，关上门。她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从看到微博推送，到南子玦带着苏淼淼登门“通知”，再到她把人赶出去，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是说到最后让南子玦滚蛋时，眼神里才闪过一丝凌厉。

　　“干得漂亮！”林薇听完，猛地一拍大腿，气得胸口起伏，“就该这么对他们！钥匙摔地上？呸！什么玩意儿！愿愿你做得对！这种垃圾，就该直接扫地出门！”她站起来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找人曝光他！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知道欺负我姐妹的下场！”

　　“薇薇，”陈愿叫住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先别冲动。”

　　“不冲动？难道就这么忍了？”林薇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陈愿。

　　“忍？”陈愿扯了扯嘴角，“我陈愿字典里，没有‘忍’这个字。”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那条充满恶评的复播微博，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他们不是说我被抛弃了只能回来直播吗？不是说我过气了吗？不是说我是靠金丝雀上位吗？”

　　她抬起头，看向林薇，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靠什么吃饭的。最后一次直播？不。”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布，“今晚的直播，是我陈愿，猫瞳kk，正式复出的第一战！”

　　林薇看着好友眼中燃烧的斗志和决绝，那股愤怒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好！”她大声应道，眼中闪着光，“这才是我认识的陈愿！什么狗屁爱情，什么渣男，都见鬼去吧！咱们靠实力说话！让他们统统闭嘴！姐给你当后勤！今晚必须炸翻全场！”

　　陈愿点点头，眼中最后一丝脆弱被彻底压下，只剩下纯粹的的战意。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尘封了近半年的直播设备。主机启动的嗡鸣声响起，显示器亮起幽蓝的光。

　　她检查了麦克风、声卡、摄像头，虽然她从不露脸，但是她防止喷子说她作假，每次操作都用摄像头对准鼠标、键盘和手。

　　她又登录了直播平台的后台，测试了推流。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战场。南子玦带来的混乱和痛苦，被暂时隔绝在这方寸屏幕之外。

　　“帮我看看微博，”陈愿一边调试着OBS软件设置，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林薇说，“把那些跳得最欢，骂得最难听的黑子ID，尤其是带节奏说我是‘金丝雀’的，记下来。”

　　“明白！”林薇立刻会意，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神情变得专业而冷酷，“精准打击是吧？交给我！保证一个不落！”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陈愿坐在电脑前，调试好了一切，游戏客户端也已经打开。距离她预告的直播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直播间后台显示，等待开播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并且还在飞速上涨。

　　毫无疑问，大部分人是来看热闹的，等着看她的笑话。

　　微博上的舆论风暴也愈演愈烈。南子玦和苏淼淼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有粉丝拍到他们一起出现在某高档餐厅，甜蜜用餐的照片被发到网上，#南子玦苏淼淼新婚快乐#的话题悄然爬升。

　　而陈愿的微博下，则彻底沦为谩骂的海洋，“金丝雀”、“被弃妇”、“炒作狗”的标签牢牢贴在她身上。

　　林薇看着平板上的数据，脸色凝重：“愿愿，情况不太妙。黑子太多了，水军带节奏非常明显。苏淼淼那边肯定下了本钱。你确定要现在开播？要不要先避避风头？等……”

　　“不等。”陈愿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她看着直播间后台那不断飙升的等待人数，看着那些充满恶意的弹幕预览，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避风头？那不正合了他们的意？他们想看我狼狈，看我崩溃，看我从此一蹶不振。”

　　她微微扬起下巴，侧脸在屏幕光的映照下，线条冷硬而坚定。

　　“我偏要在今晚，站在这里。用我的实力，堵上所有人的嘴。”她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手指悬停在“开始直播”的按钮上方。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动着。19:59:30... 19:59:45... 19:59:55...

　　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个黑屏的直播间，等待着，嘲笑着，期待着。

　　陈愿深吸一口气，眼神牢牢锁定屏幕。然后，她按下了那个按钮。

　　直播间的状态瞬间从“未开播”变为“直播中”。

　　黑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游戏界面。一个清冷又平静的女神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观众的耳中：

　　“晚上好，我是猫瞳kk。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