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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害人之心不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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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震天,似要警醒世人,又似在警告他这是在害人!
李孜握住乔玉成戴着龙凤金镯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缓缓合上眼睛。
他不是在害人,他只是在防止弄出人命。
一连三日,皇帝白日到屯骑营里观摩骑射竞技,夜里宿在乔昭仪的莹脂舍。第四日,皇帝在昭阳宫体仁殿赐宴诸位健首,几位军中首领也一并出席。
李孜举起酒盏:“与诸位一同共创我大夏辉煌,饮胜。”
在场的都是军中儿郎,谁不想像骠骑大将军乔冠军那般少年封侯名动天下?纷纷举起酒盏激动地附和:“饮胜。”
李孜的视线扫过座中诸人,顿在骑都尉张定身上,待酒入腹,诸人放下酒盏,方问:“张都尉缘何眼下有乌青?可是想五姐了?”
张定娶的是乔五娘,听罢此问,瞟了眼对面下首的乔丰,苦笑:“陛下见笑了,昭台宫在上林苑内,时有飞禽走兽声传来,虽有屯兵驻扎,但涉及陛下与夫人的安危,臣还是得警醒些为好,切不能再发生上回的御马发狂事。”
“先行谢过五姐夫。”李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禽兽畜生再驯服也还存着一丝野性,确实不能大意。”
众人顺着话题纷纷说起自个所知的一些禽兽畜生发狂作恶之事,觥筹交错间,乐府的舞姬翩翩入殿摇曳起舞。李孜扫了眼座上有几分酒意的军中健儿,笑道:“座上俱是我军中的矫健之首,要还没有家室的,若有相中的女郎,只管告诉我。”
那几个寒门出身的外郡军卒听得此话,不由得脸红耳赤。宴席结束后,每人均领着一位美艳的舞姬出宫。女子不能入军营,皇帝发了话,在军营旁搭建家眷营,营中女眷负责织布缝制,所产用作军中功赏。
喝了酒的李孜哼着歌儿来到莹脂舍。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乔玉成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少了一半,却分外明亮。
李孜在浴桶里一边泡一边唱,唯有漱口的时候停下。
屏风外的辛予抿唇偷笑,乔玉成看她一眼,辛予马上低头正色。
一身澡豆余香的李孜摊在榻上,掩唇打呵欠:“玉儿,我们明日去犬台宫看看好不?”
“一切听凭陛下作主。”乔玉成脱去外裳躺下。
辛予放下帐子,熄灭大部分油灯恭敬退出。
“陛下......”
“嗯?”
“你刚唱的那小调是何名字?”
“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李孜侧身看她,笑了笑,唱道:“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乔玉成脸上烫得厉害,故意不看他:“这......这......分明就是淫词艳曲,陛下不应在宫人跟前哼唱......”
“我们都在她们眼前亲热了,这一首曲子有何要紧的?”
乔玉成抿唇:“陛下你这是强词夺......嗯......”
声音被吞进腹里,乔玉成从不曾这般狼狈。这人疯了,把她当作一尾活鱼,从水里拖出将身上的鱼鳞一扎一扎地清理得光滑干净。她只能张嘴呼吸,这大概就是鱼脍大师将活鱼开膛破肚的痛苦,刀刃一刀接着一刀,鱼张着嘴被刮皮去骨,疼得麻木了,张着鱼眼瞪向刽子手。
这凶徒却给她度来一口仙气,将身上的功力导入她体内。乔玉成只觉得浑身升起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欢愉。她觉得自个要在刀山欲海里被砍成肉泥,但她没有死去,反而飞升到云海里忘却人间琐事,唯有手腕上的龙凤金镯传来清灵的脆响。
李孜醒来时还有些迷糊,他紧了紧身前的女子,嘀咕道:“你又长了一圈肉,快把我挤得透不过气来。”
说罢,他睁开眼,看见一脸羞涩的乔玉成低头看向他。他愣了愣,笑道:“还疼吗?”
乔玉成咬唇点头。
侍女听见声响,鱼贯而入。颜幸头一回瞧见这一床狼藉,脸不由得一红,头垂得更低。
李孜收拾得很快,回头看见乔玉成才刚梳好头,侍女正要往她脸上敷粉擦脂。他接过侍女手上的脂粉,坐在乔玉成跟前,看了她好一会,道:“我们玉儿天生丽质,莫要让这些庸脂俗粉掩盖了你的美。”
又凑到她耳边低语:“偶尔亲你一下,脂粉都留在唇上,旁人一眼就瞧见了,你的脸面往哪搁?”
乔玉成一口血上涌,全堵在耳朵脸上,她瞪了李孜一眼,万种风情。
李孜笑得高兴,捏起黛笔往她眉上描画:“如何?”
乔玉成往铜镜打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颜幸在旁笑道:“陛下描得真好看。”
“喜欢吗?”
乔玉成点了点头,眼里犹如藏了星河。
昆德殿,中黄门陈忠打量着乔孟神色,见他脸上无波,又继续道:“陛下与昭仪行幸犬台宫,昭仪不喜斗狗,陛下便下令宫中禁止斗狗。”
林梁好奇地问:“那犬台宫的狗要如何处置?”
“陛下说狗犬忠心有灵性嗅觉又好,让犬台宫的仆从将狗驯服为门监或军中斥候。”
林梁呵呵。
“陛下在彘圈转了小半日,与将作大匠景梁说了半天话,说要挖坑收集猪粪沤肥滋养农作物,还吩咐史少府往后将宫里的麦糠谷壳连同剩饭剩菜一并送到上林苑给彘做饲料,又叮嘱彘圈的仆从要混着树根草叶一起喂养。”
陈忠顿了顿,又接着说:“最后一日,陛下与昭仪巡幸扶荔宫。扶荔宫的仆从都吓坏了,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荔枝植株在这深秋里还不到上炭火取暖的时候,眼下正是叶又黄枝也枯之际,扶荔宫的仆从全跪在地上给陛下磕头饶命。
陛下说南越的荔枝即便在长安能长起来也不好吃了,让扶荔宫众人从今往后只养殖适合长安气候的瓜果,莫得再耗费人力财力培养南越的果树。”
陈忠见贵人没有别的吩咐便要退下,却被乔孟喊住:“你们劝辅陛下有功,各赏两百钱。”
陈忠一喜,忙躬身道谢。
林梁觑着乔孟的眼色,试探道:“那几名赏了舞姬的骑射健首要如何处置?”
“为何要处置?”乔孟反问:“他们只是身手矫健的军卒罢了,陛下奖赏他们不过是想要鼓励军中人人效仿他们苦练身手而已。”
另一厢,承明殿的书案上,李孜正在浏览积累了好些天的奏疏。陈钺从殿外进来,伏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那个龙马监死了。”
“我都饶恕他了,为何死了?”
“太仆那边说御马虽然没有伤到陛下,但终究吓着了陛下,活罪不能逃,关在若卢狱里待审,活活饿死。”
李孜咬牙:“待审?我挑选的马发疯踢我,他们查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