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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韩国临城外。

      平沙如雪,幽夜静谧。

      卫容用计,诱韩军深入,剿灭韩国上将军率领的大部军队,秦军一片欢欣鼓舞。

      军中烹牛宰羊,香飘十里。对出征在外的军队来说,这样的荤腥,与过年一样令人兴奋。

      热闹中,唯有白石一人坐在土坡上。他的剑横放在盘膝上,手摩挲剑柄,却仰望着天边澄黄的圆月。

      卫容踩着沙子走过去,递过去一小壶酒,“出军虽慎饮酒,但你今日骁勇善战,立功甚大,且韩军溃散,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喝些,暖暖?”

      白石摇头,持剑推回那壶酒,“我不喝。喝酒误事。”

      “史青说的吗?”卫容一笑,坐在白石身旁,无视他的诧异,“史青爹娘也这样说过。你虽要警惕自持,但班师庆功时,也要有鲸吞海饮的肚量。”

      白石道:“我能喝酒。”他转向卫容,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卫容正极目眺望,闻言回神,指着东边道:“从韩国打过去,就是我家。”见白石还要再问,卫容笑道,“你家在哪儿?洛邑?”

      白石剑眉微凝,摇头,“不。史青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卫容大笑,“是么?那你要许久才能见到史青。新郑守备森严,又有悬清守着。过不多久,韩国二王之争结束,韩国就会反击。”

      白石道:“无论多久,我都会回去找她。”

      ……

      六月月中,咸阳宫花灯冉冉,一座座连枝宫灯宛如火树,将大殿照的真切。

      秦渊神色淡然。

      他身前长案上,是快马加鞭传来的战报。

      案对面,史青眼巴巴盯着捷报。

      秦渊嗤笑:“你倒是来得及时。”

      史青求道:“你就给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她手都摸上绢帛边缘了,又被秦渊拿毛笔打开。

      啪的一下,史青手背就印上一条红印子。

      秦渊冷笑:“不是要求寡人吗?”

      史青忙道:“没钱!”

      一道阴影攀上史青面庞。秦渊前倾,隔着长案点史青的唇,暗暗切齿,“谁要你的钱。”

      “你不要我要,”史青趴在案上,脑袋埋在胳膊里,眼前黑漆漆的,嗓音也闷,“你还说咱们交情好呢,连看一眼战报都不给。”

      秦渊问:“看不看?”

      史青心痒得厉害。白石去了这么久,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我看!”

      秦渊将绢帛叠成方块,塞进自己襟怀。

      史青目光由迷茫转为愕然,“你!”

      秦渊不搭理她,专心盯着眼前竹简。

      史青气得在殿内走来走去,脚步声一声声回荡着。偏偏秦渊像是没听到,不动如山。

      史青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他故意的了。

      松风竹浪,夜声涛涛。促织娘清脆的叫声在寂寞的夜里格外聒噪。

      秦渊阅毕竹简,心下微叹,正要遂了史青心愿,忽觉史青竟跪坐在他身旁,好奇地看着他,兀地捏住他耳垂。

      酥酥麻麻,又带一丝痒意。史青薄热的呼吸洒在秦渊皮肤上,秦渊蓦地忆起那一夜。

      那样近,又那样远。

      史青挨得很近,眼珠几乎要粘在秦渊耳垂上,指腹碾了碾,咦道:“真是个耳洞。你怎么有耳洞呀?我都没有。”

      这耳洞极细小的一个,并不起眼。相识这么久,史青从没有注意到它。

      秦渊道:“幼时贪玩罢了……”
      他话音一顿,猝然闭上牙关。

      史青竟含住那耳垂,牙齿细细嘶磨。

      秦渊转头,对上史青得意的笑。

      弯弯的眼眸晶莹可爱,双眉如远山青黛,唇畔笑意深深,狡黠明亮。

      当是在……嘲讽他吧。

      秦渊扳着史青肩膀,微一用力,史青便错愕的跌倒,人被秦渊按坐在他双腿上。

      史青无需转头,脸颊便贴在秦渊胸膛上,待要逃脱时逃脱不得,才涌上一分怯意。

      他们还没有挨这么近过。

      那天晚上史青不大清醒,又事出有因,早就抛到脑后了。但这样亲密地靠在秦渊怀里,史青还从没有过。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秦渊,史青就止不住脸红。

      倒不是害羞,史青纯尬的。

      她想,她之前和他交朋友,也不知道还要这样啊。

      秦渊怎样想,却与史青无关了。史青只看他似在出神,便伸手悄悄去他襟怀里抽绢帛,冷不丁被秦渊攥住手腕,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她。

      粉面含春,乌眸水润,脖颈微仰,纤细莹润。史青瞪了一眼,气愤转眸,看着梁上游龙。她皮肤里沁出汗珠,滑入锁骨,沿着骨骼的转折下没。

      他微粗的手也随着那薄汗而去,指腹下却是一圈圈紧紧束着的白绫带。

      秦渊愕然张唇。

      史青耸肩,吐舌笑笑,趁他一时不备,就抽了战报出来,举在头顶一字一句看,“大捷!这能封几品的将军,多少俸禄啊!”

      “怎么不理我……唔!”

      秦渊单臂钳制着她,吻了吻史青绯红躲避的脸颊。

      温热的舌舔在她似胭脂晕染的唇瓣上,清冽梅香霸道地充斥着史青鼻腔,无论她偏向哪里,这阵梅香都无孔不入。

      重重深深,炙热急促。

      白绫如雪,逶迤垂地。史青在颤抖,用力捶打着秦渊肩头,眸中浸满水雾,但牙关紧咬,不肯泄出一丝泣音。

      秦渊不为所动。

      潦收看不下去,早守在殿外,却见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不得不扬声提醒,“王上,魏大夫求见。”

      他略有些嘚瑟,悄摸摸觑魏束荆一眼。

      来也是白来,这时候谁见这姓魏的。

      魏束荆不明所以,听见内里无人作答,已觉不妙,掩袖奉上重金,“大人您通融通融,我所求,不过是小事。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潦收瞪道:“干什么?竟然敢公然行贿!”

      魏束荆只得作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潦收似乎有意针对他。

      潦收伸手,要轰他走,殿内却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传他进来。”

      史青气死了,狠狠咬上秦渊肩头。

      魏束荆甫一入内,便察觉到不对。

      殿中静无一人,亮如明素,气氛莫名滚烫。

      他连忙垂首,但余光还是撞上秦渊冷酷的眼眸,还有宽大黑袖下一点纤薄雪背。

      “魏卿,你一月两次,皆是入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这话很寻常,魏束荆却总觉得危险,仿佛那黑袖上蕴着磅礴威严的金龙正张牙舞爪盯视着他,要将他拆吃入腹。

      但魏束荆又不得不开口,“臣想问问史先生的病情。”

      秦渊掌心骤然收紧,滑软满溢。金龙冠束起乌发,他脸庞却格外冷峻,目中烧着重重怒火。

      低眸看一眼紧咬下唇的史青,再瞧一眼阶下站得笔直的魏束荆。

      一个是雪肤花颜俏丽灵动,一个是锦衣玉带温润平和。

      真是好得很!

      秦渊冷声:“你还贿赂殿前?递上赂金来,寡人好生瞧瞧。”

      魏束荆险些以为听错了。

      这殿内没有宫人,若要递送赂金,岂不是只能他来?

      他几乎要拂袖而去,但想起上次一别时单薄消瘦的史青,神定了又定,这才缓步上前,眸光只敢定在自己衣襟上。

      史青连连摇头,挣扎起来。

      秦渊道:“别乱动。”他按着史青肩头下压,见史青霎时变了脸色,哼唧一声。

      魏束荆顿住,佯装不知。

      秦渊却清声笑道,“魏卿,见笑了。此乃寡人新近之嬖幸。你可喜欢?寡人给你赐婚,让你尝尝这喜气,也未尝不可。”

      魏束荆敛眉低目,“王上不可。”

      啪地一声,墨砚拍在案上,惊起阵阵回音。

      秦渊怒不可遏,“魏束荆,你好大的胆子!”

      魏束荆一时摸不着头脑,跪地谢罪,“王上息怒。实非臣狂妄,只是臣低微,配不得……夫人。王上与夫人伉俪情深,若能早日诞下麟儿,为我秦国添上王子王女,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届时,臣依然能沾上喜气。”

      秦渊掷出砚台,擦着魏束荆额角飞过,冷冷道:“滚。”

      史青悄悄回头看,还没看到魏束荆背影,就被秦渊掰回来,对上他余怒未消的双目。

      她想起开,也被他掐着腰按下,非要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她。

      史青干巴巴道:“人家不愿意被你赐婚,你还气上了?那人家要是答应了,你得成什么样。”

      秦渊依旧绷着脸。

      史青捧着他脸揉了揉,笑道:“别气了,都晚上了,睡觉呢。”

      秦渊神色缓和。

      他也晓得,史青这笑,约莫是在偷乐,高兴他被气成这样。

      但他对史青却气不起来。

      望着史青白里透红的脸颊,秦渊眸中泛起柔光,“你听到了么?”

      史青问:“什么啊?”

      秦渊拥住史青,“他说,若我们诞下麟儿,才是天大的喜事。”

      史青一咯噔,勉强笑道,“哈,他骗你呢。”她挡住秦渊靠近,抱怨道,“汗津津的,好难受,我去洗洗。”

      回到汀水苑,史青在池子里泡了许久,才擦擦身子出来了。

      “银蝶,你进来。”

      青衣小丫鬟忙挑帘入内,问:“您有何事?”

      史青道:“玉佩掉进池子了,你帮我捞一下。”

      外间守着的碧月看了会儿,见史青懒散地靠着壁,银蝶在池里低头寻觅,便悄声移走。

      但只那一眼,碧月也忘不掉史青的模样。

      人比月霜白,却没有月霜冷,看着银蝶寻玉佩时,微弯的乌眸里泛着点点亮光。

      素衣空空,却是纤薄有力,月下仙子一般惊心动魄。

      走出一阵,碧月又想起史青唇畔那抹笑,恍然发觉她此刻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银蝶握着玉佩出水,正迎上眼前一叠柔巾。

      史青道:“擦擦。”

      银蝶低头,红着脸接下了,呆呆照着史青的话做。

      史青笑说:“你头发也湿了。”她拿了条新巾子,给银蝶擦头发。

      银蝶嗅到丝丝缕缕的清幽莲香,握着玉佩一动不动。

      史青问:“东西带来了吗?”

      银蝶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牛皮囊,“都在这儿了。”

      史青很满意,“不错不错,下次继续。”

      “啊?还有下次……”银蝶捂嘴。

      这么危险的事,还有第二次?

      史青笑道:“当然。没事,你要是累,下次我换人。”

      银蝶道:“不累。下次还是我。”

      “成。”史青头发都被秦渊弄散了,蹭得她脸颊微痒,抬袖擦过去,“能拿到便拿,拿不到也不急,别伤着自己。”

      银蝶应好。

      史青把药丸倒出来,嗅了嗅,又将皮囊还给银蝶,自个回房去了。

      这些天,史青大概能察觉秦渊的变化。他明显比她更热衷于枕席之事,不过碍于情面,她又乖觉,这才一直藏着,没过来扰她。

      但这也并非长久之法。

      譬如今夜……史青眸光微闪。

      她总觉得,往后这样的事不会少,只是不知秦渊哪天不再装。

      将那药丸分开,一粒粒藏在不同地方,史青默默对魏束荆道了声抱歉。

      秦渊看史青看得太严,连史青身边的宫人都被人盯着。只有有人帮史青分担秦渊的注意力,史青才有机会传东递西。

      就当……相识一场?左右她也不会让魏束荆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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