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云的事》沈浮岚

58、自知之明

　　夜幕之下，人的行动往往看不真切，吴启明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告诉张杨说自己不回去了。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掉漆的铁花边从衣服下摆的洞口露出来，吴启明皱着眉看手机上的新闻。

　　“表哥。”吴启明对着手机里老陈的照片喊道，“你究竟把钱藏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再一次浏览一遍新闻内容，吴启明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里先是一个干涸的湖，然后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破旧的防盗窗，看起来没什么用。

　　“防盗窗换新的了。”吴启明自言自语道，“很久之前就换新的了。”
　　吴启明是老陈的表弟，他只是偶然发现自己表哥突然有一天变的很有钱就跟踪调查了自己表哥。

　　当他得知老陈干的事后他依旧保持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会找老陈借点钱，老陈有了钱变得很大方，每次还会多借点给他。
　　吴启明本来想着等老陈对自己的借钱行为有些厌烦后，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以此要挟他继续借钱给他。

　　但是老陈被捕的时间比自己预估的提前太久了，或者说四十八天已经很久了，只是自己太过于贪婪。
　　而这张照片是他从老陈房间里偷的，他坚信老陈绝对有钱藏了起来，而且藏的地点和照片有关。

　　地点是宁川市市边缘的一家加油站，虽然防盗窗和照片里的不一样了，但是那个干涸的湖准没错，就是那里！

　　城市的运转回归正轨，各处巡逻的警察慢慢减少，人心心中的恐慌也随着新闻的传播淡下去，有人猜测事情还没结束，但听的人只会笑着说不可能。
　　宁川市公安局的人依旧对这件事保持警惕，但平日里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周晓和林怀谨在超市里偶遇了贺恒，以及他身边的宋诗雨。
　　宋诗雨此时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因为贺恒做到了他说的那些话，宋诗雨在一个月前就辞去了工作，不过她现在在学板绘，她也没有把生活的指望全都放在贺恒一个人身上。
　　四个人见面，虽然他们在之前发生过很多事，彼此之间的感情有些复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见面时能拥有一个和谐的氛围。四个人很友好的互相打招呼。

　　宋诗雨和周晓都是第一次和对方谈话，彼此都有些紧张。
　　林怀谨和贺恒走在后面，贺恒主动开口道，“你和周晓的感情很不错，他比之前是不是...胖了一点？”

　　林怀谨笑出声，他敢保证这话要是让周晓听到准会不开心，或许还会嚷嚷着要减肥，“是胖了，但现在他还没有发现，当然我也在尽力不让他意识到这一现象。”
　　“那就好。”贺恒回答，“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开心的。”

　　贺恒不说话，林怀谨看向贺恒有些欲言又止。
　　“你很幸运。”贺恒突然出声，眼睛看着正在和宋诗雨交谈的周晓，“林怀谨，你能得到周晓的喜欢非常幸运。”

　　林怀谨沉默着，他是想安慰的，可是他赢了贺恒，那怕贺恒做过不对的事，但他一个得到爱的人去安慰眼前这个没得到爱的人并不合适，因为这样很容易会让对方感觉自己是在炫耀。
　　“宋诗雨开始尝试放下我了，因为我告诉她我始终没放下。”贺恒还在继续说着。

　　“但你会照顾好宋诗雨的。”林怀谨接话道。
　　“当然。”贺恒没有犹豫的回答，“是我对不起她，她不想打掉孩子，那我就会负责，而且那可是我的女儿。”

　　林怀谨挑眉，不解的问道，“女儿？我们国家不是不允许看胎儿的性别吗？”
　　贺恒也笑了，“是不允许，不过我观察到宋诗雨最近很爱吃辣的，虽然这不科学，但是‘酸儿辣女’是我唯一一个有根据的猜测。”

　　谈到这话题，贺恒皱起了眉毛，‘啧’了一声后，说道，“你应该知道胎教吧，宋诗雨现在每天都会在家里看至少两个小时的荒野求生。”
　　“培养冒险精神吗？挺不错的。”
　　“还有睡前一部的恐怖电影。”

　　“嗯~”林怀谨眯起眼，“说不定恐怖电影是宋诗雨给自己看的？”
　　“我倒是希望这样。”贺恒叹口气，“我不信教，是个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还是很希望有个佛祖或者是上帝之类的，保佑我的孩子成为一个珍惜生命的人。”

　　这次的见面并没有多久，贺恒开车带着宋诗雨先行离开。
　　另外的两个人并排站着，周晓想起刚才宋诗雨和自己谈论的有关孩子的话，转头看向林怀谨道，“林怀谨，你想要孩子吗？”

　　闻声看去，林怀谨搂着人往人行道上走，“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生，你能生我就想要，你要是不能生我就不想要。”
　　“我当然不能生。”周晓回答，“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俩都不能生。”
　　“那我就不想要孩子。”

　　“那你喜欢孩子吗？”周晓又问道。感觉有些不对劲，林怀谨停了下来，“晓晓，你这是在担心些什么吗？”
　　周晓看对方这样问，也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我害怕你有遗憾，万一以后的某一天你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开心怎么办？”

　　“那你呢？如果是你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会怎么办？”林怀谨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周晓低着头沉默，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妹妹，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了，不管怎样我也已经体验过养孩子了。”

　　林怀谨替对方整理了一下领口，又问道，“那如果我想要孩子，你会怎么办？”
　　“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周晓说的很有底气，“而且还可以选和我们有眼缘的孩子。”

　　“我不想要孩子。”林怀谨忽然给出他的答案，“从你刚才的回答里我看的出来你很在意我，当然我这么优秀你想对我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周晓本来还在伤感，可对方的话传进耳朵里，还是没忍住不应景的笑出声。

　　“不过我不想要孩子是不会变的，因为我怕危害社会。”林怀谨解释道。
　　一瞬间愣住，周晓睁大眼睛看他，“危害社会？你只是养了一个孩子，和危害社会有什么关系？”

　　林怀谨此时有些心虚，清咳一声继续道，“这么说确实比较夸张，但我这人比较欠你应该知道的，要是男孩的话，他去乱撩小姑娘怎么办？要是女孩，被别的孩子说是小太妹怎么办？我们俩都忙，对孩子疏于照看，我怕我们的孩子给你创造业绩。”
　　周晓紧绷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再笑出声，可他还是没忍住点评一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