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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明理 ...
第十五章明理
辰一清想要叶自闲坦诚,却也不想要这么没脸没皮的坦诚——邀请金主去看自己和小白脸的爱巢。
是的,除了建新屋,他实在想不出叶自闲要这么多银子巴巴地交给顾琛干嘛。
天刚蒙蒙亮,他顶着眼下乌青,心中重复第三百八十六遍“关我屁事!”果断打开江断云送来的衣物包袱,折腾到晨光遍地,穆彤第三次叫他用饭才迈着嚣张的步伐跨进正堂。
余洋这几日在顾宅跟顾琛家小妹住一屋,吴元律阳各忙各的,四方桌上叶自闲、宁从风、穆彤各坐一方,耳闻极重的脚步踏进门来,三人抬头,目瞪口呆。
极高的身量,壮硕的身形,着淮绣黑晶扣金丝云纹玄色长袍,腰佩黑金镶红玛瑙革带,其缘坠着金包黑晶兽首黑穗佩,下着鸦青暗纹皮质将军靴,腕间生革嵌黄铜虎吞臂鞲,头顶紫金墨玉束发冠。
辰一清足下站定,两手负后,趾高气昂,十足威风。
宁从风刚夹起的面条无声地滑回碗中,穆彤嘴里的肉掉在桌沿啪叽弹到地上滚了几圈。
他家大将军上殿议事也没这样捯饬过...
辰一清撩起袍沿迈着四方步走近,于唯一的空座坐定。
叶自闲看稀奇看古怪地盯着他,吸吸鼻子:“艹,你还熏香了?!”
尽管前往目的地的路不太好走,但辰一清昂起的下巴,嘚瑟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直到他站在城外一片忙碌却井然有序的沙地劳作现场,满脸的骄傲才碎成无数片,稀里哗啦掉在脚边,露出千变万化绚烂至极的底色。
当然,那张脸拉得很长。
“喏!”叶自闲一袭鸦青劲装,兀自挽着袖口:“漠县防风林。”
“哦~~~~~!”穆彤和宁从风嘴成O型,异口同声:“那是什么?”
叶自闲带着三人继续前行,口中说道:“孜州这地方,与大漠相接的县就有四五个,时常受沙尘风霾所害。起初百姓不多,风霾来了还能涌进同川躲一躲,后来百姓多了,回回去也不现实。”
几个担筐的百姓有说有笑迎面走来,中间那个见了叶自闲,神色一怔,赶紧低头;其余几人抬头,又立刻低头沉默,快步走开。
叶自闲像是没看见,接着说:“几十年前,知州做了份防沙治沙案子呈报,主要是在各县城外建防风林,降低风霾危害。批是批了,也落到各县,可一朝官一朝属,三年前顾琛上任,发现头期工程才办了不到三成。一起风霾,只能向知州报告借同川城外暂避,却次次被驳回。”
“为什么?”宁从风跟在他身后高一脚低一脚,走得不容易。
“他们可不管那三成有没有效果,单认为建了防风林就不该再往同川跑。而且,这些百姓单是去避沙,但架不住有些人把他们当流窜的难民看。”
“家乡的日子不好过,他们顶在前头替后方吃了多少沙子,到头来,后方的人生活舒适,却处处戳人肺管子,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心里一不好受,难听话又往耳朵里灌,仿佛自这些地方出身,天生就低人一等。自然不想回了,掉头往东、往南另谋生路。”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生路哪有这么好谋,最终也就成了真正的流民。”
“流民一多,追根溯源便是州官的失职。与其让这些人看见后方安逸的生活,倒不如起初便驳回,继续叫他们风沙迷眼来得省事。”
顾琛老远就看见他们了,足下扬沙蹬蹬蹬跑到面前。
“哎呀,叫你多歇几日,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自闲两手叉腰:“带两个帮手来。”转头看绿着脸的辰一清,以及一脸兴奋的穆彤:“这两个,一身牛劲儿,在我家闲得无聊拆门板。”又看着宁从风扬扬下巴:“这个,担心他呆家里憋出病来。”
‘大将军大将军!’穆彤在神识里欢呼:‘这可是大功德!你在郁闷什么?不会不想干吧?’
‘......’
‘大将军?’
‘...干干干干干...’
‘好叻!’
一声令下,穆彤袖口裤腿都挽好了,蹦到顾琛面前亢奋不已:“顾大人!我能干点啥?”
“呃...那边换土拌腐秸秆还差人,还有刚到了几车沙蒿、梭梭等着卸...”顾琛说着话,很难不注意到一身贵气的辰一清。
他浑身一震,并拢双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多谢辰公子慷慨解囊!看来辰公子亦感动于小叶无私的善举,特地盛装前来,可见您是心有大爱之人呐!先前对您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
叶自闲摸摸前额,见辰一清遥望远方,目无焦点,只得瘪瘪嘴对顾琛道:“那个...你先带穆彤去,他跟着我吧。”
“好好...那你别动手,在旁边看就是了...”
直到把宁从风送到凉棚下,辰一清还没回过神来。
他一晚上想了无数种可能,万没想到银子竟拿去替官府干活建防风林?
“瞧不出来你这人还挺伟大。”他拆下臂鞲随意扔在宁从风的画筒旁。
气温渐高,他一身盛装早就热得不行。眼下这副模样站在此处,干不了活儿挣不来功德也罢,不知情的人见了,左右当他是个无良地主。
深叹一气,索性除长袍去里衣,赤膊上阵。
“既是皇帝批的案子,为何官府不拨银子,还要你一个编外人员自掏腰包?”
二人并行,叶自闲抹了把额角的汗:“防风林是个大工程,耗时长,耗银多。拨付银子不仅跟国库有关,还受很多因素影响。每年北有干旱,南有水患,而像漠县这种地方,一非粮仓,二非重镇。风霾沙尘一时又死不了人,积年累月才把人身体拖垮。自然拿不到大头。”
“这也是为何几十年过去了,才做到三成的最大原因。当然也有人为因素,不过那不该是我们考虑的。”
叶自闲指着一片约莫两亩见方的沙地,其间用石头划分成数个口字,排列整齐:“喏,这是整个防风林的最后一片,刚设完沙障,接下来便换上改良过的沙土...不过银子恐怕不够,做到多少算多少吧。”
“我的看法不太一样。”辰一清两臂抱胸,视线斜过去看他:“我倒觉着人为因素才是最该考虑的。”
叶自闲看着远处没说话。
“防风林是官府的事,即便你是不死身,也实在没必要拿...拿疼痛去换银子替官府做事。”
辰一清顿了一阵,还是把后半句忍下来,继续说道:“拨付银子受很多因素影响不假,可拨下来的银子是否足额落到实处,却是人为可控。自古以来,除暴安良,锄强扶弱为有能力者之任。如你这般手段,又不受仙籍不可杀凡人所限,灭匪诛贪岂不轻而易举?这条路上少几个管不住手的,能顺畅、宽裕不少。”
这会儿完全热起来,叶自闲面上也挂着汗,他将衣领略微扯开,偶有微风刮过,领口便被推着变了形状。
他听完深深叹气,神色颇有些凝重,良久,似下定什么决心般解开了眉头的疙瘩。
这让辰一清非常不解。
叶自闲很少在人前表露情绪,其言语又真真假假。到了防风林,说的话出奇的多,此刻又露出这般神色,到底什么意思?
“辰一清。”叶自闲声音有些沉:“你是不是觉得,世间万事没有杀之不能解决的?”
“恶人不该杀吗?”
“那你是不是觉得,若想解决溟鬼祸世,灭掉溟界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辰一清听罢一愣,转而笑言:“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他面上极其镇定,可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人的话随着烈日骄阳落地,热气催出的却是他后背阵阵冷汗。
这种想法只是藏于他心中某个极其微小的角落中,一点点阴暗、残暴的统治欲作祟,既不可能宣之于口,更不可能按其行事。
他怎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你想得太简单了。”
叶自闲拉着领子扇了扇,转身与他面对面。沉黑双眸前所未有地专注。
“灭匪诛贪,于我而言实在容易。可然后呢?”
“正如上仙界当下有能力将溟界诛灭。然后呢?”
“杀得贪官,杀得了贪欲吗?灭得溟界,灭得了怨气吗?”
“你一定觉得,世间的超度皆是仙人所为。溟界除了藏污纳垢别无它用。”
“那你可知‘超度’名为引导,实则伴有强行牵引,为无奈之举;而溟界七殿执刑名为‘审判’,实则重在令怨魂明其罪而释其怨,得以自愿往生?”
“仙界与溟界各行其责,凡间亦自有其则。只因与你之行事不同,便全盘否定,甚至妄图插手干涉打击...”
说到此,叶自闲嘴角勾起,眼中既无愤怒,亦无笑意:“这不正是上仙傲慢之处吗?”
“......”
“我照凡间法则挣来银两,以凡人之手用于凡人生计,不改命格,不涉生死,更不以凡人所不能及之力行所谓的‘正义’,何尝不是身为灵之自持。”
“同样,余洋虽用妖之身份,借特殊力量,却只为成全世人小小执念,免去多少怨气横生。何尝不是仁慈之举?”
“而你,却认为我同余洋所作所为皆无聊又无必要。”
“我只能说,你不懂众生,更不懂为仙、为强者之道。”
“你...”
“也不意外。”叶自闲嗔笑道:“我确实没见过谦逊明理的上仙。”
辰一清双拳紧握,指节咯吱作响,一臂青筋血脉凸起:“小小磬灵,竟敢对上仙出言不逊!明明有不死身,有天赋,却不求上进,甘愿做个窝囊的捕快,又算什么强者?上仙之为上,正是源于藐视众生的力量!而力量...“
他胸口起伏,气急败坏,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力量若非用于统治,修行的意义何在?”
骄阳藏进密云,黄沙于二人眼前翻飞,热浪也要挤进这一触即发的狭小空间拱火。
叶自闲忽的阴沉下去,缓缓两步逼近前来。
“等你明白何为力量,我们再讨论意义。”
他看着很平静,可嗓音却带着深沉又神秘的鸣音,满目尖刺,淬了毒,狠狠扎进肉里,扎进骨血。
如果愤怒需要具象化,那此刻辰一清的躯体一定是最佳代表。
贲张的血脉令每一块肌肉高高凸起,亢奋的青筋似浓墨嵌刻出张狂的脉络;能将目之所及在瞬间夷为平地的悍戾如箭在弦。
这躯体的主人身经百战,脚踏恶鬼,撕扯邪魔,石窟中威武天将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上古妖兽在他脚边摇尾乞怜。
他修行七百余年,入上仙界三百载,却在今日被小小磬灵教训。
偏偏残留的最后一点理智,却声声啸叫:其言句句在理,掷地有声,叫人无法反驳...
“冷静点。”
那磬灵瞬息换上另一副淡然面孔,低头垂目,轻缓地握住他两手手腕,抬头,幽幽然:“你气息乱了。”
辰一清这才注意到体内数道气息横冲直撞,眼前浮起隐隐泛红的薄雾,显然是暴怒无处发泄所致。
没关系,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罪魁祸首掐死,气息便安然尽数归位。
“我做不好,但可以试试。”叶自闲拉着他手腕再近一步。
辰一清浑身血液沸腾,理智的啸叫即将被烈焰掐灭...
但比膂力爆发震天动地来得更快的,是热浪烘起的天宝香,是骄阳拉出的睫毛长影,一切在刹那凝固,不得动弹。
他怒中生恼。
怀疑此人根本是色 | 狱的化身,偏要他在朗朗乾坤之下、人来人往之处心旌摇曳颜面尽失。
此人不配被超度,不配受审判,合该绑上十条捆仙锁,暴力镇压于某座巨山之底上万年,罗列其多项罪名篆刻山脚石碑,每隔三月组织参观学习,警醒世人敬而远之,警示三界小心提防。
只因他要训话,叫人谦逊明理;又要拉手,令人神魂荡漾。
啪——
还用不重不轻的巴掌招呼人。
“怎么越来越乱!你在想什么?”
“...生气!”辰一清也想好好说话,可怒恼交加令他听起来极其沙哑,实在丢人。
沉黑双眸瞪将一眼:“你想入魔吗?”
辰一清狠狠皱眉,索性封闭眼识不理凡尘。
那双一向微凉手掌在重伤之后更凉几分,烈日也烘不热,甚至灵气也带着凉意自他腕间徐徐注入,于脉关一一游走。作乱的气息似乎对这外来者饶有兴趣,它所到之处无一不追随其后,萦绕盘旋,再被极有耐心地送回应居之所。
罪状多加一条:讹言谎语。
气息引导明明做得好、极好、非常好,辰一清甚至从未遇过这么好的。
不消片刻,一切平稳,安然无恙。
两手放开,乍生失落。
辰一清缓缓呼气,睁开眼,见叶自闲汗流浃背,想来伤未痊愈,这一点点灵气调动也叫他微喘起来。
但,嘴是必须犟的:“没想到,你为给那相好的铺路,竟能说出这么高深的道理。也不容易。”
听了这话,叶自闲只愣一下,自顾摸出帕子沾了沾面颈的汗,淡淡地说:“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他是知县我是捕快。热得慌去凉棚了...”
“我倒觉得你像知县,他像捕快。他对你有意思你知道吗?”
“辰一清你管姻缘吗?不能给我牵根好红线就不要打听私隐。没事做可以去挑土,可以去拌腐秸秆,还可以去扛树。”
“问问怎么了...我知道了!你不喜欢男人!”
加快脚步追上天宝香丝丝余韵:“要不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去月老那儿亲自给你牵?他一个老头子懂什么...”
叶自闲猛然顿住脚步,一手挡在眉间眯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查鬼爪吗?查到了吗?”
还没浪起来就被生按下去:“哪儿那么快!”
“那就去扛树!”
“......”
“看我干什么?瞧着挺闲,这身腱子肉一趟扛十棵没问题吧!”
“...哪儿闲得过你,名字里就带闲。”
“......”
今天统一改了前面已经发表的章节标题
盖个戳2025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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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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