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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将军叛变 塞外寻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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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多的士兵牺牲在塞外战场,就因为你父亲的叛变,一万多士兵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了,赵城安,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念父亲的。”
头皮被紧紧拽住,即使这样也不及心上的痛万分之一。
城安眼中蓄满泪水,但是眼神没有丝毫恐惧。
家中亲人还等着将士的归来。父母等着儿子的归来,妻子等着丈夫的归来,孩子等着父亲的归来,城安这才敢笃定她的爹爹不会背叛永朝。
这其中的计谋,她不懂,她要等到爹爹回来跟她亲口解释原因,她不能陨命在此。
梁嘉裕已经沉浸在对赵世的仇恨当中。
城安直视梁嘉裕的眼睛,眼神中尽是笃定。
“梁嘉裕,我爹爹绝不会背叛永朝,念在夫妻情分上,你让我走吧,我在明城等你回来。”
梁嘉裕是想把她杀了吧。
“夫妻情分,何来夫妻情分。你我不过是陛下赐婚结下的姻缘,何来夫妻情分。”手中青筋暴露,梁嘉裕加深了城安的痛楚。
若是没有接受跟赵家的赐婚,他也不会这般痛苦。
枕边人的父亲,居然是叛国的将军,一万多的将士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怎么能不恨。
“报,黄将军来见。”士兵的声音在营帐外传来。
梁嘉裕放开城安,城安顿感一阵晕眩,身子摇晃。
她脚步虚浮,向后退去。
“咣当”一声,撞翻了取暖用的火盆,红色的炭火滚落在城安的脚边。
“小姐,你怎么了。”听见里面的声响,小桃不顾士兵的阻拦闯了进来。
“无事,”城安冲小桃笑了笑。
梁嘉裕背过身去,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身体。”城安用手理了理发髻,走出了营帐。
“小姐,姑爷是不是欺负你了。”小桃的眼泪涌了出来。
城安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赵世的掌上明珠,现在的城安面容憔悴,像是淹入泥尘中的珍珠,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了无生气。
“小桃,我们现在就回明城,回梁府。”
望着黑暗中的陡峭的山路,不管路途多艰辛,她都要回到爹爹的身边。
“小姐,不如我们回南城吧。”小桃抹着眼泪,明城已经容不下她们了。
城安摇摇头,“赵府已经被查封了,我也不是赵家大小姐了,要想活下去,只能回梁府,现在陛下还没有下旨,还没有人敢动梁府主母。”
“好。”两人借着火把的光,往山下走去。
“城儿,”黄林海跑向火光下的两道身影。
他还以为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居然看见了城安和小桃在军营中。
“林海,”城安停下。
“你怎么会来军营?”黄林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见过梁少爷了吗?”
“见过了。我现在就要回去了,林海,保重。”
火光下,城安的脸颊凹陷,不似平时般圆润。
黄林海内心焦急,他保护不了城安。
“路途遥远,我给你安排辆马车。”黄林海道。
“不用,骑马比较快。”城安勾起嘴角说道,阴影覆盖在她半边脸上,好似在哭般。
“将士的家书也要送到明城,让将士顺道护送你们到驿站吧。”
两人乘坐马车,匆匆跟黄林海道别,消失在黑暗的山谷中。
自从离开军营下山之后,城安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她伏在小桃的肩膀上,闭眼养神。
马车颠簸,明明都没有吃食物,怎么胃里翻江倒海的,城安捂着肚子,吐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抱着城安,轻轻抚摸着城安的背。
脚下都是城安吐出的酸水,城安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小桃用手探了探城安的鼻息,幸好没事。
自从得知赵世叛国的消息,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去往北城塞外,也顾不及休息,不管是天黑或天亮,只要有力气,就一直奔向北城塞外的方向。
心焦似火烧,加上路途遥远,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般的奔波劳苦。
现在还是晚上,估计要天明才能到达驿站。
小桃搂住城安的身子,吐出的污秽发出熏人的味道。
小桃俯下身子掀起城安的裙角,却见城安的足衣已被灼破,脚踝上原先细白的皮肤起了点点的红肿,长起了几个拇指大小的水疱。
小桃想起营帐中打翻的炭火,她的小姐被炭火烫到了都不出声,心中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一直忍着不说。
小桃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扰到城安。
为何小姐要受这么多苦。
经过一夜的奔波,马车终于到达了中转的驿站,驿站设置在破落的村庄内,风沙吹来,像是能把人身上的皮肤割破般。
小桃扶住城安的胳膊,微微的晃动城安的身子,“小姐,快醒醒。”
城安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布刺进了城安的眼睛,“我们这是到明城了吗?”
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城安感觉自己好像化成了一叶小舟,漂浮在了无边的大海上,没有目的地,就这样一直漂着。
小桃扶起城安下马车,“还没有到北城,小姐,我们先在此休息。”
来到驿站,两人要了一间厢房。
“麻烦店家给我找位大夫来,再让婆子烧热水沐浴。”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
城安扶着小桃躺下,小桃摸了摸城安的额头,这也没有发热,不知为何城安病的这般严重。
城安的眼下一片乌青,脸色苍白如纸。
“我只是忧思过度了,过段时间就好了。”城安安慰小桃道。
“小姐不要安慰我了,你的脚都被炭火烧伤了。”小桃换下城安的靴子,小心翼翼的取下足衣,脚踝上被烫伤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睡的昏昏沉沉的,一开始还没有感觉,被小桃一说,城安感觉到了脚上传来的灼烧感。
这是在军营被炭火烫伤的?城安回忆起跟梁嘉裕对峙的画面。
心痛已经被气愤取代,自己从来没有被他人这么粗暴的对待过。
赵世教导城安习武时,说过习武的第一要义要保护自己,然后才是攻击他人,是她大意了,没有感知到梁嘉裕对她的杀意,才会让他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既然两人已经撕破脸了,陛下的赐婚本来就是有政治上的考虑,那她何不利用梁家主母的身份保护自己,保护好赵家,等爹爹回来接自己回南城。
男女之情本来就是易变之物,当前如何保护好自己和小桃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城安作为一个将军的女儿,深知士气也是打仗作战的不可或缺之物。
她坐起身来,看见自己腿上的红肿之处,痛到脸皱了起来,这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好痛啊,小桃,大夫怎么还不来。”城安痛到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姐,快躺下,大夫要来了。”小桃见城安眼睛又如从前泉水般澄明,心中雀跃,她不怕跟着城安流离失所,就怕城安经过此事一蹶不振。
小桃打开门,把大夫迎了进来。
“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小姐怕是感染了风寒。”
城安伸出细白的手腕,大夫隔着帕子给城安诊脉。
“你家小姐是有喜了,脉象有点虚弱。”大夫看着城安苍白的脸色,“你夫君怎不在这处?”
大夫看着城安梳着妇人的发髻,在这荒郊野岭的驿站,只剩下主仆两人在这,属实是出奇了。
小桃的心快要跳出了胸口,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我夫君驻军在北城塞外,我去军营看望他。”城安脸色如常道,毫无喜色“大夫,我脚踝被炭火烫到了,你开个方子看看。”
女子足踝不可让男子看到,城安只能描述自己的伤情。
“烫伤之处已经发红发肿,有溃烂之势。”城安道。
大夫抚了抚脸上发白的胡须,“夫人已有身孕,不可用活血之物,可用鸡蛋清涂抹于患处。只是夫人的脉象有些弱,不可劳累,我开几副安胎的方子。”
“好。”
城安抚上自己的小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是在这种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
忆起以前跟梁嘉裕欢好的时候,他就想要跟她有个孩子,现在自己是怀孕了,却与他生出了怨恨。
不是,这不是单单的一个孩子,这是属于自己的护身符。
城安先前还在忧愁,要怎么应对朝堂官员对自己的弹劾,现在自己腹中有了梁家的孩子,皇帝既然没有处置自己,那这孩子就能保证她和小桃能安然无恙的待在梁府。
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城安露出微笑,不是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对腹中孩子期待的笑,而是一个女子陷入绝境,逃出生天,充满希望的笑。
小桃送别大夫后,拿着大夫开好的方子,不知所措的看向城安。
“小姐,你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要,这个孩子必须要生下来,他是我们的护身符,有了孩子,陛下和梁府就会对我们有所顾忌,不会对我们动手。”城安已经忘却了脚踝处的伤痛。
“小桃,我们在这歇息几天,你派人传信告诉赵管家,我已经有了身孕,他知道怎么做的了。”城安一时开心,喜上心头,又是一阵眩晕。
“好。”
在驿站停留了几天,城安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只是相比从前,还是消瘦了些。
“我看妇人有孕之后,都是渐变圆润的,小姐你怎么越来越消瘦的。”
小桃给城安端来了安胎药,她打量着城安的身形,以前饱满圆润的脸,变成了瓜子脸,显得眼睛更加大,也增添了几分美艳。
城安摸了摸自己的腰身,“现在月份还小吧。”她这几日一直干呕,吃不下膳食,都是挑了些酸甜的果脯吃。
现在驿站条件有限,没有生养过的妇人在身边,两人对于腹中的孩子也是束手无措。
小桃掀开城安的足衣,伤口已经结痂,像是龟甲上斑驳的鳞片般,附在洁白无暇的瓷片上,怎么看都觉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