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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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莱科希第一百零一次质疑自己来第八城是否是个好决定。到底是什么让他放弃环心城舒适环境来到这时晴时雨的第八城？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来看计儒衍。
酒保正拿着抹布擦吧台，此时酒吧里人更少了，只有零星几桌。抹布擦到计儒衍留下的酒杯处，他熟练地拿起来，招来机器人，把杯子递给清洁机器人。
莱科希没有阻拦。
他怀疑计儒衍已经有什么事提前离开了，但是没有告诉他。提前离场不告诉朋友太不地道，但是考虑到对方是计儒衍，又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
酒吧台处只剩下莱科希一个人。
酒保一边擦一边随口搭话道：“您在等您的朋友吗？”
“嗯。”莱科希回答。
酒保看了眼莱科希酒杯里只喝了一点点的马提尼，问出了一直堵在心里的问题，“您觉得我们店调的酒怎么样？”
“不好喝，”莱科希的语气有些意外，“你是调酒师，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酒保没想到对方说出这样丝毫没有情商的回答，他以为至少会稍微委婉点，他尴尬道：“真是抱歉，没能为您提供满意的服务。”
说完后酒保继续沉默地继续擦吧台，力道重了许多。
擦着擦着，他看到莱科希身后一道咖色的人影匆匆从卫生间那条走道出来，脚步很快，一转眼来到出口消失不见，他下意识提醒莱科希道：“先生，我好像看到你朋友......”
说着他停顿下来，他想起来莱科希身边那个英俊的alpha穿的不是咖色，而是黑色，于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莱科希问：“怎么了？”
酒保说道：“我刚刚看到一个穿着咖色衣服的人出去了，以为是您朋友，我忘了您朋友穿的黑衣服。”
莱科希一怔，脑子里浮现一个身影，他追问道：“长什么样子？黑头发吗？”
这下轮到酒保有些诧异，他也只是刚刚瞥见一道人影，难不成这也是这个alpha的熟人？但是既然莱科希问，他也仔细回忆了下，确实是黑头发，回忆着回忆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我想起来了，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omega，我之前在酒吧见到过他几次，只是这半年没怎么见过他了。”
莱科希沉默几秒，面色有些奇怪问道：“他......经常来这里吗？”
酒保点点头：“黑头发黑眼睛的omega不算少见，但他挺......挺特别的，我记得那时候不少alpha打探他的消息。”
莱科希沉默下来，酒保奇怪地看了眼莱科希，接着擦桌子，擦着擦着突然间又有点明悟，这人不会也是那个omega的追求者吧。
莱科希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他给计儒衍发了条消息，问他去哪了，可是计儒衍没有回复。
他的手指擦过皮衣口袋外侧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坚硬的棱角。他拿了出来，在这灯光下，一切都有些模糊，但他看清了这是什么，怀亚特omega抑制贴。
他心中摹地一动。
在这等着太无聊了，他想，计儒衍说不定已经走了，他在这等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
计儒衍会理解他的，不，应该是他会原谅计儒衍把他扔在酒吧这不地道的行为，谁也别说谁。
或许他可以去卫生间看一看计儒衍到底走没走，再或者打一通通讯问问计儒衍你他么到底去哪了，但他没有。他站起身，结了账。
他的手插在兜里，摸着那盒omega抑制贴，心脏怦怦跳，走出了酒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他只是等得不耐烦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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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雨已经停了。
但太阳还是没有出来，依旧是灰白的天空，好像时刻准备着再下一场雨。
元堇戴着口罩，他的眼圈还泛着湿漉漉的红，他给自己戴上了兜帽，低着头步履匆匆，连落在酒吧门口的伞都没有拿。
种种情绪依旧萦绕在他的身体里，让他的眼睛始终湿润，腺体一阵一阵发烫。
原本他可以在今天得到一个标记，但是现在都没有了。唯一的一件好事，彻底处理了和计儒衍关系。如果说上次是在哥哥要求下的分手，那么这次则是两个人之间独自的矛盾，那些在过去相处中没有爆发出来的矛盾。
他知道计儒衍是个骄傲又傲慢的alpha，他回想起计儒衍最后的举动——计儒衍也删了他的联系方式，说了如你所愿。计儒衍的表情不太好。元堇知道他大概率又一次得罪这个十分不好惹的alpha，但是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所以就无所谓了。
腺体滚烫无比，一刻不停告诉它的主人，需要标记，需要alpha的信息素。
元堇停下脚步，用袖口擦干净最后的眼泪，他原本是决定要回家的，可是回家之后呢？躺在床上等待易感期到来吗，等待那浑身发热，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流泪的时候到来吗？
明明是夏天，可是一想到那幅场景，他却浑身发冷。
谁都好，哪个alpha都好，他需要一个标记，需要一个alpha在他的腺体注入信息素。
路上有人注意到这个眼睛红红流着泪，还散发着信息素的黑发美人，不停侧目。元堇低下头，他轻轻拽下兜帽，遮住自己的脸，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又到了便利店门口，犹豫片刻，他又进去了，他要买一个冰杯，让过于发烫的腺体先暂时冷却一下，再做打算。
便利店开着空调，温度很低，一进去便可以感受到一阵冷气，有着零星几个客人。元堇来到冰柜前，拿出一个冰杯，冰凉的触感，让他从情绪的泥沼中短暂挣扎出来。
便利店又来了新的客人，入口处再次响起甜美电子音：“欢迎光临巴克连锁便利店，祝您选购愉快。”
元堇拿着冰杯，低着头往收银台方向去，他刻意遮掩着自己泛红的眼圈，并不想显得太奇怪。
走着走着，他撞到了一个人，往后一步才站稳，冰杯从手中脱落，但是没有掉到地上，被一只手稳稳接住，那只手有些熟悉。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棕色眼睛的alpha。
莱科希手里拿着元堇的冰杯，他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后，他却没有把冰杯还给元堇，而是又道：“等我一下。”接着他拿着冰杯去结账，结账时候，他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眼，莱科希又转过头去。
结完账后，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元堇，一个冰杯和一盒怀亚特抑制贴。
元堇犹豫了下，接了，“谢谢。”他的声音很低，带着鼻音，听起来刚刚哭过。
莱科希的目光落到元堇泛红的湿润眼睛上，他状似无意问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元堇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莱科希哦一声，他看向便利店玻璃墙外，又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真是坏天气，可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却转好几分。他本以为找不到他，甚至觉得自己愚蠢，他出来做什么？找到这个黑眼睛omega？然后呢？
路过这家便利店的时候，他已经想要放弃了。或许他们的缘分真的是萍水相逢，不会再遇见，他会带着一盒永远用不到的omega抑制贴回环心城。
他抱着最后试试看的心态进了便利店，然后，他就看到他了。
“又下雨了，第八城的天气真奇怪。”莱科希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他又看向元堇，问：“你带伞了吗？”
元堇也看向外面，他没有带伞。
元堇摇摇头，冰杯里面的冰块在缓慢融化，他又低头看了看冰杯，然后道：“我去买一把。”
卖雨伞的地方在便利店里面，他往里面走去，莱科希跟上了，他也需要买一把伞。
元堇走在他的前面，比他矮一些，又比普通omega高一些，兜帽被放了下来，柔顺的黑发铺在后颈，他看到了这个黑眼睛omega的腺体，红色的，微微凸起的，泛着暧昧的色泽。
这就是omega的腺体吗，原来这样红。
是什么触感？莱科希从来没有看过omega的腺体，他没有谈过恋爱，连omega的手都没有拉过，他的父母整天严防死守他早恋，就怕影响他学习考不上第一军校。他对omega的印象只停留在身边不熟的同学和那些恋爱电影。
看了一会儿莱科希才想起随便看omega的腺体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他又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为掩盖什么，他清清嗓子说：“我叫莱科希。”
元堇沉默几秒才说：“你好，莱科希。”
只有这个吗？莱科希心中泛起一阵淡淡的失望，他以为这个黑眼睛的omega会说自己的名字。
他不会把他当作搭讪的alpha了吧，所以才这样防范他，天地可鉴，他不是那样轻浮的alpha。
莱科希又问：“你一直戴着口罩，不热吗？”
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元堇停下了脚步。
莱科希一愣，以为自己冒犯到了这个黑眼睛omega，或许这是什么omega小习惯？他赶紧道：“抱歉，我......”
元堇摘下了口罩。
他那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着，眼圈泛着柔红，瓷白的脸，嘴唇又湿润殷红，像成熟饱满的樱桃。这些过于鲜艳的色彩在他这张丹青水墨画一般的脸上像抹上一层胭脂，对比鲜明。
元堇抬起眼睛来，看向莱科希说：“你也要买伞吗？”
他指了指货架上的伞，原来是已经到了。
莱科希这才像回过神来，他莫名感到喉咙干渴，他本想拿一把伞，但是这个黑眼睛omega先于他拿下一把，他听到他说：“我们可以用一把。”
莱科希这次是实打实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元堇又一次垂下眼睛，声音轻轻的道：“我易感期快要到了。”
“抑制贴在你手里......”说着说着莱科希摹地住口。
易感期快到了，害怕路上遇到危险，所以这是要他送他回家吗？
不，不是这样。
莱科希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一个邀请。反应过来的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空白，像一张不知所然的白纸，然后又变得无比复杂。
莱科希对这个黑眼睛omega的话感到无比不可思议，这是该对刚见两面的alpha说出口的话吗，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大多数omega不会对陌生的alpha提出这样暧昧的邀请。
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后，莱科希问：“你对谁都这样吗？”
元堇说：“我只对我选择的alpha这样。”
“你缺钱？”莱科希又问。他想起他买最便宜的抑制贴，又想起酒吧里面酒保说的话，时常出入酒吧，很多alpha都在打探他的消息，这时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元堇有些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他想了想，又明白过来莱科希这是把他当成某种特殊服务的人，他没有解释，只说：“你可以这样理解，不过，我不收你的钱。”
莱科希笑了，他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讽刺，“为什么？因为我送了你一盒抑制贴？”
元堇沉默片刻，然后回答：“因为你帮了我。帮我拿了我够不到的那盒抑制贴。”
“原来这是你的感谢。”莱科希说，“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帮过你的人。”
元堇没有说话，只看着莱科希。
莱科希看着这双他不久之前惊鸿一瞥的眼睛，此刻的感觉是和那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突然冷下脸来，拿下一把伞，冷冷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元堇声音平静：“那很遗憾。”
莱科希没由来感到一阵烦闷，他希望在他脸上看到一些表情，可是这个黑眼睛omega表情太过平静，好像只是提出一个吃饭这样普通的邀约——这是莱科希原本打算提出的。所以他是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吗？他也只是他狩猎名单上其中一个是吗？
他不接受，就轮到下一个。
莱科希本以为这个黑眼睛omega会再说些什么，挽留或者道谢，总之不是直白的那很遗憾。但他没有，就像上一次，他没有回头看他。
莱科希冷淡问：“你接下来要去找另一个alpha是吗？赚钱？”
元堇垂下眼睛说：“现在和你无关了。”
元堇拿起伞，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莱科希跟前，一瞬间莱科希想要后退，但是他忍住了，他看着这个黑眼睛omega将那盒抑制贴塞进他的口袋。
他又抬起眼睛看他，眼尾湿漉漉，十分惹人怜惜，可是表情却如此平静，他说：“谢谢你的抑制贴，可惜我不需要。”
他不需要，因为他会找别的陌生的alpha去标记他。
莱科希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柑橘味道有些淡了，取而代之是一股茶香，带着甜意，明显的甜意，不再是他上次在便利店闻到的那淡淡的捕捉不到的甜。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黑眼睛omega转身离开，走向收银台的方向。
机器收银员开始扫描扣款，伴随着“感谢光临，祝您生活愉快”祝福语，他知道他离开了。
便利店外，元堇撑开伞，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到伞上，又缓慢地下坠，顺着伞面落到地上。
他继续走着，步伐并不快。他在心底数着数。
霓虹色的灯光落到各式各样的伞上，明明暗暗，光影重叠，伞下是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
三、二、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元堇没有转过身看到底是谁，直到被一把拉住手腕。
雨水顺着棕色眼睛的alpha棕色头发往下落，他英俊的脸被雨水打湿，棕发也被打湿黏在脸上。他的模样很是狼狈，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无比。
莱科希问：“你的家在哪里？”
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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