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吉良先生［JOJO］》祈域

2、第二章

　　衣服贴在身上皱皱巴巴的，也不吸汗，真黏。

　　早晨起来，坂井静珠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近来入夏，天气愈发闷热了。

　　她在出租屋里躺了大半年，除了买东西，平时基本不出门，一套衣服能从冬天穿到夏天，反正也分不清季节。

　　或许她该去买一件新衣服了。

　　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她低低“啧”了一声：“真麻烦。”

　　尽管不太情愿，她还是挣扎着换好衣服，带上一只手提包，拎着两袋垃圾出门去了。

　　出租屋的楼道阴凉而潮湿，走在里面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儿。

　　她憋着气走下楼梯，将垃圾一扔，走到路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凉风习习，吹散了粘在她额头上的发丝。太阳刚刚从山头钻出，微弱的晨曦堪堪将世界照亮，还未散发出炎热来。

　　坂井静珠难得起这么早，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天气热，又有蚊子，中间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

　　可恶的蚊子半夜在她耳边嗡嗡直叫，一开灯就消失不见了。

　　简直比隔壁家的熊孩子还要烦人。

　　也多亏今天起得早，她第一次看见清晨出门上班的吉良先生。

　　瞧，他从别墅里出来了。

　　手上挎着公文包，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绿色条纹衬衫，脖子下的领结妥帖地垂在胸前，头顶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得出，对方对待生活十分认真仔细，估计还有点洁癖。

　　坂井静珠就不一样了，她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没办法，她已经快一年没买鞋了，之前的鞋子也懒得洗，堆在角落里大概已经成为蟑螂窝了。

　　裙子也是去年的，虽然过时了，不过穿在她身上倒是依旧亮眼，谁让她拥有一副好相貌呢？

　　青年从马路对面走过，脚步不紧不慢。

　　坂井静珠用毫不避讳的眼光审视着他。对方似乎觉察到了她的视线，蓝紫色的眸子扫视过来，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而后便迅速撤回了目光。

　　他快步走开了。

　　坂井静珠抵着唇，笑了：“害羞了吗？”

　　虽然她一事无成，不过还挺有自信的。

　　表面上看不明显，毕竟为了生活不得不装一装，但她内心深处其实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人，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没人可以压在她的头上。这也是她无法进入一家正常公司，正常上班的原因。日本的前后辈文化太严重了，她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对她颐指气使。

　　也许会有人猜测是她家境好，父母生生宠出来的。然而坂井静珠的家庭条件说实话挺一般的，父母虽是双职工，但赚得也不是很多。幸好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从婴儿时期就看得出来，坂井静珠的性格异常强势偏激。她但凡有一点儿不舒服就会大喊大叫，没人理她，她便会将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狠狠扔在地上。父母都怕她，只能卑微地恳求她：“静珠啊，像个女孩子一样吧，温柔一点。”

　　压抑的社会规训，压抑着她的天性，一直现在，她倒是勉强也能够压着脾气和别人“和睦”相处了。

　　在路边等了半天，公交车总算到站。

　　坂井静珠慢悠悠地上了车。

　　拖鞋发出的声音响亮而拖沓。

　　她一上车，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就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一是因为她的美貌，二是因为她的打扮。

　　日本对女性的规训变态到了极点，出门不化妆都被认为不礼貌，何况是穿拖鞋。

　　女性一出生就开始被规训，在家里有父母规训，去了学校有老师规训，规训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男人服务。

　　上学时期，女学生之所以被要求穿短裙和梳双马尾，是因为裸/露的双腿和白皙的后颈被认为是性感的，能够激发男同学的学习动力。当然，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太影响国际形象了。在大部分日本男人眼里，无论是亲生母亲、亲生女儿、姐妹、路人，上至八十老奶下至刚出生的婴儿，都可以是他们的幻想对象呢。

　　好在坂井静珠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不太在意这些规训，别人的目光对她而言——无所谓。

　　她径直走过去，挤开了过道里那群没有眼力见儿的乘客。

　　座位已经坐满了，她只好拽着车顶的拉环。

　　很快，公交车重新摇晃起来。

　　车厢里人挤人，像塞满了死鱼的罐头。

　　不时能听见啪啪的声音，宛若死鱼被摔在了干岸上。

　　“呼——”

　　恍惚间，坂井静珠感觉到有一条硬邦邦的死鱼贴上了自己的脊背，死鱼的鱼鳍似乎还戳到了她，死鱼的吐息散发着腥臭，在她耳畔颤抖：“呼——”

　　啪！

　　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顷刻间，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被打的男人震惊了，他捂住脸哆嗦着嘴唇道：“你……你怎么打人！”

　　坂井静珠眯起了眼，她一把拽住了男人的领子。

　　那个比她还要矮小一点的男人瞬间变得更矮了。

　　对方估计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整个人都吓呆了：“你……你这女人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也太蛮横了吧？你凭什么打我啊？难道是因为我刚才不小心挨到你了吗？可车厢那么挤，我也是无意的啊。”

　　“呵呵。”她笑了，“你这矮猴子不是自己说出原因了吗？你是觉得你家老二小到拿放大镜都看不清，所以才会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感觉不到？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我……我没有啊！”一听这话，男人急得涨红了脸，“你又没有证据！大家别听她胡说！”

　　啪！

　　又是一巴掌，她打出去的同时，身后两米高的积木人偶出现了，也跟着她甩出了一个巴掌。

　　砰！

　　男人飞了出去。

　　鼻血飞溅，车里的人吓得失声尖叫，瞬间四散开来，让开了一块将近一平方米的空地。

　　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坂井静珠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瞳孔剧烈收缩。

　　太棒了！太棒了！这种完全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在这几乎静止的几秒钟里，众人噤若寒蝉。

　　直到有人率先鼓起了掌：“酷！”

　　坂井静珠扭头看向了对方。

　　一双绿色的狗狗眼正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那人个子极高，看打扮还是学生，五官脸型长得不错，可惜发型太丑。

　　坂井静珠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伴随着少年的掌声，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没有一个人敢去扶那个男人，也没有人再敢靠近她。

　　坂井静珠的周围现在变得无比宽阔。

　　车停了。

　　地上的男人虫子似的扭动了几下，艰难地站了起身，猫着腰，夹着公文包，跟逃命的老鼠一样，头也不回地跳下了车。

　　车，再次开走了。

　　中途下车的社畜站在路边擦了擦脸上的血，骂骂咧咧道：“那女人是怪物吗？该死的，我上班要迟到了！”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焦急地转来转去。

　　啪！

　　突然，他手里的公文包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站牌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无比巨大。

　　男人竟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甲虫。

　　我这是怎么呢？

　　他只能发出虫子的叫声，摆动伶仃的细腿儿，在地上爬行。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被踩死的。只要到那个地方去……

　　甲虫锁定了一棵大树。

　　“哇啊！好大的虫子！”

　　赶来等公交车的小学生们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特别甲虫，瞬间一哄而上，团团围住了他。

　　那些嘻嘻哈哈的稚嫩面孔凑到他的眼前，宛若恶鬼。

　　不……

　　其中一个小男孩伸出手指戳了他一下。

　　甲虫下意识地发动了攻击。

　　“啊！流血了！”男孩儿哭了。

　　“可恶的虫子，我们踩死它！踩死它！”

　　“踩死它！”

　　“巨象”的腿踏了下来。

　　啊——

　　到站了。

　　车门打开，坂井静珠下了车。

　　“请等一下！”

　　高个子的少年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