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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药铺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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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街巷,满目皆是破败门面和烟熏窗扇。
火焰刚被扑灭不久,浓烟还在不停冒出,田璞陶被熏得眼泪直流。那烟中混杂着草药的糊焦味道,还能听到木质建筑断裂的声音。整条街混乱不堪。
一抹灰蓝色闪过,从破烂的门铺里窜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他把布制背囊朝背后一扔,低下头匆匆跑过街巷。
她一把抓住眼前慌忙逃命的少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昨夜贼人出没,盗空了整条街。”
少年看她一眼,匆匆朝路口跑去。
方圆十里,仅这一处可买卖灵草。田璞陶不会御剑,如此一来便是再难找到铺子换灵石。
她望着漫天的浓烟直冲天际,好像看见自己的灵石也跟着飞了天。
什么贼人一夜盗一条街,还顺手放火烧了店面,这不是成心不让人做生意吗。
“没戏啦,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喃喃自语道,转过身向回宗的路走去。
街角一不起眼铺面的屋檐,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蹲在瓦片上,紧盯着地面上田璞陶的身影。看她转身离去,男人向同伴打一手势,两人追着田璞陶的方向跟了上去。
走远了还是能看见那条街上方升起的黑烟,蜿蜒飘荡弥漫在空中。
“姑娘,姑娘……”背后有人在喊她。
她停下脚步。
“姑娘可是要去药铺?不知是来买药还是卖药。”
待那人走近,是一个头缠额带的矮个子男人,身上脚上极干净。额头黝黑满脸焦急,一双眼睛呆滞淡漠看起来像是老实人。
田璞陶打量他一眼,难道是铺子里的伙计?“我手中是有些灵草想卖。”
“我可以收购。”男人急切地回答,仿佛极看重这桩生意,“只是店面被毁,手头没有灵石,你待我回头取了灵石给你。”
田璞陶点点头。
“只是不知姑娘有什么灵草,可否先验验货。”
她用指节敲了敲金丝球,神月给她扔出几支灵草。
男人将灵草拿在手中细细检查,用手指轻捻叶片,又仔细闻闻味道。
这都是市场上紧俏的灵草,田璞陶自知手中灵草质量不低。
“竟还有金蝉衣。”男人低声说道,将金蝉衣的根须叶片仔细察看。
“姑娘可还有灵草,一齐拿出来吧,我估个价去拿灵石。”
田璞陶没有回答,低头看着眼前的灵草,问道,“对了,不知现在灵石汇率如何?”
男人沉默几秒,“一颗灵石换五文铜钱。”
她当下明白这人不是店里的伙计。
“我不卖了,你把灵草还我吧。”
“为何?我不会少你的灵石。”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语气仍然诚恳。
“连汇率都不清楚,你不是这街上的人吧。”
男人闻言表情一冷,再不似先前的殷勤。眼神凌厉凶猛,挥手散出灵力就朝她袭来。
田璞陶毫无准备,当下被击退数米。待她反应过来,男人已是运作法术再次打来。
只见他手中紫青色灵力散发着凌冽刺人的光,腾腾的杀意让田璞陶惊起了一身冷汗,难道这人要杀她。
此人灵力不高,法术拙劣,田璞陶判断大致在练气三层,她虽说是木灵根,但练气六层的等级压制足以博得优势。
田璞陶站稳了脚,抬手放出木系灵力,释放灵力威压。
对方一击打向她,她看准了方向侧身躲过,又抓住男人施法间隙,用力打中男人丹田处。
他眼见不敌,朝天吹声口哨,身后闪出两个黑衣人来。
“神月,神月救我。”田璞陶小声朝袖口的金丝球喊道。
灵兽毫无动静。
在这种时候装死,难道真是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的主。
那两人修为也并不高,但以一敌三的场面让田璞陶没了胜算。
她手中握着一个小型铁盒,眼睛死死盯着三人。
男人受田璞陶一击似是极痛苦,弓下腰多时才重新站起。待他再看向田璞陶,眼中的凶狠更甚。
三人同时跃起,一阵浓郁的魔族灵力从天落下。
五行有生克,有木可生火。
掌中传来烫手的触感,田璞陶打开装有长明火种的铁盒,寻了一个顺风的方向,朝着火种放出蓬勃的木系灵力。
火焰滔天,直冲冲向三人飞去。
那火焰吞噬了青紫灵力,接着席卷了三人身影。在被热浪扭曲的空气中,田璞陶看见他们眼中的惊恐之意。
三人挣扎一时,很快便没了气息,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丝球的铃铛“叮铃铃”响了两声,灵兽从里面钻出,跑向那三具面目模糊的尸体,左闻闻右看看。
“神月!你为何不早出来,说好的要护我周全。”
“你不是好好的嘛,用不着我出来。”
灵兽回头看向她,她在那毛茸茸的脸上似乎看到它在笑。
灵兽的爪子从尸体身上扒拉出一个令牌,叼到田璞陶脚下。
令牌上单字一个“青”字占据了整面,背面是形状繁复的图腾,看不出是什么。
她认得出这是魔族的东西,难道这条街就是被魔族烧毁的吗。
宗门荒地。
魔狰猛然仰起头,锁链开始抖动,它撑着身体艰难缓慢地站起,黢黑的四肢颤抖着钉在地面。
它没有如往常一般拼命吼叫,那猩红的眼中没有疯狂,更像有一种坚定的信仰。它站起身看向远方,看向云和悦看不见的远方。
锁链“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和悦看着它,心中涌起一种不明的不安。
魔狰被锁在这里已经是数天,从来没有一次似今天这般久久站立。
锁链沉重,即使是巨大如它,仍会感受到重压。可它就像恍若无物一般毫不在意,挺起身子倔强地站在那里。
云和悦看得出来,它的心已经飞远了。
没有魔族召唤的征兆,没有异样的声音,没有魔族的灵气出没,甚至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它像一座安静的雕像,正在进行一场旁若无人的虔诚朝拜。
按照预先的吩咐,云和悦应当向宗门长老通报预警,可这魔兽的反常行为,只是安静地一声不吭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迹象显示魔族有动静。
他犹豫了半晌,判断不出眼下是什么情况,决定再观察一会。也许这玩意只是趴累了想站一会,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仍然像前些天一样没有问题。
这样厚的锁链,不该会有问题。
这魔兽拴在宗门里总归是个不小的隐患,虽说有锁链拴着,也不知宗门会如何处置。应当不会置于死地,说不定过阵子还是被丢回到秘境里关起来。
正是午后时间,太阳灼热将人照的暖洋洋的,他在树枝上翻了个身,看着站立的魔狰,睡着了。
一阵微风拂过,远处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忽然闪到树下。
锁链如泥般断裂,庞大的魔狰身躯消失在原地,一切无声无息。
利落、快速、一气呵成。
那人同魔狰像是相熟多年的老友,不发一言完美配合,只一个眼神就完全知晓对方的用意。
四周安静得令人不安,云和悦再醒来已是申时光景,太阳落到半山腰,荒地的风有些凉意。
他抬眼看向树下,眨了眨眼睛。
那东西不见了。那么大一只吵得要死的生物,不见了。
他咽了咽口水,此事要如何向宗门交代。
谁救走了魔狰,是魔族还是什么人?什么人能悄无声息潜入宗门,又无声无息从他眼皮下救走魔狰。
若真是魔族,此人的修为讳莫如深高深莫测。这样大的动作,这样近的距离,他的神识竟然毫无察觉。若魔族修士都是如此实力,宗门又该如何应战。
他呆坐在树上,像是丢了魂。魔狰丢失事小,对方无声的行动才令人后怕。
云和悦猜想,若是趁他睡着,那人想杀了他是否也是轻而易举。
可那人没有这样做。
“神月,你说魔族是什么样的人?”田璞陶走在回宗的路上,脑中还在回想同那三人打斗的场景。
“你又不是没见过魔族。”灵兽淡淡回道,语气依旧欠揍。
“见过几个,总觉得差别很大。”
这是她第一次与魔族修士正面应战,那三人身上无处不在的尖锐狠厉让她感到极不舒服。
“魔族中人按血统分为三种,青姓、苍姓、幽姓。”灵兽话头一开,介绍起魔族的沿革来。
“幽姓者血统最高,法力也更强大。也是上一次仙魔大战中魔族的主力,仙人和修士们耗尽灵力才将幽氏魔修击溃,几乎不留活口。”
“如今三界中残留的魔族只剩青姓和苍姓,除此之外皆为正派修士堕入魔族所成。”
“这三人是魔族中青姓一派,如你所见,修为不高法术不精,连你都能轻易打倒。”
那令牌上一个明晃晃的“青”字亮明了身份,这三人修为不高,但力度却是凶狠。
记忆里有一个人的法术不似这样低劣。
苍陵,当这个名字从脑海中浮现,她想起那淡淡草药味道的黑色披风,还有那张表情时而明朗时而隐秘的脸。
“苍姓呢?”
“苍姓极少入世,神出鬼没,难以捉摸。上次大战少数苍姓被一同围剿,但并未全部剿灭,如今是什么水平也就不得而知了。三界只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若说有什么证据,几乎是没有的。”
“而这次魔族动乱,大多人猜测是苍家的人出来了。”
“既然多年不入世,现在出来是何意味?”田璞陶问道。
“灵界因与幽氏大战损伤惨重,也许苍氏意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是有可能的。”
灵兽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苍氏在魔族中地位并不高,据说血统繁杂,极难出现高阶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