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驯养野猫手札》星野之外

13、小弟弟

　　清晨的阳光透过万事屋的窗户，唤醒了沉睡的江户，也唤醒了云栖。
　　“嘶……”云栖倒抽一口冷气，双臂传来比昨日更加清晰的刺痛感，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换衣服压根就是一场灾难，每一次牵扯到肩背、摩擦到手臂，都让她龇牙咧嘴。
　　终于穿好了一套宽松的和服，云栖慢慢挪下楼，来到登势酒馆门口。清晨的酒馆还没开始营业，只有登势婆婆叼着烟斗，坐在吧台后慢悠悠地擦拭着酒杯。
　　“婆婆，早！”云栖的声音带着点刚起时的沙哑。
　　“哟，小鬼，醒了？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啊。”登势抬眼，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纱布和不太自然的动作，“伤怎么样？”
　　“嗯......疼得厉害，手臂动不了。”云栖老实回答，走到吧台前，“婆婆，能借电话用一下吗？我想跟店长请假。”
　　“去吧。”登势用下巴点了点吧台角落的老式座机，看到云栖龇牙咧嘴笨拙地拨打电话。
　　很快拨通了甜品店的电话，云栖说明自己的伤患情况后，店长很快地批了假，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谢谢店长。”云栖放下听筒，却没急着离开。她单腿勾过一个高脚凳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登势，“婆婆，江户一直这么乱吗？”
　　她皱眉思索了一下，举了个例子，“就是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地被掳走…也没人管吗？”说到后面，云栖眼神有些闪烁，似想到了昨天的经历。
　　登势看到少女眼中退去了如同烟雾般的散漫游离，第一次清晰地映出这个真实世界，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看这丫头被洗得干净妥帖的旧和服，还有说话时偶尔流露出的坦率劲儿，家里大概不错，周围环境也和气。可偏偏又不是个没脑子的傻白甜，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儿，骨子里透着股不认命的韧劲儿，这让登势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宽慰。
　　登势放下杯子，拿起烟斗点燃，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江户从来就没真正太平过。以前是攘夷浪士和幕府兵打来打去，现在幕府、吉原、灰色势力、天人老爷们，方势力搅和在一起，比一锅烂粥还浑…像黄毛那种地痞流氓，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也就敢欺负欺负落单的普通人。”
　　说道最后，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云栖。云栖接收到登势的目光，立刻“哈哈”干笑两声，但心里确实沉重了不少，想不到昨天那群混混，竟还算不上最狠的。
　　“婆婆，吉原，它不只是个......”听到熟悉的名词，云栖很快就捕捉到了。
　　登势看着云栖微变的脸色，立马反应过来了，“那群杂碎跟你提过？”看到云栖意料之中的点头，登势吐出一口烟，“听着，小鬼。”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某种危险的嘶哑，“吉原表面是江户最大的游郭，灯笼高挂，歌舞升平。但地下城......”她冷笑一声，“那是连阳光都照不进的魔窟。”
　　“人贩子的货物中转站，赌场的奴隶牢笼，瘾君子的天堂。”登势每说一个词，云栖的拳头就捏紧一分，“被卖进去的女人，运气好的在赌场端茶倒水，运气差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栖颈侧的纱布。
　　“砰！”地一声，木板被云栖砸得震动，“可恶！那群渣滓！”想到那群渣滓要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她都懊恼昨天没有做得更过分一些，但砸完之后，她立刻被手臂和手腕的疼痛吸引，泪眼汪汪地捧着自己的拳头，靠，好痛！
　　登势伸手抓住她发抖的手腕，粗糙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但吉原也有吉原的规矩。前些天换统治者了，现在吉原是夜兔族的地盘，可要费一段时间‘接管’。”登势冷冷地讽刺道。
　　“夜兔族？”
　　“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登势轻描淡写地说，却让云栖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总之，离吉原远点。”
　　云栖慢慢放下开始泛红的手，她感到一阵寒意，但奇怪的是，恐惧之外，还有一种模糊的，被危险环境逼出来的想要掌控规则的冲动。
　　“我明白了，婆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云栖轻声却异常坚定地道谢。
　　登势摆了摆手，不再多说：“行了，赶紧回去养伤，这两天别到处乱跑，饭点下来吃。”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但话语倒是比平时柔和不少。
　　云栖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但她没听登势的话回楼上养伤，而是朝不远处的公园走去，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驱散了不少她心底的寒意。她坐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几个孩子在沙坑里嬉闹，追逐着一只脏兮兮的皮球，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跳跃。
　　想这么多徒增烦恼，现在第一步就是：找到一个厉害的人，请教他体术，方便以后打不过好逃跑。
　　“姐姐，花花~”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好奇地望着云栖阳光底下异常显眼的白发，黑乌乌的大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被云栖那双琥珀色眼睛注视着，更是开始地笑出声来了。
　　这纯真无邪的笑容和话语，瞬间将残余的拘束冲散。“谢谢！花花很漂亮哦。”云栖接过小花，蹲下身来，尽量与小女孩平视，连手臂的疼痛都能忽视了。她微微环抱住小女孩，但手臂发出抗议的疼痛只能轻轻碰了碰孩童发丝，触感柔软，“不过，小可爱，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妈妈在那！”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的温柔的年轻女性。女人看到自己被女儿注意，温柔地冲这边笑了笑。
　　小女孩回以一笑。云栖也被年轻女人的温柔给软化了，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相当有分量的破旧皮球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直地朝着那位年轻妈妈的后脑勺呼啸而去。
　　“小心——！”云栖站起身来，想把足球一脚踹开，但可想而知远水救不了近火。身边的小女孩也急得哭喊起来，“妈妈！”
　　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猛地从侧方冲出，精准地挡在了皮球与年轻妈妈的路线之间，抬起结实有力的长腿，“砰！”地一声闷响，皮球被一只包裹在灰旧靴子里的脚狠狠踩在地上。
　　“喂！那边的混账小鬼！”一个低沉沙哑、充满暴躁怒火的年轻男声炸响，“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吗？！在人多的地方踢这种能把人砸晕的球，是想挨揍吗？！”
　　男人剑眉紧锁，狭长的丹凤眼燃烧着怒火，眼神凶狠地扫视那几个惶惶不敢出声的半大孩子。衣着陈旧磨损的和服羽织，腰间挂着一把朴素的武士刀，深蓝色短发桀骜不驯地竖着，明显是一个脾气火爆的浪人武士。
　　“呜哇——！”小女孩回过神来，哭喊着飞奔向妈妈。
　　“啊咧~又是我们正义感爆棚的土方先生？在用你那无处安放的暴力欲‘教育’小朋友了？”清亮的少年音悠悠响起，“蛋黄酱吃多了果然会烧坏脑子变得冲动易怒呢。要不要去那边的水塘冷静一下？或者……去吉原找个温柔乡‘败败火’？对着小孩子龇牙咧嘴的，小心把人家吓出心理阴影哦~”
　　冲田总悟双手插在宽大的裤兜里，慢悠悠踱过来，站在土方身边，娃娃脸上挂着‘纯真’的微笑，但那双赤红色眼瞳闪烁着冰冷挑衅的光芒。
　　“总悟！你这臭小子给我闭嘴！”土方额角青筋暴跳，猛地扭头对着冲田咆哮，“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当球踢进池塘喂鱼？！”
　　“嗨~嗨~土方大哥好可怕~”冲田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但那敷衍的语调简直火上浇油，“我只是担心你气坏了身子嘛。毕竟在江户惹出麻烦，近藤大哥又要替你擦屁股了。对吧，这位漂亮的白头发姐姐？” 他话锋一转，那双漂亮的红眸精准地投向旁边的云栖。
　　云栖心里一个咯噔，某种熟悉气息让她一下子察觉到了少年的不怀好意，心里纳闷自己怎么会被他盯上，她们第一次见面吧。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甘拜下风......
　　云栖有些迷糊地歪了歪头，然后绽开一个无辜的笑容，“啊啦~小弟弟你是在问我吗？”她的语调天真，听着比少年还要‘人畜无害’。
　　还顿了顿，仿佛认真思索了下少年的话语，“蛋黄酱会不会让人暴躁……这个嘛，姐姐我也不太懂呢~”琥珀色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暗地里的目光却似无地扫过少年脸上的笑容。
　　冲田总悟脸上的‘纯良’笑容在听到‘小弟弟’时僵硬了零点一秒，随即绽放得更加灿烂，
　　“诶——？姐姐你‘不懂’吗？” 他刻意加重了‘不懂’两个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精准地刺向云栖那无辜的笑容，“可是姐姐你看起来……明明就很‘懂’怎么让人‘暴躁’起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