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不易》碳酸加草

4、梦中梦

　　卡车冲过来之前的一瞬间，易钦的心跳骤然加速，浑身的血液一股劲儿地往上冲，他瞳孔倏地放大，浑身都在发抖，卡车把出租车撞到变形，接着有金属压在他的身上，他听到了骨骼破碎的声音，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仿佛在一瞬间，周围的景色变了，窗外并没有卡车，他正平稳地坐在出租车后排，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和，但易钦仍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舒张收缩，即使穿着厚厚的外套，也能明显看出起伏的幅度很大。心脏仍是以不正常的速率砰砰地跳动着，整个人都因害怕而僵住，他一动不动，惊恐与困惑充斥着他的脑袋：“刚才，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卡车呢？难道我看错了？”
　　从内后视镜观察到他的异样，坐在他前方的司机有些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先生，您不舒服吗？是刚才做噩梦了吗？”
　　噩梦？我刚才睡觉了吗？刚才，我不是一直睁着眼看外面的卡车吗？不对！外面的天色怎么感觉变亮了，看着像是傍晚或者凌晨？我不是晚上才从秦琛那里出来吗，现在应该是深夜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强烈的不安击打着易钦的神经，现在的他看起来敏感而脆弱，仿佛被风雨摧残过的衰败花朵，从枝头上垂了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谨慎而小心地问到：“师……师傅，现在时间是几点钟？”
　　这样的问题让司机也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何这个乘客只是问个时间，语气却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先生，现在还不到五点钟，马上就要到您的目的地，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冬天天色暗得快，您刚才睡了十几分钟了，是不是一醒来看见外面光线变暗了，以为已经很晚了？”虽然是在回答乘客的问题，但司机也顺便替自己解释了一番，说明自己并没有趁乘客睡着的时候绕路。
　　我刚才睡着了？还不到五点钟？还不到下午五点钟？易钦觉得司机说的时间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符。虽然他还处在被惊吓的余韵中，但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已经可以分出精力来判断现在的情况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一亮，他看到了时间——12月31日！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不是1月1日吗？难道手机坏了？手机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他颤巍巍地打开了网页，在线查看今天的日期，果然是12月31日。
　　时间倒着走了？不可能，不可能！难道真的像司机说的那样，我刚才睡着了，所以车祸什么的都是在做梦？遇见秦琛、跟他回家也是假的？
　　他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手里拿着的手机就响了，是在酒吧等他的朋友打过来的。
　　只听到易钦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人在催他。
　　“马上就到，剩一分钟就到门口了。”
　　“到了发现那人要是不合我胃口，你怎么赔我？”
　　“呵，就知道你不是认真的。你那宝贝可不是我的菜，自己留着宠吧。不说了，我先下车了。”
　　和朋友的几句插科打诨让易钦从刚才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也不再去纠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像刚才那位司机大哥所说，我只是睡着做噩梦罢了，不过仔细想想，这可不止做了一个噩梦这么简单，还是个梦中梦，出一次车祸醒过来，没想到又遇到一次车祸，真有够衰的。
　　于是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仍旧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易氏集团董事长的二少爷，长着一张与其性格不符的、不谙世事的少年脸。
　　依旧是那个热闹的“MONSTER”酒吧，灯光炫目，声音喧闹，现实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该不会我有预知的能力吧？易钦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荒谬可笑。
　　“哟，你可算来了，我们可是早就到这里，在等你~”易钦的朋友拉着他往二楼去，他也十分留心地注意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像是在做“找不同”的游戏。
　　这次，他还是先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和刚才的梦里一样。
　　一边晃着酒杯和朋友寒暄，一边注意着楼下的动静，不过让他在意的人此时还未出现。
　　说了不过几句话，朋友就叫来了人给他认识：“这是白翊，是这家酒吧的驻场歌手，在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然后朋友又转身把易钦介绍给白翊：“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易氏集团的二少爷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在京安市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他吧。”
　　白翊满脸笑嘻嘻地向对面的小少爷伸手：“当然不用介绍，易小少爷谁不知道啊，今天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在这种事情上逢场作戏也是小少爷的本事，尽管他对面前的人没太大兴趣，却还是循着自己“预知”的故事那样进行着，他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易钦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然后熟络地揽过对方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声音这么好听，人长得又好看，怪不得在附近这么出名。”
　　“易小少爷过奖了。”白翊更加亲昵地贴近了易钦，同时摸上了易钦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易钦在心中纳闷：也不知道这个人喜欢在上面的还是在下面的？第一次梦里的他那么着急拖我去酒店，应该是上面那个吧。我倒是都不介意，谁不想做被伺候那个呢？
　　朋友看自己搭桥牵线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知趣地走开，找自家宝贝去了，只留下易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歌手调情。
　　虽然不是十分的情愿，但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易钦和白翊的相处在旁人看来确实是黏黏糊糊、你侬我侬。现在的某个角落里，狗仔们一定在拍了吧。易钦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吐槽着：既然今天我又给你们提供了好的新闻素材，那希望你们拍到了好东西，就早早地收工回家吧，可别打扰我一会儿的好事。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作戏，他灌了自己几杯酒，脑袋有一些晕乎乎的，眼神也逐渐失去焦距，变得迷离起来，然后歪一下身子倒向了白翊，靠在白翊的肩膀上眯起了眼睛。正如秦琛所言，他的演技一直很好。
　　过了一会儿，白翊见他毫无动静，便晃了晃他，他假装睡着了没有醒来。想是白翊觉得身上有些麻了，于是轻轻扶着他的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自己离开了座位。
　　计划得逞的易钦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头侧趴在一条胳膊上，面部朝向楼下，眼睛微微眯着朝一楼张望。果然，秦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易钦缓缓地直起身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睡醒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让人想抱在腿上顺顺毛。
　　他先看了看四周的人，小歌手白翊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偷拍的人应该也离开了，确认没有什么人会干扰后，他大胆放心地朝着自己真正的目标走去。不知这次，会不会和梦中发生一样的事情。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梦果然是梦，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看来自己的预知能力并不太准确，有待提高。因为现在秦琛身边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男一女，而是只有一位他有些眼熟的美女。秦琛和那位美女的关系看起来不是特别好，虽然美女对他表现很是殷勤，但他却是绅士地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避免肢体上的接触。显然是无声的拒绝，但美女似乎并没有被打击到。
　　像秦琛这样优秀的人，这些年一定不缺乏追求者吧。从高中起他就很受欢迎，但除了自己，他没有答应过其他人的表白，只是现在，自己一定不再是唯一了。
　　和第二次的梦一样的是，秦琛看着他不怀好意地靠近，就警觉地站起来，找借口离开了。易钦也做了很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毫不知羞地黏糊上去，。
　　他抱住了秦琛的一条胳膊，脸也贴了上去：“秦琛同学，你跑什么？不许你说没看到我，我知道你刚才就注意到我了。我喝醉了，好歹也是老同学，你送我回去吧。”
　　“我帮你叫……”
　　易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秦琛的话：“不要代驾，我要你送我，而且，我要去你家。”
　　秦琛没有回答，面对这样的无赖行径，他还是一副无奈但只能默许的态度，不过仍然视身边的人为无物，只管一个人走。
　　“不要走这么快嘛，等等我。”
　　“你不是一直跟着呢吗？”
　　虽然秦琛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易钦还是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看在他让自己上车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