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皱皮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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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隔音效果不好，楼道里上下楼梯的声响，感应灯开关被打开的动静，还有周围饭馆做活动的促销音量……
却都被隔绝开来。
年代久远的筒子楼，空调输送着暖风，不自觉的，甘哲紧了紧搂在阿椒腰间的手。
更不自然了，空气中带着尴尬。
两人四目相对，渐渐的，两人双颊间浮现出些许潮红。
是害羞了。
还是阿椒先反应过来，抵着甘哲的胸肌，撑着起身。
手里软绵绵的，手感不错，撇过脸去，故意不去瞧他，因为脸早就红透了。
“那个……”阿椒想说什么，声音打着颤，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你先休息……我，我先回家了，我……我等会给你送饭过来……我先走了……”
到底是脸皮薄，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对他的懵懂心意开始萌芽，阿椒自然是害怕自己藏不住心意的，着急忙慌，便是想着法子赶紧离开。
甘哲半坐起身，房门已经关了，对面的门道被打开，屋子里方才因为有阿椒的温馨氛围荡然无存。
那件熟悉的羽绒服还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甘哲起身捡起来，随意披在肩上。
已经很多年了，却依旧暖柔的布料，渐渐抚平甘哲这么多年孤寂的内心。
他又想起了阿椒在医院说的话……
还有阿椒早上吃的那碗清汤抄手，脑海中全然都是阿椒腮帮子鼓鼓的可爱画面。
这几天错愕得很，忽的一下进了医院，等回过神来又回到了筒子楼。
方才，自己搂住阿椒的那刻，甘哲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停留到只有他们两个互相依偎着。
甘哲想着，阿椒，就是要和你一起吃饭才行，以后的人生就是要和你才行……
甘哲莫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阿椒……
阿椒跑回了家门，脸红红的，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平静着呼吸。
怎么就和甘哲倒在地板上了呢？他还搂着自己……
刚刚起来的时候，自己还……还摸了摸他的胸肌？
成何体统！
有伤风化！
虽然手感确实不错……
罪过罪过……
屋子里亮着灯，阿椒妈正在厨房忙活。
“妹儿，回来咯嗦？甘哲还好哇？”
母上大人的呼唤将阿椒扯回了现实，阿椒忙回话，“哦，好着呢，刚送他到家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清淡饮食注意休息就好。”
“要得，我煮了些稀饭，炖了些排骨汤，你拿到给甘哲，他屋里头妈老汉儿不在身边，邻里乡亲嘞，你们又是一起长大嘞，多帮到起。”
阿椒妈又说了一大堆，说的什么阿椒左耳进右耳出，等到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又出了家门，站在了甘哲家门口。
“吱呀”一声，门开了。
甘哲便是穿着那件暖和的羽绒服，顶着一头鸡窝头出现在她眼前。
面前大病初愈的人，眸子里竟是欢喜，知道阿椒还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这么快……
“我妈，她……她煮了些稀饭和排骨汤，给你补补的。”
方才旖旎的氛围还留存着，阿椒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挨着门框进了里屋。
屋子已经很暖和了，这会子进了倒显得有些热。
阿椒额头挂着薄汗，将饭盒放在餐桌上，随意扯过两张餐巾纸，擦了擦。
甘哲立在沙发一角，瞧着阿椒进了厨房拿碗筷，忙前忙后的，一时间恍惚，倒真觉得像是两口子过日子。
也是病糊涂了。
“快过来吃饭，吃饱了，病也好了。”
“来了。”
倒也不是病糊涂了，甘哲想，这不就是自己父母和阿椒爸妈的相处模式吗？终究以后，他和阿椒也是如此的。
热粥分成了两碗，排骨汤也是。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都没说话，你一口我一勺地吃着东西，暖黄的灯源下，倒真像新成家的小两口。
阿椒的头发很长，耳朵边垂下来，她用指节勾住，往耳后一绕……
甘哲有些心不在焉了，那抹发丝，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是自己给她绾到耳后的。
如果不是因为误会，估计他俩会一起上大学，一起回家，一起过年，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
就像现在这样。
只可惜，蹉跎了多年。
倒也来得及。
甘哲放下勺筷，直勾勾地盯着她，义正言辞的。
“阿椒，我们谈谈。”
阿椒闻言，愣住，碗里的食物也不香了，肚子半饱，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人说的什么意思。
方才从自己家到甘哲家门口，阿椒像大梦初醒般。
前些天自己明白了对他的心意，所谓的给他加辣椒结果把人加进医院，也不过是因为心里不甘罢了。
不甘什么？
不甘心，不甘心和他只是儿时玩伴，青梅竹马罢了。
“嗯？”他想要和自己说什么？总不可能是秋后算账吧！
“我高中的时候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你不要被别人的话，别人的文字影响误导了。”
他很认真。
“咦？”别人的话，别人的文字，是指高中晚自习那个论坛帖子吗？那确实容易搞人心态。
“我和阿青没有出格的关系，和陈政杰也是，都是纯洁的物理竞赛革命友谊。”
“哦。”还有陈政杰的戏码啊～
甘哲自然知道阿椒想歪了，努努嘴，“所以我和他俩都没关系，我上大学也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其实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度过了孤独的大学四年，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不合群，一个人想着那个“没良心”的小人。
只是这破冰得循序渐进，话不能一骨碌都秃噜了，得留点余地。
毕竟，甘哲也没把握阿椒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回来蓉城了，回到了这筒子楼，天天看你爸妈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还……”
甘哲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还瞧着他俩手挽手地出去散步……”
后半句甘哲没敢说，他也想和阿椒这样。
“只是你那时候在外地上班，我单纯地想约你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都没机会。”
“所以，阿椒……”
阿椒默不作声，他说的自己都懂，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要和好友和他一起开开心心的？
只是当时看完了那个论坛帖子后，内心乱糟糟的，思绪云里雾里的，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思来想去，便只能躲着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躲，便是多年之后，在火锅店重逢。
眼下好了，误会都说开了。
甘哲还想说什么，却被阿椒打断，斩钉截铁地，“甘哲……”
“嗯？”
厨房的窗户没关严实，寒风透过窗户间隙，餐厅天花板的吊灯摇摇晃晃，灯源照在阿椒的面孔上，睫毛顺着暖光微颤，像是专为她设计的摄像灯，要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照下来。
“咱俩和好吧。”
这句话，像是一簇篝火，驱赶了屋子里剩下的严寒。
阿椒估摸着，自己真的很喜欢蓉城这座城市。正所谓“老不出川，少不入蜀”，而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川蓉人，在外地上了几年学上了几年班已经够体验生活了。
回来蓉城后，也是久违地感受了“家”的温暖。
思来想去，自己以后也是不会再出蓉城了。
面前的人，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是曾经连羽绒服都没钱买也要给自己充饭卡买饭吃的人。
以及，是自己恍然发觉的，喜欢的人……
阿椒又想起自己在校庆当天兵荒马乱般地逃窜，也是为了躲着他。不曾想，躲进了现捞卤味店里，最后也因为这个卤味店，把甘哲送进了医院。
阿椒想得出奇，不自觉笑，也是机缘巧合，自己和甘哲得有这么一遭罢了。
“嗯，咱俩和好。”甘哲接过话，柔声说着。
屋子里静悄悄，只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笑着，面对面看着，胜却千言万语。
这会子，是真和好了。以后，也不用再故意躲着他了，更不用发脾气把人辣进医院了。
甘哲心情大好，原本没胃口，这会子把阿椒妈炖的汤喝了半碗。
阿椒妈喜欢在汤里放些香菇，这是依着阿椒的口味，自然好喝。
半晌，甘哲似是想起了什么，披着羽绒服下楼了，独留阿椒一人把剩下的排骨汤都吃了。
不一会甘哲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盒子。
盒子很精致，像是礼物？
“这是？”
“是之前糖果厂的新品，和非遗文化结合的，也就是秀秀公司帮忙拍广告的产品。”
甘哲把盒子放在餐桌上，那修长的指节，顺着盒子轻轻往阿椒面前一推。
阿椒放下勺筷，去解开上面的包装扣。
是中式礼盒包装，上头绣着些纹路，整套是大红色包装，即是新品，阿椒估摸着会是年底新年那阵子上新。
“当时拍广告的时候就想给你尝尝鲜了，只是当时人太多，你又掉进水里了，也没心思了。”
当时，自己还和甘哲冷战呢，估摸着他给自己，阿椒也不会想要的。
拆开盒子，从里面掏出小袋包装。
隔着塑料膜，阿椒表情微讶，这糖果的形状和颜色……
是小辣椒？
久远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阿椒还记得，记得小时候和甘哲说能不能让他长大了做一款不同寻常的糖果。
没想到他也还记得。
阿椒顺着包装细细默读，原来叫“椒盐糖果”啊。
包装纸被撕开，阿椒轻咬一口，酥酥脆脆的，外层混着淡淡椒麻味。仔细回味着，里层的软糖渐渐传递一股淡淡的清甜……
“好吃吗？”甘哲像是个默默等到老师判卷的学生。
这款糖果在内部测评的时候一致好评，但相对于这些，甘哲在意的还是阿椒的口味。
她是个专属于自己的审判者。
“好吃，外壳像巧克力，但是带着椒盐味道，像是坚果壳。里层的糖果味也不甜腻，两种味道混合，还挺新奇。”
阿椒喜欢，便是稳妥了，甘哲久违地感到松弛，背靠着椅子，懒洋洋地瞧着面前的姑娘大口大口吃零食。
不忘苦口婆心，“车后备箱还有呢，别都吃完了，先把饭吃了……”
阿椒不以为然，这人麻烦得很，糖果是他带来的，这会子引人胃口大开又小气起来……
甘哲自然知道她不听讲，倒也不急，起身去了厨房，拿了壶新烧好的热水。
两杯热茶泛着热气，窗外的严寒被彻底隔绝，屋顶的暖黄灯源更添些许温馨。
刹那，甘哲感觉糊涂般，他和阿椒倒真像两口子似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