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然霸天

1、新任校草

　　嘉北三中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杨默本是一位易燃易爆炸的更年期男老师，别说学生，主任见了都不敢惹他。

　　但这脾气愣是让班上一个文姓同学治好了，他慢慢成了个和蔼可亲、保温杯不离手的养生佛系中年。

　　正处寒假期间，杨默作为数学组组长，激情满满地组织了一场线上数学补课，每晚八点半“不见不散”。他把会议号发到了大群里，哪个班的学生都可以来听，自愿参与。

　　高二学年，一千二百多个学生。

　　杨默看着会议人数右边的“46”陷入沉思。

　　他自己带的三班被他要求全员参加，有40个学生。

　　再算上他自己......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深叹一口气，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抿了口大枣水，被烫的龇牙咧嘴。

　　“咳咳.......现在这帮孩子，唉......”，他摇摇头，打开麦：“来，这道数列题，提问一下......”

　　会议人数变成了“44”。

　　他扫视一遍成员列表，发现了一个眼生的粉色头像，应该是其他班的学生。杨默极为感动，决定给这个热爱数学的女同学一个机会：“那就请‘宴宴睡不醒’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吧！”

　　这同学的头像是一个粉裙子二次元少女，托着腮笑，十分可爱。只是杨默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她开麦，于是开口缓和：“不好意思开麦吗？还是没有麦？没关系......”

　　“有麦，老师。”

　　粉色头像旁的麦克风标识闪了闪，一个有些哑的男声在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中漫不经心地响起。他这句话刚落，另一个男声炸雷般地从他那边的杂音中传出，似乎在激动地吼叫：“无敌了宴少！这龙你他妈都能抢到......”

　　“这题我不会，不好意思。”那个懒懒的男声再次响起，伴着一阵打打杀杀的游戏音，衬得他格外欠揍。

　　杨默盯着“宴宴睡不醒”这个id，两眼一黑。

　　“文宴！！你小子是不是又在网吧呢，把视频给我打开！还有你这是什么鬼名字......”

　　佛系中年绝望地呐喊着。

　　“啧......老杨想我了？”文宴嘀咕一句，摘下耳机，拿着手机轻车熟路地快步上了网吧二楼。

　　这家网吧名叫“前程网吧”，吧如其名，为了前来上网的学生们的前程着想，特别人性地将网吧二楼的一个小房间装点成了自习室的样子，甚至丧心病狂地摆了一架子二手书，以防家长老师突击查岗。

　　“靠！打团呢，文宴你干什么去啊！”和文宴一起开黑的倒霉蛋许行一开始浑然不觉大腿的离开，直到自己黑屏了才看着草里一动不动的乐芙兰发出绝望怒吼。

　　“自习室”里已经坐了一个男生，正吃着泡面，桌上摊开了一本书。这人显然是个自来熟，见文宴进屋，冲他挥了挥手：“来学习啊，帅哥？”

　　文宴看了他一眼，就当回应了。那男生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低声嘀咕了句：“......听不见？长得这么帅真是可惜了......”

　　文宴把手机一支，顺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按老杨的要求打开了摄像头，又开麦慢悠悠道：“老师，我在自习室学习呢，真没在网吧。那打打杀杀是我边上的人刷视频的声。”

　　吃面的男生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文宴没理那人，冲着镜头展示那本刚从书架随手抽出来的书......

　　《小升初奥数三百题》就这么残忍地被展示在镜头面前。

　　文宴：......

　　杨默：......

　　两人就这么开着视频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杨默先败下阵来，咬牙切齿道：“这么爱数学，那你这视频就一直开到这节下课吧！让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学习的。”

　　文宴翻开那本小升初练习册，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好的老师。”

　　对面那男生见状一挑眉，也不吃面了，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边刷手机边时不时瞥这个戏精一眼。他点开了一个刚进没多久的千人大群，群里不知怎么了刷了好几百条消息。

　　【家人们，求个会议号！！！】

　　【这头像和id，我被萌到了啊啊啊啊啊】

　　【泻药，已进直播间，主播在看小升初奥数题。】

　　【感谢三班杨老师！】

　　群里刷的都是这种话，他又确认了一眼群名：嘉北三中学习交流群

　　他把群昵称改为“嘉北新任校草”，继续往上翻消息，终于翻到那条引发众议的视频——是一个会议录屏，还不到半分钟。

　　只见录屏里粉色头像、id是“宴宴睡不醒”的成员打开了视频——他对面坐的那个戏精出现在了镜头前。

　　文宴头发的长度较学校要求的长了好多，有些翘，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前，却仍给人利落清爽的感觉。他长相凌厉，黑色冲锋衣衬得肤色更加白净；唇角扯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很适配他那散漫的音色。

　　是会被很多女生喜欢的类型。

　　“嘉北新任校草”客观地在心里赞美了一下。

　　很快，群里有人发现了这个新进群的“嘉北新任校草”。

　　【呃，这是哪个班派来搞笑的？】

　　【除了文宴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自称嘉北校草...】

　　原来叫文宴。

　　他动动手打了行字，发送：

　　【程曜。】

　　……

　　【程曜？三中哪有这号人...】

　　【问了好几个班的朋友，问就是不认识。】

　　程曜笑着又发了一句：

　　【等开学，你们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帅的很清新脱俗。】

　　另一边的杨默刚讲完一道题，被右上角会议人数旁的“316”吓了一跳。

　　他满心欢喜，刚以为三中的同学们终于发现了数学的乐趣，却注意到文宴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那本小升初奥数，两手正在屏幕上快速地点来点去，似乎在打字。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颤抖着点开了已99+的评论区。

　　嘉北三中的同学大概不知道会议主持人是可以看见私信内容的。

　　【高斯】悄悄对【宴宴睡不醒】说：主播你练习册我弟也在用，好巧！！

　　【宴宴睡不醒】悄悄对【高斯】说：杨默老师倾情推荐，确实好用

　　【小居】悄悄对【宴宴睡不醒】说：主播背景好眼熟，是前程网吧吗？

　　【宴宴睡不醒】悄悄对【小居】说：什么前程，我从不去网吧

　　【RRR】悄悄对【宴宴睡不醒】说：同学能加个vx吗

　　【宴宴睡不醒】悄悄对【RRR】说：不好意思同学我不用手机

　　……

　　“文宴你以后都不用来上课了！！”

　　文宴正忙着打字，冷不丁听到老杨的咆哮，吓了一跳。再一抬头，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您已被主持人移出会议

　　“没意思。”

　　文宴失笑，把那本练习册放回书架，想要下楼找许行。

　　“呲拉——”凳子挪动发出声响。程曜闻声抬头，见人要走，出声叫住他：“文宴。”

　　文宴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嘉北的？”

　　程曜点点头：“现在还不是，下个学期你就能在嘉北看见我了。”

　　“快高三了还转学？”

　　“家里人工作需要。”

　　“行。”文宴点点头，明显对他没什么兴趣，转身要走。

　　“哎——”程曜起身，快步走到文宴面前：“校草，我叫程曜，认识一下？”

　　文宴这才认真地看向程曜。

　　他人高腿长，穿着件惹眼的橙色T恤，一条破了很多洞的不羁的牛仔裤；长相俊朗，五官帅得很有冲击力。眼尾和唇角都上挑着，却并不轻佻，反而平添一丝真诚的笑意。柔和的室内灯光打在他的眼睫上，和他对视时，会觉得好像他满眼都是你。

　　男生和文宴对视上，微微一仰头，侧分的短发随之一扬，停在一个刚好不遮挡眉眼的位置，很有清爽男高的味道。

　　文宴蹙了下眉，这人比他高，要略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让他非常不爽。

　　吃什么长大的？？

　　......

　　他总感觉这名字也很熟悉。

　　后进会议的那帮人的私信里好像有一条是......

　　【宴少，有个叫程曜的在大群里自称嘉北新任校草哈哈哈哈哈，你认识这人吗？】

　　“嘉北新任校草？那倒是可以认识一下。”文宴拖着长音说。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腔调有多欠揍——他声线很低，说话又总是不慌不忙的，有些漫不经心，嘲讽起来更是杀伤力极强。

　　所以老杨才会听一句就知道是他，辨识度太高了。

　　程曜愣了下，忙挥挥手说：“开玩笑的哈哈，早知道现任校草是你，那我应该能跟你排个并列？”

　　文宴：“……”

　　程曜又问：“你是哪个班的？不出意外我应该是数理A的。”

　　嘉北三中的特色之一就是单独设立的数理AB班，只收数学物理总分学年前八十的学生，A班前四十人，B班后四十人。正是这种特殊的制度才让英语四十多分的文宴侥幸进了数理A班，也就是三班。

　　文宴面无表情回答：“数理A。”

　　“我们也太有缘了！异市他乡竟然能让我遇见同班同学！”程曜极为激动，“加个联系方式？”

　　文宴别无他法，掏出手机和他加了个微信，赶紧下楼找许行去了。

　　程曜心情大好，点开了文宴的主页。

　　头像是蓝天白云，嗯，很岁月静好嘛。

　　id是......天道酬勤？？

　　程曜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扫的是文宴给他的二维码，但......

　　程曜的手机震了一下。

　　天道酬勤发来了消息。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你好同学，我是高二三班杨老师，需要数学补课会议码吗？】

　　程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