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系统，救救作者[穿书]》昭昭雨雪霏霏雾

13、第 13 章

　　扭头撞见李知随，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悄没声息地来到了她背后，幽魂一般，温栖月吓了一跳。

　　“被锁住了。”
　　温栖月往后拉开半步，拽着门把手晃了晃。

　　李知随“嗯”了一声，话音不知为何有些轻。
　　此时不到六点，天已经半黑了，光线昏暗的器材室空中上下飘着浮尘，一时间衬得她的眼睛也蒙了层雾似得。

　　见她害怕，温栖月安慰：“没关系，我带了手机，联系一下司……怎么没信号？”

　　小说定律，这种情况手机一定是没信号的。

　　温栖月惊讶，猜测这又是剧情的不可抗力，错眼看到一旁可怜巴巴盯着她看的李知随，心底叹了口气。她气馁片刻，庆幸这次起码没让她一个人被关。

　　“别害怕，等司机发现联系不上我她会找过来的，我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就好。”

　　司机七点来接她，从她发现到找过来还需要一定时间，等她们出去可能都快八点了。

　　这些话温栖月没说。她在门边摩挲了一会儿，找到灯源开关，按下后，不出意外没有反应，室内依旧昏暗，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暗淡起来。货架以及四周摆放的器材渐渐只剩下轮廓，蛰伏在黑暗中，让人心底发毛。

　　直到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自墙面顶端细窄的窗户倾泄而来，一角榆树的影子也跟着投入器材室内，随风在地面上映出摇曳的身形。
　　虽然没能驱散室内的黑暗，但好歹给了人一丝心安。

　　呜咽的风从门缝挤入，打破室内的安静。

　　“风好大，今天又降温了。”
　　温栖月抬手贴了贴脸，被手上的温度冰得一激灵。她忍住缩脖子的冲动，昂着头靠到墙面，又被墙面的寒气刺激出了一堆鸡皮疙瘩，强撑着维持这个姿势，放松了一会儿腰。

　　两人此时在角落的垫子上坐着。李知随在她身旁，抱着腿坐在垫子边缘，脸抵在膝盖上，留给温栖月的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影。

　　体育课要穿专门的运动服，通常不会太厚。
　　即便已经被拒绝过一回了，望着身前瑟缩的背影，温栖月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坐过来吧，你不冷吗？”

　　“不冷。”
　　李知随的声线都细细发着抖，没有一点说服力。
　　她有种莫名的坚持，不愿在这个人面前露怯。

　　温栖月心底无奈，主动靠过去：“但我有些冷，帮帮我好吗。”

　　李知随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肩上一沉，一件外套落了下来。

　　温栖月尝试用衣服裹住两个人，然而这不是她现实高中宽大的校服，裁剪得体的羊绒小西装披在一个人身上，再没有多余的空隙允许另一个人挤入，除非她们抱在一起。

　　察觉到这一点，温栖月放弃，松开手，转而坐到李知随身边，生硬地转移话题：“要看一起手机吗？虽然没办法联网，但是本地还有几本小说能看。”

　　“不用了。”
　　肩上的外套带着体温和淡淡的馨香，触及片刻，冷僵的身体回暖，却更加僵硬，因为身侧有一个更加芬香和温热存在在。

　　李知随咬着牙关，身体不受控地有些发抖。
　　她想扔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却像是被石化成了雕像，四肢不听使唤。强行抬动手臂时，几乎能听到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迟钝声响。

　　“你怎么了？”
　　从李知随的声音中听出不对，温栖月关切询问道。

　　随着她靠近，说话时的吐息打在这小小一方空间，李知随鼻腔几乎被香气淹没，她有些头昏脑涨，眼前也变得模糊。

　　“……我没事。”
　　往后仰了仰身子，李知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手撑着也抓着身下的垫子往后挪蹭。
　　肩上的衣服随她的动作滑落，她捞起放在身前，即便知道面前的人看不清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视线还是下意识瞥向一旁，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坐过来吧。”

　　黑暗中，她的模样模糊，语气也多了丝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温栖月没有多想，跟着坐过去。

　　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知随出乎意料地主动靠了过来，将外套展开，勉强盖在两人身前。
　　察觉到她这一举动的用意，温栖月配合地往她的方向也靠近了些。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取暖，一开始彼此之间的身体还有生疏的空虚，感觉到温度从其中溜走后，温栖月动了动身子，将最后这一点空隙填补上了。

　　原本她还在不自在，不习惯与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但当发现身旁的人比她还要僵硬时，她的不自在跟着背后墙面上的凉意一起烟消云散了。放松下来后，她也有心和系统再就任务一事进行沟通。

　　“有必要这样强行走原剧情吗？写文还有修文，从你收录的剧情来看，剧情并非一成不变的，单是任务一完成的方式就与原有剧情有很大不同，你却没有说什么，这你要如何解释。嗯？系统？”

　　【经推演，剧情 1 符合逻辑，可选用部分数据构建温家老太太身份。】系统的声音一板一眼，说到最后有些冷，严肃道：【一旦收录的剧情存在逻辑漏洞，无法顺利嵌入原有框架导致主线出现偏差，届时宿主回家的时间也会无限期延长。】

　　“那任务 2 你是如何收录剧情的？”

　　【……删去宿主给保姆的那条项链，其他情节替换为[主角]将计就计。】

　　温栖月笑了：“你修改的权限比我想象中大。”
　　她心底其实还存疑，但一时没有头绪，按下疑虑，顺着系统的话往下说：“你对剧情的逻辑判断标准是什么？什么样的情况不会导致主线偏差？”

　　【一开始我就给宿主解释得很清楚了。您的这本书主线围绕着[主角]和李知随之间的矛盾展开，她的黑化是促进主线剧情发展的关键。】

　　“……”
　　温栖月闻言沉默下来。她听明白系统的意思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她欺负人。

　　“你真的是正经系统吗？”
　　为什么她感觉它更像是恶毒反派系统，专门收集什么欺压值的那种。

　　系统不说话了。

　　温栖月从脑中的对话中脱离出来，慢半拍意识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她一直在发抖。

　　“知随？知随？李知随？”

　　千万别是发烧了！
　　温栖月暗暗叫糟，抽出手去摸李知随的额头。

　　第一下歪了，触碰到她的脸颊，摸到一手湿润的冰凉。
　　“李知随？”

　　温栖月有些着急，手正要向上抬起去触她的额头，刚有动作，一下被捉住了手。

　　李知随的手和她刚刚摸到的眼泪一样冰，用的力气很大，几乎攥疼了她。

　　她的声音显出一些沙哑，微弱的气流拂过温栖月手腕。

　　“我没事。”

　　这可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哭出来也好。
　　回忆着任务三的内容与李知随这段时间的遭遇，温栖月没有提及眼泪，语气放轻了，柔声道：“嗯，不用害怕，一会儿就有人来放我们出去了。”

　　提起害怕，她忽然想起，李知随似乎是怕黑的。
　　温栖月想要打开手机手电筒，然而手机早不知道跑到垫子哪里去了，她自由的手摸索了半天，摸了个空。

　　想到李知随的眼泪，她作罢，只柔声一遍又一遍重复：“没事的啊，不用怕。”

　　她的语气在黑暗中是那么温柔，手掌也温热而柔软。

　　李知随能感到她指尖的那点泪水蒸发，让两人交握的手变得湿漉，这份湿漉下，她的心也越发湿漉。

　　妈妈……

　　*
　　比温栖月想象的要快，不过七点半，她和李知随就被找到了。

　　学校保安对着她们不断道歉，问询赶来的老师脸色也不好。

　　温栖月把李知随挡在身后，对着校方道：“今天的事希望学校能给温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管理员的下班时间在五点五十，她们被锁在这里时才四十分，对方早退不说，而且根本没有认真确认器材室是否还有人在。

　　“一定一定。”校方连连保证。

　　温栖月这才满意。
　　发生了这个意外，李知随今晚的晚自习肯定是不用上了，她等她换好衣服，又多给了她一点时间整理情绪，然后才带着人往车上走。

　　两人一起回到家，自然逃不过温母的一系列关心。

　　温栖月被重点关照。她还穿着先前的一身，没有收拾过，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和衣摆沾满了灰，脸上也灰扑扑的，在灯光下好不狼狈。

　　温栖月也是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一直顶着这个样子，后知后觉感到尴尬，一想到自己在器材室外说话时也是这个样子，她就更加尴尬。晚上睡觉前都在想这件事。
　　她还想系统，想李知随，想之后的任务，连带梦里都是纷杂的元素。

　　第二天醒来，温栖月鼻子堵住了，声音带着满满的鼻音。
　　在楼梯上碰见李知随时，和她打招呼只得到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嗯声，连一句关心也没。

　　昨晚的经历似乎对两人的关系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温栖月心有不解，想了许久也没能想通原因，最后只能猜测对方是因为被自己撞到了哭泣的一面，所以不好意思。

　　这个结论不太站得住脚，但温栖月一时也找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时间一天天流逝，介绍宴临近了，李知随表现的越来越沉默，即便面对温母也是如此。

　　以往哪怕她不说话，面对温母时都会有所回应，或是点一下头，或是轻轻应下一声。
　　但现在她越来越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在礼仪课上，在温母失望的眼神中。

　　“妈，开场舞不跳也可以的。”

　　两周时间，要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华尔兹的人学会并不容易，更不要说跳好了。

　　介绍宴的前一个星期，为了赶进度，李知随的礼仪课改为每天都上。饶是如此，时间也不够用。

　　“把基础的礼仪学好就行。”
　　温栖月劝解道。

　　许书昀按住眉心冷静了一下，看着大汗淋漓的李知随和老师，示意她们到旁歇息。

　　她也不想苛责这个才找回来的女儿，但介绍宴是她第一次正式在圈子里亮相，她不求她表现地多么优秀，起码表面足够得体才行。

　　仪态不必多说，这么多天下来她依旧畏畏缩缩，一个不留意便缩着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待人接客，她又像个锯嘴葫芦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仅仅是笑着问好，也无法自然做出。

　　她浑身透露着和这个家的格格不入，冥顽迟钝得一点也不像是她的女儿。

　　“栖月，到时候在宴会上，你跟着知随一起，她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及时提醒她。”
　　许书昀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安排。

　　温栖月并不想答应，如果可以，她甚至连宴会她都不想出席。

　　因为她记得宴会上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剧情。

　　[主角]在李知随的设计下意外偷听到温父温母的对话，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她失魂落魄，正好被一个崇拜她的学妹撞见。
　　学妹以为是因为李知随这个‘私生女’的缘故，在李知随准备出场时，故意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害她出丑。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角色一定又是缺失的，需要她去补上，由她成为那个推李知随下楼梯的人。

　　温栖月心思百转，在温母的注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在介绍宴前一天，需要对礼服和妆容做最后的确认。

　　闭眼任由化妆师摆弄时，温栖月耳边忽然响起李知随的声音，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喃喃。

　　“明天的宴会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了。”

　　化妆师的声音和她一起响起，温栖月睁开眼，在镜子对上了她的视线。她下意识笑笑，笑完又有些心虚，为她对任务四的推测。

　　而她的推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彼时，温栖月正在李知随身后，帮她整理发饰，突然跑来一个侍者，说温母有事找她，任务四同步发布。

　　温栖月两三下扫过任务内容，发现这几乎和自己的推测一模一样。
　　她没有丝毫得意，面无表情前往侍者所说的地方，然后不出所料地在拐角听见身世秘辛。

　　“这两个孩子真的是……栖月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温栖月驻足看了一会儿，原本准备离开，突然鬼使神差地朝温母走了过去。

　　“妈，你有事找我？”

　　先前的话题早已被带过，看到温栖月的到来，许书昀眼神有一瞬间闪烁，她一拍额头，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啧，忘记说清楚了。妈妈是想让你去找一下经理，去保险箱拿那套黄钻首饰给知随，那个更衬她。”

　　“好。”
　　温栖月同样面色寻常，点点头转身走开。

　　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停下脚步，头垂下片刻后，忽而愤愤一锤墙，咬牙切齿道：“系统，你给我说实话，剧情真的有缺失吗？！”

　　今天一天她几乎一直和李知随在一起，她根本没有做多余安排的机会，再考虑温母的有事确有其事，她敢肯定，这绝对又是一次剧情的不可抗力。算上这次，她已经见识好几次了。

　　如果剧情自己会完善，根本不存在缺失一说。

　　温栖月脑中再次浮现出之前的猜测。

　　她冷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