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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大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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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门四处是醒目的红,张贴的“囍”字和窗花繁复又不显得混乱。
为了那对璧人成婚,玄霄门几乎上上下下都在忙活,唯独他们二人闲了下来。
楚潇勒令他们二人,成婚之前不许见面。谢之迢平日最擅长阳奉阴违,偏偏这几天守规矩的很。
林沼几天没见他,自己就觉得心痒不已。虽说不能见面,楚潇倒也没限制他们用玉简通话。
“阿迢。”林沼趴在桌上,看着外边的人来来回回,张罗着装饰。
“好想见你啊。”
谢之迢当然也想见她,加上她这么直白地说着,他更觉得心痒。
“不行。”他还是义正言辞道,“楚师叔说了,成婚前不能见面。”
林沼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你这时候怎么这么听话了?”
“民间常说,成婚要选定吉时,夫妇二人成婚前几日不得会面,这叫‘避煞’。”
林沼支起脑袋,外边的人看到了这边,冲她扬了扬手。她回以一笑,听见谢之迢的话,又低头回他:
“你还在意这些啊?”
谢之迢在那边写着请帖。虽说他不着调,但还是写了一手好字。这活太费人,他不舍得累着林沼,就自己上手。
“成婚多庄重了,一生可只有这一次。况且,是同你成婚啊。”
林沼笑着嗔他:“油嘴滑舌。”
成婚前一日,林沼终于见到了婚服。
不同于民间大红镶金的婚服,修真界因以白色为主,婚服便是以白色打底,绣以金线。
林沼看着婚服,上手摸了摸,喜欢的不行。
苍禾开了私库,让人做成了法衣,避免了不合身的情况。
见她喜欢这婚服,楚潇和华芳仪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招呼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只剩楚潇和林沼在内。
林沼有些纳闷,却见楚潇拉着她往榻上坐。
“咳,昭昭啊。”楚潇有些不好意思,“师叔跟你说点事哈。”
林沼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咳,这个,你和阿迢都年轻,对这种事知道的也不多。咱们全宗门也没个已婚的长辈,我也只好……嗯……”
她眨眨眼,不太好意思说下去。
林沼有点没听懂,什么事知道的不多?成婚的流程,师姐不是已经同她说过好几次了吗?
楚潇闭上眼,深呼吸几次,终于强忍着羞涩,拿出一本书:
“这个给你。今夜无人时你自己瞧瞧……”见林沼接过,她继续道。
“……成了婚便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和阿迢定要互相包容。我知道你们不会随意闹脾气,又喜欢忍耐,昭昭,夫妻之间不需要忍耐,对方是你携手一生的人,你要告诉他你的想法。”
“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要成婚了……”她又觉得难受,眨眨酸涩的眼眶,“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我小臂那么长。”
林沼靠在她肩膀上,温声道:“师叔,我们都长大了啊。你放心,我和阿迢一定会好好的。”
楚潇没待多久便走了,房中只剩下林沼一人。
想起楚潇的话,林沼拿出那本书。翻开第一页,林沼挑挑眉。
《夫妻相处之道》?是怕他们成婚之后相处不好吗?又不是刚认识,怎么会……
“啪”地一声,林沼合上了书,脸颊爆红。
虽说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她听说过猪啊。原来是这种书吗……怪不得只让楚师叔过来。
害羞归害羞,想起师叔走之前特意叮嘱一定要看,她还是硬着头皮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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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止两人偷偷见面,这几日谢之迢都在主殿和苍禾住。
教谢之迢阴阳调和之道这事,苍禾和万无忌推来推去,推给了刚进门的景歧。
拿着刚打好的法器进门的景歧:?
最后,他拎着书,面无表情地坐在谢之迢对面。
谢之迢:“……景师叔,您……?”
景歧叹了口气。他也不懂这些,怎么给谢之迢讲?好在他这人没什么羞耻心,翻开那本书,摊在谢之迢面前。
“喏,你好好瞧瞧,那上边都有批注,详细得很。”他顿了顿,怕他不认真看,又补充道,“你好好学,不然吃苦的是昭昭。”
眼见少年开始升温,景歧终于懂了一回事,自己走了出去。
那书是沈如寄帮忙批注的,他也不怕那小子看不懂。
谢之迢羞得不行。他怎么忘了,还有这回事呢?想到景歧最后一句话,他又耐着性子继续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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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禾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了身。见谢之迢住的侧殿还亮着灯,他也没去打扰,径自出了殿门。
他飞身上了房顶,躺着看天上似缺似圆的明月。
万无忌也睡不着觉,猜到苍禾估计也没睡,提着几壶酒来了主殿。还没走近,他便瞧见了屋顶的身影。
他也飞身上去,坐在了苍禾身侧:“喝点儿?”
苍禾推开他的手,有些闷:“不喝,明日昭昭和阿迢要来敬酒,我不能起晚。”
万无忌也不坚持,自顾自地喝着。
他忽然叹了声气:“都长大了啊……”想着,他又垂下头闷笑。明明在他们眼里,这俩人还是小孩。
怎么就要成婚了呢。
苍禾枕着胳膊,看着天空发呆。
他想起了刚捡到林沼的时候,小小的孩子,明明被他抱的不适极了,却还是止住了哭,冲他笑,流了一嘴的酣水。
还有阿迢,瘦瘦小小的孩子,鬼机灵的很,为了给自己寻个庇护,当街拉着他叫爹。结果,他倒也真算是成了他爹。
他还是拿过一壶酒,和万无忌碰了碰。
“师兄,祝他们新婚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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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少杰和邹锦之云游多年,好不容易来看女儿一次,听女儿说谢之迢和林沼要成婚,索性留下来观礼。
便是尤惊葭的父母,也没有缔结婚契。
入夜,尤惊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侧的邹锦之好端端的睡意也被她搅和没了。
她叹了声气,睁开眼:“惊葭,又不是你成婚,你这么紧张做甚?”
尤惊葭揪着头发:“阿娘,他们居然真的要成婚了。”
明明几个月前,谢之迢还在和她打架,如今却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他们几个中,最早抱得美人归的。
这太荒谬了。
邹锦之拍拍她,有些迷糊:“你不是早知道阿迢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昭昭也不是乱来的人,他们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郎才女貌,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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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秋离开了宗门,回到了踏入仙途之前的村庄。凌母和凌父埋在一处,他掂了不少东西,摆在父母坟前,又自己靠在一旁。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笑出了声。
“爹,娘。我师弟师妹要成婚了,请你们也喝点喜酒。”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似乎总吐不尽。
许久之后,他终于饮尽杯中的酒,又往父母的坟头浇了一杯。
“儿子过得很好,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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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夜,不眠的人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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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宜嫁娶。
许多宗门都收到了玄霄门的请帖,苍禾和谢之迢几乎将所有认识的修士都请了来。
按照习俗,新人当天不得迎宾。楚潇忙着检查各项工作是否完成,万无忌和华芳仪便站在了山门处。
华芳仪今日没有穿紫衣,而是依照习俗,穿了代表女方亲属的绿衫。
万无忌今日也弃了折扇,正经不少,穿上了代表男方亲属的红衫。
往来的宾客脸上皆是笑意。
沈如寄带着沈州来的较早,这会儿正坐在宴上。
沈州的身子在那药方的调理下强健了不少,便是曾经难熬不已的冬日,如今也觉好过的多。
“舅舅。”沈州低下头,凑近沈如寄,“我先去昭昭那边了。”
尤惊葭自觉把自己归为林沼的娘家人,凌清秋便做了谢之迢这边的亲属。
唯一的师兄不能背着林沼出嫁了,苍禾几人刚开始还苦恼得不行。
沈州知道后,主动提出了要送林沼出嫁。
他的身子如今康健不少,足以背着林沼,送她出嫁。再者,作为朋友,又是年龄上的兄长,他背林沼也不算错。
确认沈州不会受不住之后,沈如寄爽快的应下了这件事。如今他们俩早早的来,便是方便沈州。
林沼昨夜没怎么睡,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楚潇给的书上的图画。
明明新婚夫婿是她最为熟悉的人,可她还是觉得紧张,愣是睡不着。
楚潇来催过妆,这会儿林沼已经换上婚服,乖乖坐在屋里等着沈州来背她。
沈州很快出现在屋外。他看着林沼施了粉黛的脸,又瞧了瞧她身上精致的婚服,闷声笑了笑:
“这么一打扮,还真让我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他走进屋,端坐在林沼对面,眼底带了释怀:“昭昭,新婚吉乐。今日,我便只是你兄长了。”
往后,他也只是他们夫妇共同的好友。
林沼被他打趣,有些羞涩,垂着眼不说话。
到了时辰,沈州蹲在她身前:“来吧,我背你出嫁了。”
林沼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背,趴在他耳边:“阿州,你以后要一直健健康康的啊。”
要一直能背起她才好。
沈州笑了下,应了声。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缓慢且坚定地走向主殿。
谢之迢候在主殿门口,早已望眼欲穿。瞧见两人走来,他下意识要走过去,却被凌清秋拽住。
他这才恍然,拽紧手中的红绸,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沼。
下了地,林沼执起团扇半遮着面,一手握住红绸的另一端。
这对璧人相视一笑,走进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