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全师门都重生了》芝芝知秋

36、神宫（二）

　　世界诞生之际，世界法则也随之而生。后来的人们为祂起了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谓之曰“天道”。

　　日子久了，天道对祂掌管下的世界生出了好奇。祂穿梭于各个世界，见识了不同的生物，也见识了那同自己生的十分相像，却又孱弱无比的生物。

　　天道为他们起了名字，叫他们人类。

　　人类不似妖族，拥有强大的体魄；又不似魔族，能够操纵魔力；更不似鬼魂，能肆无忌惮地穿行各个世界。

　　他们渺小而脆弱，天道常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弹弹手指，这些弱小的人类便会灰飞烟灭。

　　为了让人类生存下去，祂添了几道法则。自此，四界独立。

　　人类的生活交流不便，祂就创造了文字，让四界拥有可以流通的语言。

　　祂对人类充满了好奇。

　　学着人类建起神宫后，祂突然发现，偌大的神宫好似太过安静。

　　可祂一想，这世界上哪有自己的同类，安静一些也是正常。

　　可生活太过无趣了，终于，祂选择带回神域一样东西。

　　一棵树。

　　祂在不属于四界辖内的地区捡到了这棵树苗，弱小无依。在那方地域，它也没有同类。

　　神宫前自然而然地劈出一块土地，专门供它生长。神域的土地灵气充盈，它长得又高又壮，遮天蔽日。

　　天道摸着树干，笑着：“神域只有吾同树，便唤你梧桐吧。”

　　梧桐神树留在了神宫，陪着天道度过孤寂的日日夜夜。

　　这日，神宫外时不时传来鸟鸣。天道闲来无事，敞开了神宫大门，一只火红的鸟飞了进来。

　　天道觉得新奇。

　　神域难以寻到，这只鸟又是如何飞进来的？祂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只鸟，看着它转转悠悠，终于停在梧桐的树杈上。

　　天道笑了。

　　火红的羽翎搭在树枝上，时不时抖动一下。祂抬手，接住落下的羽毛。

　　“非神域不停，非梧桐不栖。怎么？你也是来陪吾的？”

　　祂手指动了动，写下两个字。

　　“给你也起个名字吧。万鸟之王，凤凰。”

　　天道迎来了神宫的两位住户，终于不再孤寂。可日子久了，祂又觉得无趣。

　　祂想到了人类。不知何时，祂已经开始偏爱人类了。这可不是好现象啊，世界法则不该偏向任何人才是。

　　祂又写下法则，给了人界变强的机会。

　　予以人界机缘，让人类死后得以越过鬼界，获得永生。只要这人在人界的声望高至一定程度，心性又足够强大，便能与祂共存。

　　祂想，在人界能使坊间处处称传的人，必然不同凡响。这样的人，才能踏入神域。

　　可是祂没意识到，可恨到了一定程度，也能获得永生。

　　新神很快诞生，神域终于不再寂静。天道很满意，祂真的为自己创造了同类。

　　新神唯天道马首是瞻，可神是人飞升而来的，而人，总有自己的私心。

　　天道察觉到这一点。祂是世界法则，又怎会不知，这样的私心于其他三界而言并不公平。

　　祂又写下法则，要求神平等对待四界。

　　可祂的法则出了纰漏。人界出了魔鬼，暴虐无度，嗜杀成性，枉顾亲情，他的名声臭到了极致，偏偏又满足了祂的要求。

　　他飞升入神域，成为魔神，仇暨。

　　天道是这世界的法则，祂拥有绝对的实力，是以并没有过多关注魔神。在祂看来，魔神是因祂而飞升的，又怎会滋生邪念。

　　祂还是低估了人的恶意。

　　魔神自然是不敌天道的，可祂野心很大。在人界做了人皇，在神界，祂也要做神皇。做了神皇，祂便能满足自己的私谷/欠。

　　毕竟，只有神皇能给予人类永生。

　　祂想让一个人永生。

　　天道在世界上威望极高，又是神界的统治者，大多飞升的新神都对祂满怀敬意。

　　可日子久了，神明们发现，天道似乎与祂们也没什么不同。

　　自从有人飞升，天道便甚少离开神宫。祂理所当然地安排神明们管理世界，却滋养了祂们的野心。

　　魔神见其他神明心有所动，诡计又出。祂开始鼓动神明们反抗天道，妄图推翻天道。

　　天道又怎会不知祂的狼子野心？祂只是懒得计较，觉得祂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天道仍是成日待在神宫，跟梧桐树和凤凰，以及不知何时被凤凰放进来的青鸟，青鸾。

　　青鸾和凤凰长得相像，只是一身青羽。天道常常支着头，笑着看着它俩打闹。

　　“同源而生的表兄妹，长得真是像呢。”天道笑道。

　　祂知道，它们根本不是什么寻常鸟类，而是神域灵气泄露，被凡界某一种族吸收进化而来的。

　　只是这两只过于不同凡响，竟然能飞到这里来。

　　神域充斥着灵气，使得神明吸收，得以永生。神域灵气最盛之处莫过于神宫，被养在神宫的生物，自然也能生出灵智。

　　不知何时起，神宫开始充斥着欢笑吵闹声，伴着天道时不时懒怠地劝导，梧桐树也愈长愈大，树冠冲出神宫的围墙，郁郁葱葱。

　　可天道却渐渐变得安静。世界各处暴乱不息，祂的神力开始虚弱。

　　祂没有插手的意思。凡事凡果，皆有所由，皆有所因。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趋势，世界必然大乱。

　　魔神揪住这一时机，煽动了群神，想要趁天道虚弱夺位。

　　也有不愿作战的神明，祂们深知魔神的野心，相信天道能解决这一切，选择了隐蔽。

　　神域之战一触即发。

　　天道纵使虚弱，可祂到底是世界法则的化身，又怎会因魔神的反抗而倒台？

　　然，寡怎敌众？

　　夺位的神明中，魔神最为强大。天道心一狠，将几个挑事的神一起解决。神界又少了几位神明。

　　魔神兴奋不已。解决那几位神，俨然耗费了天道不少心力，待祂出手，神皇之位，指日可待！

　　神宫因为神明大战变得不再堂皇，梧桐树的枝叶被烧枯了大半，凤凰和青鸾已经许久不再鸣唱。

　　天道的实力本就不在鼎盛期，又对付先前的几个神明，元气大伤。

　　魔神的计谋绝不止这一环。祂滥用自己的神力，使本就混乱的世界，更加生灵涂炭。

　　天道的神力又被祂削弱了几分。

　　魔神以为自己的诡计将要得逞，神宫的大门已经向祂敞开了。

　　天道却又爆发出神力，硬生生压制住了祂。

　　那些隐蔽起来的神明，将自己的神力，还给了天道。

　　梧桐树迅速干枯，它燃烧自己好不容易养出的精魂，想要助天道一臂之力。

　　凤凰尖声叫着，攻击招式一下下落在魔神身上，直至灵力枯竭，坠落在地。

　　魔神已是穷途末路，祂不甘心，明明马上就要成功，明明离那个位置就差一点。

　　明明天道，和祂那废物皇兄一样，最是悲天悯人，关怀苍生。明明祂该跟祂那皇兄一样，不敌于祂。

　　祂的口中吐出鲜血，倒在神宫的土地上。

　　天道有些踉跄，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祂垂眸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凤凰，感受到手下硌人的干枯树皮，握紧了拳。

　　天道是神，神哭不出来，可神也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

　　祂自己都有些站不稳，却还是拖着身子，将凤凰抱到树下。

　　祂瘫坐在地上，平复着呼吸。半晌，祂抬手，手心聚起两缕魂丝，是梧桐和凤凰。

　　祂分了一部分神力，用来滋养它们。待灵魂滋养成形，它们便能投胎到凡界，成为它们所向往的，人。

　　青鸾被凤凰压在结界下，不允她出来作战。凤凰是抱着必死的心去迎战的，他想让他这妹妹活下去。

　　天道解了结界，额头抵着青鸾的头，低声喃喃：“就剩你了。青鸾，留在这里，看好……”祂顿了顿，继续道，“看好，家。”

　　神宫于祂，于这两鸟一树来说，确实是家。

　　祂有了些力气，站起了身，缓步走向一旁躺着的魔神。

　　魔神的眼睁着，祂生的俊美，可面相又显得阴鸷。

　　天道懒得收拾祂，看了几眼，走向神宫外。

　　神域又只剩祂了。

　　祂闭上眼，想看看这世界。因着魔神作祟，四界如今混乱不堪，处处都是血和尸身。

　　祂的手握在神宫的大门上，逐渐收紧。

　　天道站定，抬手结印。

　　一瞬间，时间暂停。地上的血水慢慢溶进土地，不完整的尸身自主拼凑起来。

　　枉死的魂魄聚集在一起，飞向天道。被祂解决的几位神明神魂尚在，也被祂收集起来。

　　天道开了往生镜，将这些的魂魄送了进去，默默改了往生的路。

　　希望惨死的魂魄下辈子平安喜乐，希望那几位神明不再争强好胜。

　　祂很疲惫，几乎是强撑着精神在对这个世界进行补救。一丝细微的魂从魔神的体内溜出，混进了凡间惨死魂魄的队伍。

　　祂没注意到，祂快要撑不住了。

　　处理完魂魄，祂又瘫坐在地上，缓了半晌，才看向魔神的尸身。

　　“吾希望你，莫要执迷。”

　　祂轻声道，终是没有毁掉祂的魂。

　　祂也曾是凡间的一份子，受祂庇佑，尊称祂一声天道。将祂封在神域，永世不得逃离，永世为祂的所作所为赎罪。

　　魔神的尸身渐渐消散。天道终于不再撑着身子，躺在地上。

　　祂仰着脸，看着梧桐树早已枯死的枝叶，无声地笑了笑。

　　“青鸾，睡一觉吧，就当是做了场梦。睡吧。”

　　说着，祂阖上眼，沉睡过去。

　　神域开始晃动，土地一寸寸裂开，充盈的灵气涌向下界。

　　神域陨落，灵气下涌，修士出现。

　　神域最纯粹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上古秘境，保留了神域最后的记忆。青鸾的神魂被送了进去，留在神宫遗址中，被保护的好好的。

　　林沼不知自己是以什么视角看完了这场梦，看完了神域陨落的真相。

　　她眼睫颤动，捂上心口。

　　意识渐渐回笼，再次睁开眼，林沼看见了坐在她面前的青鸾。

　　少女歪歪头，看着她：“你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