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黑料模拟器》PanaPo

6、番外-第三视角

　　班上有个奇怪的人。

　　尹净汉还没有当练习生时，只是学校里一个不起眼的男生，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班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普普通通。

　　但他发现有一个奇怪的人。

　　她长相普通，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像灰尘一样不起眼，没有朋友，也没有人说话。

　　按理说，像这种不合适的程度，是会被霸凌的程度，但她不起眼到几乎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触碰灰尘。

　　尹净汉自己也很快忘记她。

　　初中毕业后，他成为了练习生，没想到公司环境差得出奇，乌泱泱二十多人挤在练舞室，充满汗水的房间里暗流涌动。

　　谁都想成为偶像，但又讨厌着拥有女性化特质，不想成为他人口中“娘”的人。

　　尹净汉有时候也会厌烦自己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强壮，被嘲笑像女性一样时，他只能将所有话咽进肚子，挨个记下他们的脸。

　　一定要比他们火，压过他们。

　　在确定必须留长发后，尹净汉怀着一肚子怨气来到便利店，结账时，他低着头，眼前店员忽然停住手，他抬起头，看见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她朝自己打招呼，但尹净汉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从记忆的角落翻出这道灰尘。
　　——是初中同学啊。

　　经过三年，她甚至还没自己活得好，没考上大学，在便利店当店员。

　　尹净汉充满怨气的心脏忽然轻松许多，对比起来他的未来充满阳光，他不后悔曾经的选择，虽然艰难，但这是一条能通往成功的路。

　　他的心情转变，原本只想快点离开，但现在他有了兴致，和这位许久未见、但还记得自己的同学聊天。

　　她是社会失败人士的缩影。
　　尹净汉观察着，得出结论。

　　面容苍白，眼下青黑，一定是晚上熬夜看手机了，她安静地看着他，唯一称得上好看的眼睛蒙着一层灰，仿佛和世界隔绝，什么也不在乎。

　　是她叫住自己的。

　　被这双眼睛看着，尹净汉忽然开口将心底的埋怨全部托出，滔滔不绝，用词辛辣恶毒。

　　说完之后，他忽然感到后悔，万一他出道火了，这个昔日初中同学借机贩卖自己的消息怎么办？公司里的哥教育过，让他们不要和无关人士到处乱说，现在他打破了这条规定。

　　尹净汉抿住唇，很想快点离开，但他发现这位同学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的抱怨，目光凝着半空，很明显是在走神。

　　他霎时感到一阵羞耻，火烧火燎涌上脸颊，明明只是一个便利店店员，也要无视自己。

　　尹净汉收起所有思索，冷着脸夺门而出，他决定再也不来这家便利店。

　　然而，几个月过后，他还是来了。

　　Seventeen的出道成绩很差，当知道专辑只卖了43张时，他差点吐出来，没日没夜地练那些舞蹈，却什么也没得，即使Staff再三安慰，说出道更重要的是活动，有了曝光度，下一张专辑一定比这次成功。

　　但所有人情绪低落。

　　尹净汉不想再听那些灌鸡汤的话，借口买水出去了。

　　他再次回到那个便利店里。

　　像灰尘一样的初中同学立在收银台后，看到他时惊喜地抬起手打招呼，眼睛亮亮的，比上次多了真情实感。

　　尹净汉沉默地拿水，结账，不愿意再吐露心声，上次的经历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令人厌恶。

　　但她开口了。

　　“你们的歌还不错。”
　　“歌词是你们自己写的吗？有首歌竟然连Ah Yeah，但是很好听哦。”

　　“Slip into the diamond life.”
　　她感慨着，露出羡慕的表情:“和你们的生活一样啊。”

　　尹净汉沉默许久，才缓慢地笑起来，原来她一直在关注着他啊，这种感觉无比奇妙，即使专辑只卖了43张，也仍然有人憧憬着他们。

　　为什么要当练习生，为什么想当偶像？
　　为了体面他可以说是希望展示自己，让世界能够看到他，但如果是真正地说，他只是知道当偶像很赚钱，无论干什么都有人喜欢。

　　飘飘忽忽的情绪填充他的身体，曾经的恼怒烟消云散，他看着面前的女生，第一次向别人要了联系方式。

　　这是私联，是不应该做的事。
　　但尹净汉觉得自己只是将她当朋友，没有别的想法，而且初中同学，交换联系方式也没什么。

　　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宋 榛璇（Son jinsun）

　　尹净汉带着平和的心回到练习室，像个温和的大哥那样安抚情伤心的弟弟们，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即使有竞争、暗地勾心斗角，但在此时此刻，竟然显得格外温情。

　　患难见真情，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利益相连而已。

　　尹净汉将一切藏在心里，表现得和人设相同，几乎将台本里写的字融进身体里，有时候他也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真正的自己。

　　是电视里笑容满脸的人，还是私下和宋榛璇阴暗吐槽的人。

　　但名气的提升让他很快忘记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越来越多的光照在他身上，跨过这道阶级，他看到了诱人、光鲜亮丽的成名生活。

　　那是有钱、有名、有权的生活。

　　繁忙的活动几乎让他忘记联系人列表里的那道灰尘，以前的生活和不甘正逐渐随之而去，那些怨言现在看来也都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宋榛璇只是他人生的过客，应该被迭代更替的朋友。

　　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忘掉过去继续前进。

　　但过去抓住了他。

　　[Seventeen内部聊天曝光！陷入霸凌争议，兄弟情秒变塑料情……]

　　公司费好大劲才压下新闻，尹净汉在经纪人的训斥声中慌了神，他难以置信，宋榛璇竟然背叛了自己？又或者说是有人知道他们是朋友，所以黑了她的手机？

　　压抑着滔天怒火，尹净汉久违地练联络了她。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这个疯女人！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

　　唯爱胜利、毒龙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什么意思？你被盗号了吗？告诉我，宋榛璇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会联系律师起诉你，你等着吧，别怪我不顾同学情谊

　　唯爱胜利、毒龙滚:我也当你是朋友，但你不是吧，这么久从来没有找过我

　　尹净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宋榛璇在羡慕他，嫉妒他成名的生活，竟采用极端的方式来伤害他。

　　他冷笑一声。
　　:说这些都没用，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唯爱胜利、毒龙滚:（文件）

　　尹净汉点开这一个G大小的文件，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从最开始就开始记录他们的对话。

　　唯爱胜利、毒龙滚:你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想……

　　:你究竟想干嘛！
　　尹净汉气得手抖，在昏暗的房间里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眼。

　　宋榛璇是真的想毁掉他，她竟然是个疯子！他一定不让她得逞，一定要将黑料压下来，他才刚刚起步，还没体会够——

　　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唯爱胜利、毒龙滚:我可以帮你
　　唯爱胜利、毒龙滚:你的人气并不高，我可以帮你打压其他队友，我看到了，综艺里他们其实都不服你，公司推的皇族太明显
　　唯爱胜利、毒龙滚:你明明值得更好的

　　白光照在他的脸上，晦暗的情绪在眼底流动，鬼使神差地他同意了。

　　就像和魔鬼签订了契约。
　　新闻被公司压下，以发帖者造谣为由，而对方也在网上公开道歉，无数粉丝在账号下谩骂。

　　原本眼神奇怪的队友重新和他亲近起来，埋怨怎么会有这种人，胡乱造谣，就是见不得他们好。

　　从现在开始，他们是最密不可分的个体。

　　接着，队友的黑料开始层出不穷，他一边安慰对方，一边将新的消息传递给宋榛璇。

　　公司为了保住名声，更换主推人，而他也成功变成皇族。

　　当资源全部流向自己时，原本有几分傲气的队友也变得小心翼翼，即使不用年龄，其他人也都会听他的话。

　　现在只有他最应该火。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某天，宋榛璇忽然说要到他身边工作，他问为什么，但她没有回复。

　　尹净汉认为她是想更好地辅佐自己，他们本就密不可分，再近一点又怎么样呢？

　　再次见到宋榛璇时，尹净汉发现她消瘦不少，但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有一把火在她心中燃烧。

　　尹净汉有点怵她，因为她手里握着无数黑料，总是待在角落里，安静地盯着所有人，她不再像一道灰尘。

　　她是一条毒蛇。
　　血液冰冷，浑身鳞片。

　　但这条毒蛇不会将獠牙对准自己，她是自己的同僚。

　　尹净汉放松警惕，仍有她萦绕在身边，某一次和暧昧对象喝醉酒，还是她来接的自己。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分享秘密，袒露内心黑暗，放心地当个除了明星外的普通人。

　　她装载了他的负面情绪，所有不配暴露在光下的阴暗面。

　　有时候，尹净汉甚至觉得她或许是自己的另一面，命运让他们相遇，不可分割。

　　他的事业也越来越好，曾经的幻想几乎触手可及。

　　但那条盘踞在脖子上的毒蛇，突然张开嘴咬住他的喉咙，注入致死量的毒液。

　　尹净汉几乎要晕过去，盯着经纪人审视的目光走进厕所里，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从早上打到晚上，无论是谁敲门也不理会。

　　他两眼通红，想要知道答案。

　　听筒另一半响起熟悉的、虚弱咳嗽的女声。

　　尹净汉愣了一下，声音沙哑地质问:“为什么？”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又是为什么？你明知我有多么信任你，无论什么事都告诉你，你想来我身边，我同意了，给你安排进公司，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你想要人，我可以给你，你想要房子，我也可以给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

　　“明明你也是烂人一个，凭什么让我暴晒在大庭广众之下！你逃不掉的，你知道多恶心，我也知道你有多恶心，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抓住你，宋榛璇……这辈子我们没完！”

　　“你别想走！”

　　然而对面的人只是咳嗽一声，呼吸越来越弱。

　　尹净汉忍不住慌了神:“你在干嘛？”

　　他将耳朵凑近听筒，努力辨别她再说什么，但下一秒巨响炸开，他听见向来心情平静，什么也不关心的宋榛璇发出愤怒嘶吼，

　　——“都怪Bigbang！”

　　接着电话那边没了声响。

　　尹净汉的心越跳越快，他冲出厕所，推开面色各异的Staff和队友，径直下了楼，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朝着宋榛璇的家冲去。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强行突破公寓大门，看到了倒在地上像睡着的人。

　　她死了。

　　尹净汉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他转过头，迎接他的是苍蝇般扰人的记者们。

　　闪光灯对着他的脸，无数个问题朝他扑来，但尹净汉只是思考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成为了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