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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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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沈时一个人坐在园子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这不是他自己要的答案吗?所有人都在阻止他,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将这血淋淋的幕布掀开!
魏闻寒说喜欢他,所以纵着他宠着他护着他,把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把他像雏鸟一样护在他的羽翼下,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他给沈时撑起了一个纯白没有污浊的世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魏闻寒给他的,周围人对自己的好也是因为有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就算将来的某一天。魏闻寒腻了烦了或者有又新的让他放心上的人,不要他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的物质生活应该不会差。一个能想到把府里美人养到老的人能无情到哪里去呢!
楚美钰把沈时对魏闻寒所有的美好幻想打破了,告诉他温柔包容纵容下是一个血腥残暴的灵魂。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沈时,所有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下面都是尸骨和鲜血堆砌起来的!
可是魏闻寒的本质一直都没变,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皇权特权阶级,杀伐果断,对阻碍自己的人和事,从不留情斩草除根。
他一直就没变过呀!
是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甘愿一脚踏进这沉沦的漩涡!
沈时发现自己才是最卑鄙的那个,他一边享受着魏闻寒的偏爱,一边又指责他对其他人的无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办了?他既无法说服自己接受魏闻寒的残忍,但又无法忽视楚美钰的悲惨!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铭十三守着沈时已经一个时辰了,他还是呆呆坐在园子里,像个失去情绪的木偶。雾气渐重,在待下去估计又得大病一场。铭十三走上前去,轻声说:“我们回房去吧,天凉了!”
沈时乖乖点头:“好。”
“热水准备好了,你待会儿去泡泡祛祛寒。”
“好。”
沈时躺在浴桶里,热水让他微凉的四肢渐渐回温。他把头沉到水里,肺因为没有氧气进入些微胀痛,心脏砰砰直跳,大脑渐渐缺氧,让沈时有了一种被虐的快感。
他手紧紧抓住浴桶壁,手上的青筋暴起。
铭十三捧着衣服进来,看见这一幕,三魂丢了七魄,衣服一扔,手往水里一捞将沈时提了起来,吼道:“你干嘛呀?”
沈时大喘着气,心跳渐渐平复,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看着受到惊吓丢了七魄的铭十三,呆呆答道:“我在憋气啊。”
铭十三深吸口气,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病了没人替。他耐着性子:“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个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沈时撇撇嘴:“好吧。”
“差不多了,就起来。厨房煨了碧粳粥,你吃完好好睡一觉。”
“遵命,十三大人”
铭十三看着一切正常的沈时,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给他拿衣服。
沈时一觉睡起,精神饱满,用过早膳,拉着铭十三出门闲逛!在街上晃悠了大半个上午,大老远就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只队伍敲敲打打往这边走来。
沈时拉着铭十三就往那里面凑,好奇问旁边的人:“这么热闹,干什么呢?”
那人看都没看沈时,一个劲儿伸长脑袋往里望,答:“看新娘子呢。”
“新娘子!”沈时也伸出脑袋往里凑,见缝插针挤到最前面。
队伍最前面是一个身着团簇双喜花纹红袍,胸带大绸花,春风得意骑在披红挂彩马背上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牵着缰绳,时不时对着人群作揖。
旁边几个仆人手里各提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的都是糖果花生之类的喜庆零嘴。走两步就抓一把往人群里撒,众人纷纷一哄而上抢喜气,小孩子在人群里面钻来钻去,捡拾地上散落的零嘴。
新郎后面,一顶精致华丽的喜轿,八人共抬,步调一致。金线织绣的龙凤缠绕轿身,轿顶四角翘起,各悬一串琉璃珠帘,流速垂坠。轿帘低垂,将新娘子挡得严严实实。
队伍很长,一整条街都是红彤彤的喜色。
沈时没见过,好奇一路跟着,铭十三拉都拉不住,只能随他去了。
队伍最终在一座府邸门口停住了。大红的囍字贴着门扉上,牌匾上挂着一朵硕大的绸带红花,檐下的大红灯笼上贴着金色的囍字。
新郎翻身下马,潇洒利索。喜轿旁边的喜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系着红绸带的喜棍。在一声声祝福语下,新郎慢慢挑开了严实的轿帘。
里面端坐着身着喜服,头盖红盖头的新娘子。
喜婆满脸笑意端着同心结递给新郎,新郎手牵着同心结一端,另一端被新娘牵在手里。喜乐奏起,新人一步步踏进府门。
新人进了门,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沈时还够着脑袋往里凑,铭十三拉着他:“走了走了,热闹看完了。”
“哎呀!再看下,我都没见过成亲是什么样子的。”
“你脖子伸得再长,也看不见里面呀。”
“感受下气氛嘛!”
“行吧。”铭十三妥协:“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就看着铭十三走过去和站在门边迎客的管家,说了会儿话。
那人往沈时这里看了一眼,就匆匆往府里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五旬老者带着新郎,疾步而来。老远就喊道:“沈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啊!恭喜恭喜。”沈时还有些在状况外,他看了眼铭十三,怎么回事儿?
铭十三点点头让他安心,对着老者恭喜道:“阎老爷,恭喜恭喜!今日不请自来,打扰了。”
阎远章道:“沈公子,十三大人能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呀。”他让出道,亲自引着沈时他们进去:“两位,请!”
沈时落座后,凑近铭十三小声问:“你说啥了,怎么就让我们进来了?”
“就说闻亲王府恭贺新喜。”
“就这儿?”
铭十三点点头。
沈时心里感慨,这魏闻寒的活字招牌就是好用!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拜礼完毕,哄笑声祝贺声复起。新娘被人搀扶送入新房,新郎端着酒杯拜谢来访宾客。这场喜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宾主尽欢。
阎府还请了戏班子,在府外搭台子唱戏,附近的居民早早就搬着凳子在外面候着。沈时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观众拍手叫好。
直到铭十三三催四请,沈时才意犹未尽回府。
“这阎府好阔气啊!”
“他们家世代做玉器生意,在当地也是乐善好施。”
沈时眼睛亮了起来:“玉器,那不是很有钱。”
“应该算得上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吧。”
“好羡慕啊!”沈时由衷感慨:“每天一睁眼就是钱的感觉,真好!”
铭十三小小翻了个白眼:“王府的钱,不够你花吗?”
沈时想想,确实!虽然明面上他每月的月钱才区区五十两,但是他吃穿住行从来就没花过钱,都是王府特供。特供代表什么?!代表所有物品都是上上品,最好的才能到他手上。就连脚上的袜子都是锦缎缝制。
沈时当即决定,今晚就给魏闻寒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他出手阔绰让自己衣食无忧纵享富贵。
阎家的戏台子唱了三天,沈时天天报道。一碟瓜子,一壶茶,一坐坐一天!铭十三虽然觉得奇怪,但总比天天待在府里胡思乱想的好,也随他去了。
铭十三心里清楚楚美钰的事情,已经在沈时心里扎了根刺。只是他现在装作很正常,像是想开了。其实也只是像而已。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戏班子正式结束了表演!台下的观众意犹未尽,但也无可奈何。
沈时看着空空的戏台子,不知在想什么,喃喃出声:“以后看不到了。”
“你想看,直接把人请到府里,给你单独唱。”
“别!”沈时拒绝:“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呀。”
铭十三提议道:“那——,也在府门口摆三天?!”
沈时看着铭十三,语重心长道:“弟弟,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用在刀刃上!”
“你放心,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哎哟——,”沈时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下久坐的筋骨,扭了几下腰,舒坦了很多。然后对着铭十三说:“去书局挑几本话本子吧。”
铭十三看着时辰还早,点点头:“去吧,不知道有没有最新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
沈时看着书架上的话本子,百无聊赖,他悻悻道:“老板,没有最新的吗?”
“回公子,这都是最新的。”
“好吧。”沈时无奈。可能是他失明的那段时间,话本听多了,所以免疫了吧。感觉都没有什么新奇的吸引眼球的故事情节。他放下书,对着铭十三说:“我去个茅房。”
“行,我也去。”
“走吧。”
书局后面只有一个茅房,沈时本在礼让原则让铭十三先上:“我要上大号,你先吧。”
“大号?”
“拉屎。”
“行吧。”
铭十三很快就出来了,快到沈时手都没洗完,他惊叹:“你这也太快了吧!”
“上个茅房还得磨磨唧唧吗?”
沈时举起大拇指:“不愧是雷厉风行的十三大人。”
“废什么话!赶紧进去。”
沈时嫌弃地耸耸鼻子,还特嫌弃用手扇了扇:“你冲干净了吧?没味道吧?”
铭十三不耐烦:“你一个大老爷们,那有那么多讲究!”
坚持道:“不干净的茅房,我上不出来。”沈时双手抱胸,傲娇地很。
铭十三将火气压了压:“行行行,我给你扫干净,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就你挑。”铭十三认命地拿起水勺,将茅房冲了一遍,就听到外面沈时又在挑剔:“记得把冲到地板上的水扫干净,我可不想打湿我的鞋子。”
“好的,祖宗。”铭十三无奈应道,拿起扫帚将水扫到坑内,嘴巴里嘟囔着:“就你毛病多。”打扫的差不多了,铭十三对着门外喊道:“可以了,进来吧。”
门外无人应答。
“进来吧。”
门外还是无人应答。
铭十三心里一颤暗道不好,推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被一个小石子孤零零压在台阶上。
沈时逃了!
他隐隐有种感觉,楚美钰被逼疯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因为魏闻寒为了他,可以不顾自己安危以身犯险,为了得到解药不择手段与虎谋皮。楚美钰又是直接当事人,这里面掺杂的东西沈时不敢细想。
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他现在没有勇气面对!他即不敢去打听楚美钰的消息,也不想承认魏闻寒是冷血残暴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人人生而平等,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魏闻寒视人命为草芥的观念。
就算一切都是为了他!
书局茅房旁边有一个小洞,很隐蔽被种在墙角的爬山虎挡得严严实实,是他无意发现的。他利用了铭十三,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沈时觉得下一个疯掉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逃了!
铭十三跪在地上,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他不敢抬头,但是营帐内的气压让他抖了抖。沈时突然消失不见了,留下一纸书信。
边云城已经被翻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魏闻寒暴怒!好好地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抓起一个杯子,准备摔向铭十三,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生生忍住了。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铭十三起身低着头后退两步转身出了营帐。
铭一走上前请示是否要对这次办事不利的相关人员进行处罚。
魏闻寒久久没出声,他捏着手里的信,指尖摩挲。
“他会不高兴的。”
“什——,”铭一随即闭嘴,明白魏闻寒这句话是对他请示的回答,他低头领命:“是。”
“你也下去吧。”
“是。”
魏闻寒慢慢挑起眼皮,眼里尽是势在必得的兴奋。你逃吧,你尽管逃,我给你时间逃!这世间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信,嘴角上扬,拿起信轻轻放在唇上,深情地像是在轻吻这封信的主人。笑得意味深长,低沉着声线:“好好享受你现在最后的自由时光,以后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