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暮染旧巷

34、我的陈新然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时，林奕才慢悠悠醒过来。他摸了摸枕边的手机，才七点半，翻个身想起陈新然还在客房，瞬间没了赖床的心思，趿着拖鞋洗漱完，直奔客房门口。

　　指尖刚碰上门板，他又轻手轻脚收了力，怕吵到陈新然睡觉，只一下下轻轻敲着：“新然？醒了没？”

　　敲了半天，门里静悄悄的，半点回应都没有。林奕心里犯嘀咕，这小子不会睡太沉了吧？他犹豫两秒，握着门把手轻轻一拧——门没锁，刚推开条缝，就听见身后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

　　“你在干嘛？”

　　林奕猛地回头，看见陈新然站在楼梯口，身上穿着那件宽松的纯棉睡衣，领口歪着露出星星项链，袖子挽到手肘，指尖还沾着点面粉。晨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你……你在干什么？”林奕懵了，下意识往客房里瞅了瞅，空无一人，“我还以为你没醒。”

　　陈新然挑了挑眉，转身往餐厅走：“什么干什么，刚做完早餐。”

　　“你做早餐？！”林奕的音量瞬间拔高，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看见餐桌上摆着的小米粥、蒸饺和凉拌黄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不是，咋能让客人做饭啊！”

　　他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这可是自己未来对象，哪有让未来对象大清早下厨的道理？爸妈还在睡懒觉，张妈今天请假这事他倒是忘了。林奕越想越气，转身就往父母卧室冲，抬手哐哐砸门。

　　“爸妈！快起来啊！”他扯着嗓子喊，“张妈今天请假，你还说早起做早餐，结果是新然做的！”

　　卧室门很快被拉开，沐灼华和林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点惺忪的睡意，看见站在门口气鼓鼓的林奕，又瞥见餐厅里的陈新然，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哎呀，年纪大了睡过头了，”沐灼华赶紧打圆场，推着林墨往餐厅走，“快，新然做了早餐，咱们下楼吃饭。”

　　饭桌上，沐灼华尝了口蒸饺，眼睛瞬间亮了，对着陈新然竖起大拇指：“新然啊，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这蒸饺皮薄馅大，比张妈做的还香！”她说着，又给陈新然碗里添了个蒸饺，“多吃点，新然，看你瘦的。”

　　林墨也跟着点头，喝了口小米粥，感慨道：“这粥熬得糯糯的，养胃，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他放下勺子，看向陈新然，语气温和，“以后要是周末没事，就常来家里，不用拘束，也别总想着干活，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陈新然耳根泛红，小声说了句“叔叔阿姨过奖了”，低头扒着粥，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沐灼华看着他这副腼腆的模样，越看越喜欢，又絮絮叨叨聊起家常：“我听小奕说你性子稳，平时在学校里也肯帮同学，这孩子就爱跟你凑一块儿，回家三句不离你。”

　　林奕在一旁撇撇嘴，扒拉着碗里的粥，眼尾却勾着笑意，故意调侃：“那是，毕竟不是谁都能拐到这么贤惠的搭档，上得赛场下得厨房，我赚大了。”

　　陈新然闻言，耳根红得更厉害，抬眼瞪了他一下，舀了勺粥往他碗里怼：“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奕被他瞪得心里发痒，笑出声来，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逗他：“脸红什么？我说错了？难道你做早餐不是为了讨我欢心？”

　　陈新然的脸瞬间热得发烫，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轻得像挠痒痒：“别胡说。”

　　沐灼华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跟着起哄：“听听，这俩孩子，一唱一和的，跟说相声似的。”

　　吃完早餐，沐灼华擦了擦嘴，直接拽住林奕的胳膊往厨房走：“臭小子，别贫了，跟我洗碗去，今天必须把你懒筋抽一抽。”

　　林奕哀嚎一声，被沐灼华拖着走，路过陈新然身边时还不忘挤眉弄眼，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嘴里还小声嘀咕：“救我，新然，你对象要被压榨了。”

　　陈新然被他那句“你对象”说得心跳漏了一拍，没忍住笑出声，放下碗筷站起身就想往厨房走：“阿姨，我来帮忙吧。”

　　“不用不用！”沐灼华头也不回地摆手，手里还攥着林奕不放，“你是客人，坐着歇着就行，让他干，他平时在家啥也不干！”

　　陈新然没动，看着厨房门口的方向，语气诚恳：“阿姨，我闲着也是闲着，多个人快一点。”

　　他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碗碟，往厨房走。沐灼华看着他坚持的模样，实在拗不过，只好松了口：“那……那你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林奕靠在洗碗池边，看见陈新然进来，立马来了精神，手肘撑着台面，挑眉调侃：“哟，贤惠的陈学霸，这是心疼我了？”

　　“帮阿姨分担点，”陈新然把碗碟放进水槽，挽了挽睡衣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耳尖却悄悄泛红，“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挨骂。”

　　“嘴硬，”林奕低笑一声，伸手沾了点水，飞快地弹在陈新然脸上，“明明就是心疼我。”

　　陈新然的脸唰地红了，伸手拍开他的手，佯怒道：“好好洗碗。”

　　沐灼华在一旁笑出声，伸手点了点林奕的额头：“你听听，人家新然多懂事，再看看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林奕撇撇嘴，嘴上不情不愿，手上却主动把泡沫少的碗递给陈新然，动作里藏着不自觉的照顾，嘴上还没停：“我这哪是欺负，这是增进感情，对吧新然？”

　　陈新然没理他，耳根却红得能滴血，低头洗碗的动作快了几分，生怕被看出心思。

　　收拾完厨房，林奕拽着陈新然就往自己卧室跑，反手锁上门，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语气里却满是调侃：“说，昨晚我敲你房门，你为啥不给我开？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心里有鬼？”

　　陈新然被他拽得踉跄两步，无奈地看着他：“我回客房就睡了，是你自己在门口说怕黑，发消息说不敢一个人睡。”

　　林奕的脸瞬间有点发烫，梗着脖子耍赖，手却不安分地去勾陈新然手腕上的银铃铛，指尖蹭过细腻的皮肤，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调侃：“那我不是怕你晚上醒了害怕吗？所以为什么不理我。”

　　“我给你发消息让你赶紧睡觉，”陈新然掏出手机，翻出昨晚的聊天记录，“你还说什么‘一个人睡被窝冷’，我没理你，你才回自己房间的。”

　　林奕看着那条撒娇似的消息，伸手抢过手机塞回他兜里，手搭在他肩上，调侃道：“还说我，这不是我很想你吗！”

　　陈新然拍开他的手，转身想走，却被林奕拽住手腕，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震了一下，是孙听锦发来的消息，她是两人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下周四省物理实验比赛，为保证公平，搭档随机分配，参赛选手来自全省各中学，大家提前准备，记得组队后报给我。

　　林奕和陈新然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全省参赛，随机搭档，这意味着两人大概率要分开。两人连忙给孙老师回了“收到”，林奕当即拍板，又忍不住调侃：“走，去书店买物理实验习题，咱俩提前练，就算拆伙，你也不能被别人拐走，听见没？”

　　陈新然瞪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出门前，沐灼华硬是把一条米色围巾塞给陈新然，还帮他围上，指尖轻轻拢了拢围巾边角：“早上风大，别冻着了。”她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手套，塞进陈新然兜里，“这手套也是新的，戴着暖和。”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衬得陈新然的脸更白了，他抿着唇，小声道了谢，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沐灼华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然太腼腆啦，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阿姨给你们做红烧排骨。”

　　林奕在一旁凑趣，故意揽住陈新然的肩膀，冲沐灼华挤眉弄眼：“妈，放心吧，我肯定把你的准儿媳护好。”

　　陈新然的脸瞬间爆红，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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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刚走进书店，就撞见了蒋煜琛。蒋煜琛怀里抱着一摞物理竞赛真题，一眼就看见林奕，当即挑眉走过来，语气里满是嘲讽：“哟，林奕，这么巧？你们学校也参加省赛啊？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学校，根本不敢跟我们这些尖子生同台竞技呢。”

　　林奕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把陈新然护在身后，语气冲得很，还不忘调侃蒋煜琛：“关你屁事？我们学校怎么样，轮得到你一个外校的来评头论足？怎么，是不是听说新然要来，特意蹲点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蒋煜琛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林奕手里的习题册上，“就你挑的这些破题，还想拿奖？省省吧。”

　　“总比某些人只会说风凉话强，”林奕梗着脖子，“有这功夫嘲讽别人，不如回去多做两道题，省得比赛垫底丢人。”

　　“我垫底？”蒋煜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可是我们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这次比赛，一等奖我势在必得。倒是你，小心到时候第一轮就被淘汰。”

　　“你少在这儿吹牛！”林奕攥紧了拳头，“比就比，谁怕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陈新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抽出两本实验题型解析，轻声开口：“别吵了，都是来买资料的，没必要闹成这样。”

　　蒋煜琛一听陈新然的声音，立马收了火气，凑过去笑着说：“新然，你也来买习题啊？这家店的实验真题超全，我帮你挑了几本重点，比他们手里那些靠谱多了。”说着，他就要把怀里的书往陈新然手里塞。

　　林奕眼疾手快，一把拍开他的手，故意调侃：“蒋煜琛你要点脸，谁要你的破书？新然有我帮他挑，用不着你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只是想帮新然，”蒋煜琛皱着眉，看向陈新然，语气诚恳，“新然，这些题真的很有用，你拿着吧。”

　　陈新然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习题册递给两人看：“谢谢，不过我已经挑好了，都是老师推荐的版本，应该够用了。”

　　他的语气不偏不倚，既没刻意疏远蒋煜琛，也没偏袒林奕。蒋煜琛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点难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奕见状，得意地瞥了蒋煜琛一眼，伸手揽住陈新然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调侃：“看吧，还是我家新然眼光好。”

　　陈新然的耳根又红了，轻轻推了他一下。

　　蒋煜琛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抱着书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比赛场上见真章，到时候看谁笑到最后！”

　　林奕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就看见陈新然无奈地看着自己，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笑了：“我又没说错。”

　　陈新然没说话，只是把习题册往收银台的方向递了递。付完钱走出书店，阳光正好，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手里的习题册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林奕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围巾遮住了陈新然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他心里软乎乎的，刚才和蒋煜琛吵架的火气，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忍不住又调侃：“说真的，要是咱俩拆伙了，你可不许跟蒋煜琛一组，听见没？”

　　陈新然瞥他一眼，嘴角弯了弯：“知道了，啰嗦。”

　　“回去就刷题？”陈新然突然开口。
　　林奕点点头，弯起嘴角，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嗯，咱俩一起，肯定没问题。”

　　……

　　回到林家，两人径直钻进林奕的卧室。书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连细小的灰尘都在光影里跳跃。

　　陈新然刚坐下，林奕就把自己的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胳膊肘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看着陈新然低头翻书的模样，睫毛长长的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陈学霸做题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啊？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陈新然被他戳得偏了偏头，耳根微红，没抬头：“别闹，先把这几道实验题过一遍。”

　　“急什么，”林奕慢悠悠地转着笔，目光落在陈新然锁骨处露出的星星项链上，故意压低声音，“你说，要是咱俩真被拆开了，你会不会偷偷想我？”

　　陈新然翻书的手一顿，没理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画起来。可耳根的红色却一路蔓延到脖颈，像晕开的胭脂。

　　林奕见他不说话，得寸进尺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陈新然的耳畔：“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林奕。”陈新然终于抬眼，瞪了他一下，眼底却没什么怒意，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再闹我就回客房写了。”

　　“别别别！”林奕立马举手投降，乖乖地拿起笔，嘴上却还不消停，“我错了我错了，不过陈新然…你这脸红的样子，比习题册好看多了。”

　　陈新然懒得理他，低头专心看题。可没一会儿，林奕又凑了过来，指着一道实验步骤题，皱着眉装模作样：“这道题我不会，学霸教教我呗？”

　　陈新然接过他的习题册，刚要开口讲解，就看见那道题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小人脖子上还挂着星星项链，旁边写着四个字：我的陈新然。

　　陈新然的脸瞬间爆红，伸手就去抢林奕的笔：“你幼稚不幼稚！”

　　林奕笑着躲开，把笔揣进兜里，凑到他耳边：“不幼稚，画的是实话。”

　　两人闹作一团，习题册被推到一边，阳光在书页上缓缓移动。陈新然伸手去挠林奕的腰，林奕怕痒，笑得直打滚，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橡皮。

　　橡皮滚到陈新然脚边，他弯腰去捡，宽松的睡衣领口滑落，露出更多白皙的皮肤和星星项链。林奕的目光落在那片肌肤上，呼吸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新然……”

　　陈新然捡起橡皮，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林奕却突然弯起嘴角，又恢复了那副调侃的模样：“你长得好好看…能不能只能给我看。”

　　陈新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林奕！你又胡说八道！”

　　枕头落在林奕怀里，他顺势抓住陈新然的手腕，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屋里的空气暖得发烫，林奕看着陈新然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慢慢沉淀下来。

　　“好了好了，不乱说了。”他松开手，把习题册拉回来，“做题做题，争取比赛的时候，就算拆伙，也能把别人比下去。”

　　陈新然喘着气，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地坐回椅子上，拿起笔。只是笔尖落在纸上，却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刚才林奕凑近时，温热的呼吸和那句带着调侃的话。

　　林奕看着他走神的模样，偷偷勾了勾嘴角，又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陈新然的专属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