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农场物语》冬日怀禅

8、捡漏

　　买完了谷种，阚乐葭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漏”可以捡了。
　　他的目光在摊位上逡巡，忽然，被角落里堆着的一些奇形怪状的“果蔬”吸引了注意力。
　　“咦？景明，你看那个！”阚乐葭小声叫道，“那不是冬瓜吗？还有那个，形似胡萝卜，旁边那个圆滚滚的，莫非是土豆？”
　　这些东西，个头都比凡间的要大上一圈，颜色也更鲜亮一些，但外形上，确实跟他认知中的冬瓜、萝卜、土豆没什么两样。
　　摊主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咳，这些啊，都是我从凡间弄来的种子，种在自家灵田里，用灵泉水浇灌，长着长着就变异了，也生出了一些灵气。本来想着，能不能当个新奇玩意儿卖卖，结果……唉，修士们都瞧不上眼，嫌弃它们灵气驳杂，不如正经的灵植纯粹，味道也古怪。”
　　他指着一个足有小水桶粗的“冬瓜”说道：“就说这冬瓜吧，凡间的冬瓜清淡爽口，可这变异的灵冬瓜，吃起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土腥味儿，还夹杂着微弱的灵气，口感怪得很。还有那萝卜，死面死面的，一点儿也不脆生。至于那土豆，煮熟了更是面得发噎，灵气也少得可怜。”摊主满脸无奈，显然是对这些“失败品”很是头疼。
　　阚乐葭听了，却是眼睛一亮。他悄悄探出小鼻子，对着那些“变异果蔬”嗅了嗅。
　　嗯……确实如摊主所说，灵气含量不高，而且分布得也不太均匀，有些地方浓郁一些，有些地方又稀薄得很。
　　但！重点是，它们确实蕴含灵气啊！而且，阚乐葭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果蔬中蕴含的灵气，虽然驳杂，但带着一种很“接地气”的生命力。
　　“老板，”阚乐葭指挥南修齐开口，“这些东西，怎么卖？”
　　那摊主顺着阚乐葭小蹄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摊位角落里，确实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青黑的种子。
　　这种子稍稍用探一探就知道灵气极为稀薄，所以当摊主看见阚乐葭他目的这么明确，就是要这么个“废品”，眼神里那点狐疑又冒了出来。
　　这颗种子，是他前些日子去迷雾森林外围狩猎一只二阶疾风兔时，在那兔子肚子里发现的。
　　兔子虽然死了，但是它肚子里的种子还没有被消化掉，他用灵气测了一下，发现这枚种子蕴含的灵气低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摊主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秉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种子只有孤零零的一颗，品阶也低得厉害，根本卖不上价钱，所以摊主就把这东西放在旁边，准备当成个添头赠送，也算是废物利用。
　　可眼前这头小金猪……怎么就偏偏指定要这个？难道这他知道这是什么？
　　摊主瞅了瞅正死死盯着种子的阚乐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这这……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种子，只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摊主突然想起自己平日爱看的那些传奇话本子，比如什么《废柴少年奇遇记》、又比如什么《我在坊市捡漏成仙帝》之类的。
　　里面都说了，主角虽然往往貌不惊人，却总能在一堆破烂儿中淘到绝世珍宝，从此逆天改命，一路火花带闪电，走上人生巅峰！
　　摊主每次看到这种情节，就觉得大爽特爽，看得特别过瘾，忍不住把主角当成皮套美美套上去，然后躺在床上畅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他喜欢的是里面大爽特爽的主角，可不是那个把宝贝当垃圾贱卖了，给主角送装备、送机缘的倒霉蛋路人甲啊！
　　成为路人甲，那可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想到这里，摊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些小心和打量：“这位道友，你……认得这东西？”
　　阚乐葭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遭了遭了，自己刚才那副“非卿不娶”……啊呸，是“非此种子不可”的急切模样，肯定是被这摊主看在眼里，起了疑心了！
　　他这上古神兽当康的血脉，虽然还没完全觉醒，但对于天地灵物的感知却是异常敏锐的。
　　刚才他用小鼻子那么一嗅，虽然大部分注意力被那些变异果蔬吸引了，但也隐约察觉到，这枚黑不溜秋的种子里，似乎蕴藏着一种非常古老而磅礴的生机，只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所以才显得灵气不显。
　　这种感觉，比他之前看中的碧椿谷、桃醠谷种子强烈得多！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大宝贝！
　　可现在，摊主这副表情，显然是起了疑心。要是让他知道这可能是个好东西，那自己这“添头”的美梦岂不是要泡汤？说不定还要反过来被狠宰一笔！
　　阚乐葭脑筋急转，小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我就是随便指指，你别想太多”的无辜表情，然后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开口道：“你是卖东西的，你自己摊上的东西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反倒来问我作甚？莫不是想诓我不成？”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阚乐葭用得是炉火纯青。
　　摊主被他这么一噎，顿时有些语塞。
　　是啊，自己卖的东西，自己不认识，还问买家，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他还是不死心，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万一呢？他眯了眯眼，追问道：“既然道友不知此物为何，又为何偏偏指定要这个作为添头？”
　　阚乐葭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你这人好生奇怪”的表情，道：“因为我人好，我瞧着你这摊上，就数这个最不起眼，黑乎乎的，想来也不值什么钱。我们买了你这么多东西，让你送个最便宜的添头，难道还不成吗？”
　　说着，他又用小蹄子扒拉了一下布袋边缘，指向旁边一小撮颜色鲜亮、颗粒饱满，一看就品相不凡的赤红色种子，语气带着几分“退而求其次”的随意：“你要是实在舍不得那个黑的，喏，旁边那个红色的，看着也还行，随便给我几粒当添头也成。”
　　摊主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眼皮子猛地一跳。
　　好家伙！那可是三品灵植“赤焰椒”的种子！这赤焰椒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灵植，但胜在用途广泛，既能入药，也能作为某些火属性功法的辅助材料，成熟的赤焰椒更是炼制辟邪丹的重要辅料之一。
　　这一小撮种子，少说也值个七八块下品灵石，都快赶上他那一堆“变异果蔬”的总价了！
　　虽然长了一幅猪样子，但是这口气可真不小，和狮子大开口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看来，这小猪是真不知道这种子是什么，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想到这里，摊主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只是笑容里带了点肉痛和为难：“道友说笑了，这赤焰椒种子，每一粒都珍贵得很，可不能当添头送啊。您也知道，我这小本生意……”
　　“我们买了你这么多东西，你不会连个什么东西都舍不得送吧？”阚乐葭直接打断了摊主的话。
　　阚乐葭气鼓鼓地嚷起来：“你也太小气了！早知道这样，谁还买你的东西！南修齐，把东西都还给他，我们不买了，退钱！”
　　“退钱？”摊主听了这话，心头一紧，连忙摆手。煮熟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刚入手的灵石还带着体温呢，怎么可能再吐出来？何况这些积压货好不容易清空，真退回来，他还不得亏死！
　　看那小金猪气势汹汹，不像作假，旁边那位冷脸的道友目光也冷了几分，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摊主脑中念头飞转，那枚黑种子留着也是个摆设，研究不出名堂。为了这点不值钱的东西，得罪了眼前的客人，万一对方真是个大主顾，岂非因小失大？
　　他悄悄打量阚乐葭，见那小东西果然不再关注黑种子，只气呼呼地等着他表态，心底最后那点念想也散了。这小猪崽子，看来真是误打误撞，就想讨个便宜货。
　　“哎哟，道友莫气，莫气！”摊主脸上立刻绽开一个谄媚的笑容，连声安抚，“区区一枚种子，算得了什么？送，这就送！”
　　他动作极快地从摊角捡起那枚黑不溜秋的种子，拿了块干净兽皮细致包好，双手奉给南修齐：“承蒙道友关照，这便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下次若有需要，务必再来！”
　　南修齐依旧神色淡淡，接过了兽皮包裹的种子，入手略沉，隔着兽皮也能感到其表面的粗粝。
　　他将其妥善放入储物袋。布袋中的阚乐葭心满意足地发出两声轻哼，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南修齐的下颌，示意可以走了。一桩买卖做成，摊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气氛顿时融洽。
　　南修齐略一点头，不再多言，带着阚乐葭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喧闹的坊市尽头，踏上了回程的山路。
　　山路幽静，只有晚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响。南修齐平淡的嗓音在暮色中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清晏。”
　　“唔？”布袋里，阚乐葭懒懒地回应，还咂摸着方才“捡漏”成功的快意。
　　“那颗黑色的种子，”南修齐话音微顿，语调里透出一丝罕见的探究，“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阚乐葭那点自鸣得意的小把戏，糊弄一下素不相识的摊主或许尚可，但想瞒过朝夕相处、对他性情了若指掌的南修齐，无异于痴人说梦。
　　南修齐早已看穿，当阚乐葭嚷着要买那堆滞销果蔬时，其真正图谋的，便是这枚看似无用的种子。
　　至于那些果蔬，恐怕是这枚种子的添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