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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拾叁 ...

  •   在死去的孩童里,刀无极没有找到身带龙气的尸体,也就是说,邪影白帝逃了。
      刀无极望着孤儿院门外流淌不息的河流,皱紧了眉,眼眸深沉,就像陷入永夜的燃烧的火,鲜红又深暗,炽烈又冰冷。他并不庆幸,也没有懊恼不甘,他只是知道,只要邪影白帝还活着,这场屠戮就依然要继续。
      在属于刀龙命运的囚牢里,无论是他还是另外四人,谁也逃不出去。
      紫芒星痕的消息是在很久之后才被查出来的。相比起邪影白帝,紫芒星痕在苦境的命运要好太多。他流落到了西域,于襁褓中被有“刀皇”的之称的荒漠之王默风抚养,成为荒漠一族的小王子。虽然比不上诗意天城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但至少没有颠沛流离。
      说起来的确能用一个“巧”字。“刀皇”的名号还是当年刀无后以天下封刀的名义授予默风的,默风也曾一度与刀无极齐名,天下封刀的副主席玉刀爵更是和刀皇默风有过交往,如今的紫芒星痕是默风的儿子,刀无极千辛万苦寻找的“故人”在重生之后依然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羁绊”。
      刀无极得到紫芒星痕的消息后便离开中原,一路出关至荒漠。极目的景色与中原的温润秀美完全不同,天地广袤,看不到“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只有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以及零星的顽强生长的仙人掌与滨藜。
      荒漠的风很大,刀无极在厚厚的沙上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脚印马上便被猎猎的风吹散,消隐得无影无踪。
      行至夕阳西下时,荒漠族居住的村落终于出现在了刀无极的视野中。这里是荒漠难得水源充沛的绿洲,方圆不广,却是荒漠族世代栖息之所,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这里的人虽然常年习武,家主又有不败刀皇之称,但却鲜少往来中原,更不喜争斗。所以当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如果看到远方来的商旅,还会亲手奉上罗布麻茶以示亲近。
      刀皇一家在荒漠族人的心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因此当刀无极向一名村民询问荒漠王子的下落时,村民的眼睛仿佛被点亮了一样泛着光,笑着说:“壮士你来得不巧,王子已经离开荒漠了。”
      刀无极微微惊讶:“哦?”
      村民忙解释说:“当年刀皇为了寻找守护荒漠的方法离开了这里,后来巫邪教再度入侵,是王子拯救了我们,给荒漠带来了和平,虽然王子为了追讨贼人离开了,但是我们都相信,终有一天王子和刀皇会一起回来。
      刀无极听罢微微锁眉,转身望眼整个荒漠族村落——族中的老人正坐在毡包门外悠闲地弹奏着古老的弦乐,绿荫下有姑娘嬉戏打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当得起一句“岁月静好”。
      可惜,这一切都将在这个黄昏结束。
      三玄鸣刀法的特点是连出三招每招力道均不同,就仿佛三人同时出手。没有人能猜到伤人者竟然会是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天下封刀主席。
      这刀法原本是属于邪影白帝的,刀无极在孤儿院里无意中发现了三玄鸣刀谱,猜想必然是邪影白帝来苦境时随身携带,结果被孤儿院的院长当杂物夺走又随手丢弃了。他还记得当年在诗意天城习武时,他与天尊皇胤、紫芒星痕都钟爱稳健霸道的招式,碧眼银戎则青睐潇洒飘逸的武功,唯独邪影白帝对这种疯疯癫癫怪里怪气的刀法爱不释手,让武师十分头疼。
      刀无极在那时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称赞该刀法值得一用。
      这些死去的荒漠族人与他并无宿怨,但是透过他们,刀无极总是能看到紫芒星痕的影子。紫芒星痕就在这里,在这些人身边,一天天长大,长大成将与他兵刃相向的荒漠刀皇,长大成他记忆中的上天界战神。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便用血去清洗。
      况且,刀无极并不能确定紫芒星痕有没有觉醒,还记不记得御天五龙的存在,但无论怎样,三玄鸣的刀法是铁证,若能引发两龙相残,也是不错的结果。
      离开荒漠的时候,天空暗红有如血染,荒漠的寒风裹挟着沙子吹在刀无极脸上,好像刀割一样疼。
      虽然没有成功解决邪影白帝和紫芒星痕,但刀无极多少摸清了两人的底细。让他一直感到不安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得到碧眼银戎的消息。以碧眼银戎的为人,即使重生也不应该是个默默无闻之辈,怎么可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碧眼银戎越是杳无音信,刀无极就越是放不下心。在刀无极眼里,碧眼银戎是四个兄弟里最难对付的一个,他不像其他三人那样单纯直露,他从小就稳妥聪敏、善动心思,在诗意天城的时候就曾对自己有所算计,倘若他觉醒了,仔细思忖当年发生的一切,不难怀疑到自己头上。如果不先下手为强,让碧眼银戎占了先机,即使他的武功低于自己,但凭他的才智,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刀无极因为这件事沉郁了一阵子,谁知一切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拼命找寻的人,竟然自己出现了,而且是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更离奇的是,替他引出碧眼银戎的不是受他胁迫的月刑者,也不是他暗中栽培的杀手,而是在他眼中毫无用处的第三子——刀无心。
      刀无心唤刀无极一声“父亲”,却和刀无极没有一丝血缘牵连。刀无心是梦如芸的儿子,亲生父亲是梦如芸原本的丈夫,九州一剑知。如果没有梦如芸当年搞出的移花接木替代姐姐的把戏,这孩子该称刀无极一声“姨丈”。
      梦氏姐妹是一对双生子,然而梦如芸的性情却与梦如嫣的温婉柔顺有着极大的差异,她个性骄傲,争强好胜,处处不愿输于别人。爱上九州一剑知也正是因此。九州一剑知是一代豪侠,在江湖中叱咤风云,梦如芸被其威名打动芳心,愿与他结为夫妇。当年梦氏姐妹同时出嫁,姐姐梦如嫣嫁与天下封刀主席刀无极,妹妹梦如芸嫁给剑界传奇九州一剑知,都是曾被赞叹不已的佳伉俪。
      然而,梦想与现实终归有不同之处,九州一剑知堪称人中龙凤,但他性格潇洒,不拘小节,喜爱落拓江湖的日子,对功名利禄毫不在意。当起初的新鲜感散去后,梦如芸这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如何能甘心与江湖草莽一辈子风餐露宿,尤其是看着亲姐姐作为天下封刀主席夫人,整日众星捧月,就更是不能容忍自己过清贫的日子。所以,她在得知姐姐生命垂危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和姐姐交换身份。她们是双生子,容貌相似,只要稍加打扮,就足矣瞒天过海。她在姐姐去世后借着亲眷守夜的机会暗中盗出了姐姐的尸身,将其妆扮成自己的模样,让世人以为梦如芸突然暴毙,然后换上姐姐的装束,躲藏在棺木之中,只等适当的时机突然“苏醒”。
      “假死”的状况虽不常见,但并非史无前例,医书上也均有记载,写明假死之人呼吸、心跳、脉搏全无,在外表上与真死难以区分。所以众人对这位死而复生的主席夫人没有任何怀疑,反而纷纷感慨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唯一察觉出异样的就是刀无极。梦如芸虽然装得出梦如嫣的模样,但掩饰不了自己的本性和习惯。刀无极与梦如嫣毕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再不上心也不可能对其一无所知。不过刀无极并没有揭穿,在他眼里,这无非就是换了个摆设而已,他根本懒于过问,仅仅是以顾惜妻子身体为由,与梦如芸分房而居,眼不见心不烦。
      梦如芸在假扮梦如嫣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不久后便生下了刀无心。刀无心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成了天下封刀的三少主。
      刀无心虽然是九州一剑知的儿子,又被刀无极抚养,但与两个名义上的哥哥完全不同。刀无形叛逆任性,刀无我沉稳持重,但至少两人都有天下封刀少主的风范与气质,在武学上也都有傲人的成就,而刀无心却是个文弱书生,自幼不爱习武,只喜欢附庸风雅,迷恋琴棋书画,再加上梦如芸对他过分溺爱,不忍心看他吃苦受罪,以致他顶着天下封刀三少主的名号,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马上即将成家立业,却不会任何的武功,引得不少天下封刀的人暗中嗤笑。
      如果说,刀无极对自己两个亲生孩子充满了纠结,那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则就是一个“无”。刀无极不曾喜欢刀无心,因为刀无心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还不如副主席玉刀爵的一对儿女看着顺眼,但他也不讨厌刀无心,因为刀无心根本没有资格让他产生“厌恶”的情绪。因此刀无心在刀无极眼中,就是一团空气,毫无存在的价值,也没有除掉的意义。他唯一一次待刀无心不同,大概就是在刀无心很小的时候,有一回突发高烧,危在旦夕。刀无极眼看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不住地颤抖,衣服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湿淋淋的,仿佛是刚从水里拽出来的一样,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似乎与什么人的影子重叠。梦如芸哭着吵嚷,要下人们快去找大夫,刀无极不假思索地抱起了刀无心,负着娇小病弱的身躯一路奔向医馆,总算保住了孩子的一条小命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刀无心大概能感觉到刀无极对自己的漠视,所以非常畏惧父亲,总是躲得远远的,可是这件事的发生却让刀无心对父亲彻底改观,虽然他依然害怕父亲严肃的面容,但也始终坚信父亲心里待自己很好。直到很久以后,他死的那天。
      刀无心不会武功,在天下封刀这种崇武的地方总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觉得自己与天下封刀格格不入,所以他不喜欢待在家里,宁可每天去朋友家寻求一份放松。
      刀无心的朋友并不算多,除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君曼睩外,最好的朋友当属笑剑钝。
      刀无心和笑剑钝认识的缘由很狗血。戏文里总有“英雄救美人”段子,刀无心和笑剑钝则是“英雄救书生”。他是不小心迷了路,在山林里转了好几圈,想返回集市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正急得焦头烂额时,冷不防从林间杀出一伙儿人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有的手里还持了武器,将他团团包围住,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逼迫他交出钱才来。
      刀无心虽然文弱,但身为天封刀少主,怎么也不能太没骨气,立即倔强地拒绝:“休想!”
      山贼见他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于是上来就要揍他一拳,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招呼上了,关键时刻,忽听有人厉喝——“住手!”
      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飞越到众人眼前,将刀无心一把推出包围,手中一柄紫竹木扇骨的折扇潇洒挥舞,不需要其他的武器,便将那几个山贼打得哀声连连。
      刀无心在一旁呆呆看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飘逸敏捷、行云流水的动作,再加上那人身着一袭白底玄纹缀黑羽的长氅,举手投足犹如仙鹤翩跹,令人险些遗忘了呼吸。
      正错愕着,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将他向后扯了几步。刀无心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只见是三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一个衣着大红,一个衣着淡粉,一个衣着浅蓝。正拉着他手臂的红衣姑娘瞧他一脸木讷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喂!书呆子,还敢在旁边看着,也不怕刀剑无眼。”
      她原本就长得明艳,十分美丽中带着七分英气,再这样哈哈一笑,更显得容光焕发。
      刀无心愣了愣,低头一看,才意识到对方正拉着自己的手,慌忙挣开,往一旁躲了躲。
      他牢记教书先生关于男女授受不亲的教导,哪怕是和未婚妻君曼睩都鲜少举止越礼,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姑娘拉拉扯扯,忍不住羞红了脸。
      那姑娘见他忸怩尴尬的样子,一下子笑弯了腰,回身对粉衣姑娘与蓝衣姑娘说:“解语、霜儿你们看,这书呆子多有意思!”
      “红牌,快别胡闹了,”名作解语的粉衣姑娘无奈笑了笑,款款上前一步,对刀无心作了个万福,柔声问,“公子,你无恙吧。”
      “我没事!我没事!”刀无心慌忙还礼,然后又对名作红牌的红衣姑娘以及名作霜儿的蓝衣姑娘恭敬行礼,“多谢三位姑娘相救。”
      红牌噗嗤又笑了,“书呆子,你长没长眼睛!救你的人明明是雅少,你谢我们做什么?”说着,指向了教训山贼的人。
      随着一指,她将目光也望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原本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变了色,两道柳眉拧紧了,不满地嚷:“雅少,你怎么把他们放了!”
      原来,被她称为“雅少”男子出手教训了山贼后,竟然放过了他们。红牌这一眼望过去,正好瞧见几个山贼连滚带爬逃走的情景。
      没等雅少开口,解语已经拉过了红牌的手,嫣然一笑,柔声解释:“那些人也都是附近山民,虽然图财却不曾害命,教训一下就是了,何必伤他们性命呢。”
      雅少回过身,赞许地看了看解语,然后向刀无心走过来,带着友善的笑意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刀无心一下子将眼睛看直了。刚刚只注意到了对方出手的英姿,没看清长相,如今一见正脸,刀无心不禁在心里赞叹,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刀无心自己也是容貌清秀的美男子,小时候还曾为此沾沾自喜过,但是在这名被唤作“雅少”的男人面前,可真要自愧弗如了。
      此人仪表如诗如画,金发如瀑,用一只嵌了珠玉的金发冠束着,容貌俊美却不显阴柔,修眉高挑入鬓,凤目秀丽英发,眼神温暖清润,再加上他的风华气度,温雅中更显侠气、豪气与贵气,说不出的摄人心魄。让刀无心不由得想起《诗经》里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刀无心当即抱拳鞠躬,大声说:“多谢大侠相救,在下刀无心。”
      这一句话落下,不只是红牌笑得前仰后合,连解语与霜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雅少莞尔一笑,眉目温和,抱拳回礼:“天刀笑剑钝。”
      笑剑钝是临山古照的主人,早年间曾是出色剑客,后来看厌了江湖纷争,便弃了剑,改执天刀,退隐至山水间,和至交知己、红颜佳丽怡然自得。今日正是与红颜知己们一起外出踏青赏花,才偶遇了刀无心的。
      刀无心对笑剑钝一见如故,上赶着与他结交,笑剑钝亦觉得这名小朋友心地纯善,宛如一块璞玉,便带他回了临山古照,介绍他与家人相识,并邀请他常来做客。
      刀无心不喜欢待在天下封刀,对武林又完全无知,临山古照便成了他的心灵家园。只有在这里,听听笑剑钝与奚琴师拉胡琴,看看扶白杨舞刀,和红牌斗斗嘴,尝尝解语做的可口糕点,和停洲一起讲书里的故事哄霜儿开心,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快乐的。
      像刀无心这样整日往外面跑,刀无极必然会察觉。但刀无极原本就是任其自生自灭,所以也不去过问。不过两人毕竟是名义上的父子,在天下封刀低头不见抬头见,撞见了也不可能装作无视,父子间的问话总是要做出样子的。
      刀无心偶然有一次路过花园里撞见了刀无极,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屏气凝神去见过父亲。
      刀无极看看他,忍不住锁了锁眉头,冷声问:“急慌慌做什么。”
      刀无心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去见个朋友。”
      刀无极懒得管他,便不再说什么。刀无心见父亲没有开口责备自己游手好闲,心里有些窃喜,胆子也大了起来,向父亲介绍起他新结识的这位朋友,赞美对方武艺卓越、光明磊落、博学多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几乎把所有好的词汇都搬了出来,让刀无极听得一阵无语,赶紧挥手轰刀无心快走。
      刀无心刚一离开,刀无极却不由得蹙起了眉,眼眸深邃,好似望不到底的深潭。心中有一种预感,像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
      他一路跟随刀无心,以他的能力,莫说刀无心,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所以,轻而易举便知道了临山古照所在。
      刀无极站在苍翠静谧的竹林间,第一次见到了刀无心所说的“朋友”。
      那个人一袭白衣坐在临山古照门口的荼蘼树下拉着一曲胡琴,有风吹过,雪白的荼蘼花瓣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当真像是一一幅画。听到刀无心的脚步声后,他放下琴,优雅地起身,对刀无心莞尔一笑。
      一瞬间,刀无极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抖动,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好像岩浆一样充斥着体内的每一寸地方。
      纵然容貌有了变化,但那样的龙章凤姿、那样的不可方物,这世间,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人——碧眼银戎!
      “雅少,怎么了?”刀无心见笑剑钝望着竹林里,眼中似乎有些异样,忙问道。
      笑剑钝收回目光,微笑道:“无妨,进去吧。”
      刀无心点点头,欢快地推开了木门,叫嚷着自己来了。
      笑剑钝跟在刀无心背后,在好友看到不到角度里,微微低下头,眉间稍拧,心中掀起一阵狐疑——刚刚林间那阵带有波动的气息究竟是谁人呢?若是友人为何躲躲藏藏,若是敌人,为何没有杀意,又转瞬隐匿?
      而且……那明明是陌生人的气息,可为什么又偏偏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当晚,刀无心回到天下封刀后,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一口茶水,就有婢女前来敲门,说主席在书房等他。
      刀无心吓了一跳,心想着莫非白天花园里的事情还没结束,父亲现在想起来责备自己了?
      他硬着头皮跟随侍女来到书房,谁知进门后,却见刀无极面色如常,从书案后站起身,走到紫檀木柜前打开门扇,自里面捧出一个长木盒,轻轻放于书案上。
      “无心,你说你那位朋友喜欢拉胡琴对吗?”
      “啊?”刀无心愣了一下,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似乎没有说过,还是说了又忘了,但雅少喜欢拉二胡也没有错,于是点点头,“啊!”
      刀无极难得对他牵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将桌上木盒打开,取出一柄降香木制的蒙了蟒皮的胡琴。
      “这是为父偶然得的,存之不用也是暴殄天物,不如由你赠与那位朋友,虽是薄礼,但也能表你一片心意。”
      刀无极说得诚笃随和,心里却像冻成了冰。
      碧眼银戎永远是那么的幸运,幸运的让人厌烦、让很憎恨,厄运仿佛永远会避开他,在诗意天城如此,到了苦境依然如此,哪怕所有人都遭遇不幸,他也能得天独厚,那好,自己就亲手将他毁了,让他也尝一尝不幸的滋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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