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次雨季计算》纳椋

13、不想起标题

　　周小棠捏着那把黄铜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疼。钥匙柄上有个小凹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

　　"你妈为什么给我这个？"她故意晃了晃钥匙串，塑料标签拍在病床栏杆上啪啪响。

　　程远突然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动作太急差点碰翻药盒。"她...可能觉得你会用得上。"水杯沿上还沾着半片没化开的维C泡腾片，橙黄色气泡黏在杯壁。

　　周小棠注意到他病号服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上周物理课做电磁实验时，他连示波器的接线头都要按颜色排整齐。

　　窗外传来保洁阿姨推车的吱呀声，消毒水混着食堂飘来的炒青菜味。程远忽然皱眉："你头发上有..."

　　"有什么？"周小棠下意识去摸发梢。

　　"粉笔灰。"他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你上黑板了 ？"

　　周小棠愣住。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粉笔灰只会来自讲台右侧的投影仪——那是她偷偷折纸飞机时沾上的，不过她才不会告诉他。

　　程远摸到眼镜才想起眼镜在床头柜上。他眯着眼去够，输液针头附近的胶布翘起个角。周小棠扯了张纸巾帮他擦汗，纸巾屑粘在了他额头上。

　　"明天几点出院？"她捻着纸巾团，没话找话。

　　"九点二十。"程远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巴掌大的记事本，突然打了个喷嚏，笔记本掉在地上。

　　周小棠弯腰去捡，发现内页夹着张皱巴巴的超市小票。购买物品栏印着：退热贴x1。

　　——是她生日那天的日期。

　　"所以肺炎是因为..."

　　"气象站那晚湿度超标。"程远语速飞快，"我的防水外套在书包夹层。"

　　护士突然推门进来换药，塑料袋哗啦作响。"小伙子对象啊？现在高中生这么早熟的。"护士朝周小棠笑笑，"他昨晚说梦话都在算数学题，大学霸啊。"

　　程远的耳朵瞬间红到脖子根，监护仪心率跳到112。

　　周小棠假装看窗外。梧桐树上有个破风筝挂着，褪色的塑料尾巴在风里一抽一抽。她突然想起那本《天体摄影图鉴》第137页，程远没写完的句子后面，其实还藏着个铅笔画的箭头，指向照片边缘一颗几乎看不见的黯淡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