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不必修教材Ⅱ》不夜夜夜吃宵夜

29、天赋（三）

　　至少有一点这男人没骗我——跟着他真的有饭吃。
　　我拿着涂了厚厚一层奶油的烤面包一口咬下去，余光瞥见那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皱了皱眉。
　　“干嘛？你说要给我吃的。”
　　“不，不是这个。”
　　男人放下自己的碗筷，撑着下巴看着我。
　　“我有话想说，但是我怕我说了会挨踹。”
　　我又咬一口面包，舔了舔唇角沾着的奶油，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说唔，我不唔踹。”
　　男人喜上眉梢，立马在椅子上坐正身子，万分诚恳地说着。
　　“你舔奶油的样子真的很像兔子，很可爱。”
　　“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狼居然喜欢吃奶油。”
　　“宝贝，你可爱得太犯规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答应了不踹他，我早就连人带椅子一起踹。
　　听完他这一串肉麻的话，我只觉得肚子涨，带着奶油的面包也吃不下去了。
　　但那家伙似乎还打算继续说，为了防止这男人说得我反胃，我把没吃完的面包直接塞进那家伙嘴巴里堵住，看着他眼里一瞬间的茫然难得的心情好了一点。
　　他艰难地咽下那一块面包，被厚厚奶油腻得直皱眉，但还是坚持吃了下去。看着他这么乖的举动，我竟然有一种我才是成年人并且在欺负小朋友的错觉。
　　“……显然，这是小朋友对新家庭的欢迎。看，他竟然分出了那么多自己喜欢的奶油面包给我吃，这说明我在小朋友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分量。”
　　如果成年人都是这幅德行，我觉得我还是安安静静当个少年比较好。
　　我忍下自己强烈的、想翻白眼的冲动，无视他的一串话，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收养我？”
　　“嗯……第一个问题，我叫格尔诺。”
　　“至于第二个……它重要吗？”
　　格尔诺。
　　一个在我耳边经常被提及、但从未见过的人。
　　父母未抛弃我前说过很多次，一定要带我去找格尔诺测试，甚至前往的每个测试点，都是因为有着关于格尔诺的传闻。
　　他是帝国仅有的几位动态天赋者。
　　大多数天赋者只能看见每个人头上固定不变的天赋数值，但动态天赋者能看着天赋数值的波动——或许是增加或许是减少。
　　简单地说，在天赋者看来为零的天赋值；落在动态天赋者眼中或许是呈持续上升趋势的逆天天赋值。
　　这也是我父母一直想要格尔诺来对我进行测试的原因。
　　他们一直不肯接受我是零天赋的事实，希望寻找到这位动态天赋者来确认我是动态上升型天赋。
　　没想到，他们带着我一直没有完成的事，却阴差阳错地被我完成了。
　　我想了想，也幸好他们没找到格尔诺。
　　格尔诺之前已经亲口说过了——我就是零天赋，毋庸置疑。
　　如果让父母亲耳听见这个消息，打击或许比平时那些天赋者带来的更大。
　　我轻轻叹了口气，一时不怎么该说什么好。
　　格尔诺支着下巴歪着头盯着我：“既然问名字当然要交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以后走出去，我连我自己收养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
　　“抱歉，格尔诺先生。”
　　我快速开口，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鞠躬。
　　“我不能接受您的收养，我现在就离开。感谢您提供的这顿宵夜。”
　　开玩笑，全帝国都知道眼前这个格尔诺的名头。要是收养了一个零天赋的孩子，这无疑会成为他的污点被人笑话。
　　我低垂着头没再看他神情，他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全身有些发凉，格尔诺的声音才轻轻地飘下来。
　　“那你走吧。”
　　“……多谢先生。”
　　我转身离开这间装饰得很是温馨的房子，顺带帮他关上门。
　　步伐越来越快，我一路走着走进一片不知名的树林里，淡淡泥土清香与清脆鸟鸣让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靠着树干坐下来，闭上眼安安静静听着林中自然的奏曲。
　　果然，这才应该是我的归宿。
　　可惜了，既然如此，刚才剩下的那半个面包不该给他吃的。
　　毕竟以后就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