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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游击 ...

  •   我其实一直厌烦着我的体质,太瘦,免疫力也不好,一年烧一次,可是这次,我头回这么庆幸我是个弱鸡。
      何希轻轻把我放到副驾上,又贴近我给我系上安全带,我只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离我不过几寸的脖子,只可惜鼻子全塞了,闻不见他的气息。
      我感觉眼皮很沉,光是抬起眼皮,眼睛周围一圈就酸酸的,很容易就出了眼泪。
      我这个样子一定恶心死了,可我依然泪汪汪地哑声跟何希撒娇:“哥,我觉得好冷。”
      冷是真的,我快冻死了,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他装可怜的机会。
      他抬头看我,紧蹙着眉,充满了担忧和自责,毫不犹豫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到我身上,又摸了把我的脸,速度更快了,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开了空调,发动了汽车。
      这种感觉太好了,我把下半张脸藏到他的衣服里,藏住我抑制不住的笑,他眼里只有我,他的情绪因我而动,他担心我,还因为我自责,这让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兴奋。
      “洋洋,撑一会儿,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我哼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又继续装:“对不起哥,我应该听你的,昨天好好把衣服穿上的。”
      何希脸上更是于心不忍:“别说了,不怪你,是我不该带你来的,你睡一下吧,一会儿就到了。”
      他带我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这个医院大概因为位置原因,人并不是非常多,再一次地,他去挂号,带我候诊。
      我这回才终于感知到这场发烧的猛烈了,四肢无力还酸软,头更晕了,测体温的过程中我不得不靠着何希,也没法分心去暗喜了,体温计都得何希帮着搂紧我的胳膊。
      医生没让挂水,但是给我来了一针,我抱着何希,他也任我抱,搂着我,在医生扎针的时候还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整理好衣服,我想和他一起步行,但那一针扎得我肌肉酸痛,四肢又无力,何希干脆还是把我背回车上了。
      几番折腾,总算是到了家,我又因为晕车一回来先去吐了一通,这之后我是真的没力气了,漱了口简单洗把脸就躺到了床上。
      躺进柔软的床被里,困倦自觉地追了上来,屋外有翻找的声音,没多久,何希找来消炎药和感冒药,拿着温水进来。
      他坐在床边,稳稳地扶着我的脑袋起来,还温声哄着我:“洋洋,吃了药再睡啊。”
      声音那么柔,像在哄孩子一样,语气和我妈很像,但我妈的手更软,力道也更轻,像我爸吧,我爸又没那么细心,他谁也不像,他是何希,是我的希哥。
      我借着头晕的劲,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就着他的手吞药喝水,再靠着他的力气躺回床上。
      何希想把手从我脑袋底下抽出来,我头一歪,把脸靠近了他的手掌,肿胀的喉咙光是发声就一阵刺痛,可我还是尽可能地冲他装可怜:“谢谢哥。”
      他的动作停顿了,没有拿开,我疲惫地闭上眼,感觉到被子被人带着覆了上来,把我脑袋以下裹得严严实实。
      他最终把手抽出去了,我听见他起身离开的脚步声,但没多久,声音又回来了,我虚虚睁开一条缝,眼前一片阴影,额头上一凉,我知道他像上次照顾我那样,给我放了条湿毛巾。
      我又再次闭上眼,意识开始迈入混沌,还剩的小部分清醒,感觉到有人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那么轻,好像担心打扰我了似的。
      意识再次变得模糊,整个世界都沉重、混乱起来,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因为打了退烧针,晚上我就没再烧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时不时的咳嗽和鼻塞,肌肉酸痛虽然在睡了一觉之后缓解了很多,但活动起来还是感觉手脚发软。
      大概凌晨的时候我醒来过,盯着空气中某个漆黑的点发了会儿呆,粗略地判断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果断拿手机给老师请了个假,便再次安详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这一觉睡得极其长,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口干舌燥喉咙痛的感觉驱使我披着衣服去外面接水。
      我本来是轻手轻脚的,担心吵到何希,但接到一半时,只听里间的房门一开,何希居然已经整装出来了。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喊了他一声:“希哥,”一开口,我都被自己喑哑得像只鸭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说了下去,“你起这么早啊。”
      “嗯。”他应了声,没有笑,“洋洋,你还烧吗?”
      “没烧了,昨晚就退烧了。”
      “嗯,我先给你煮点粥,你将就中午吃一下,然后我马上开车去接他们,东西有点多,他们两辆车装不下。”
      “好,谢谢哥。”我应了,心里有些不安,又跟他道了歉,“对不起哥,都是我,害你还要两头跑。”
      他似乎没听到,走出两步,才跟我说“没事”,可眼睛也没看我,径直就进了厨房。
      我像是被迎头了泼了盆冷水,一时之间怵在那里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待接了水,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厨房里传出来的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水流声,我实在不安,就开了电视,随便调了几个台,电视的音效暂时让我没那么慌张,我也余了心思去注意厨房里的何希。
      窗外的天光愈亮,把屋子里的物事渐渐照得很清楚。我只是想出来接水,并不打算久留,就没有开灯,何希一出来就进了厨房,也没有顾着去开灯,因而伴随着室外的亮光,屋子被光影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这样的景象,就像我和何希,进而又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妇,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坐在沙发上知道妻子已经出轨的丈夫,和厨房里正在为丈夫准备早餐的妻子。他知道她出了轨,而她不知他已知,此刻的她一心想着情夫,只想快些把愚钝的丈夫敷衍过去,借着出门的理由离家去会她的情夫。丈夫洞悉着这一切,却只能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妻子心不在焉的表演,心如刀割,妻子和情夫的甜蜜掺进了空气中蔓延的甜丝丝的南瓜味道里,却只让丈夫恶心得想吐。
      东升着、刺眼的金光晃了我的眼睛,我眯了眼,也止住了想象……我一定是烧糊涂了,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这时何希出来了,我慌忙又心虚地望向他,他还是没有表情,却还是耐着性子轻声跟我说:“洋洋,我开了火,再煮个五六分钟就可以了,你记得关一下,我先走了。”
      我望着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焦急地把腿放下来,穿鞋站起身,走出沙发,我仍然望着他,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举动大概有些反常,他微微扬眉,终于把正眼看向我,我嘴唇翕动,言不由衷,道:“路上开车小心点,哥,谢谢。”
      “嗯,你好好休息。”他并不放心上,换了鞋就出了门。
      门只是正常地关上,我却被锁芯颤动的声音吓得激灵。我望向那扇紧闭的门,内心仿佛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太奇怪了,昨天我还以为自己大获全胜,今天却兵败如山倒,狼狈溃逃。
      那天他是下午才回来的,和早上不同,早上他看着恹恹的,下午精神了一点,也会跟我打招呼笑了,只不过手时不时扯着衣领上拉,像在掩藏着什么。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抱着卷子算题,就像平常一样跟他说话,生怕他又和早上一样对我那么疏离——虽然他没有,我也不难猜出是因为谁。
      我心里烦躁,等他进了卧室换衣服,我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可只是写公式写错一个符号就直接把刚刚演算的过程都划了一个遍,气性来得猛,害得我还咳嗽了好一阵。
      何希换完衣服出来听见了,二话不说又去翻药了。他找来一瓶枇杷膏,边跟我说这东西的功效,边用勺子挖了一勺递给我。因为弯腰的姿势,我看见他肩颈交接的地方有一处异常的红印,看着像是他刚刚一直拉衣领藏着的东西。
      一股火直往我脑门窜,我却展露出一个笑,听话地把那又甜又凉又齁嗓子的东西送进嘴里含着,做足了一个乖顺的弟弟模样。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大概是猜到了,秦涛绝对他妈的故意的,我毫不怀疑他是在挑衅我,我不能乱了阵脚,来日方长,我他妈就不信他能一直得意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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