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颜陌玖兮

47、偏执千金重生后

　　林锐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一股被轻视、被冒犯的恼怒涌上心头，但更深的，是云青捱那眼神带来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惊惧感。
　　他强压下火气，故作不解：“云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
　　“离他远点。”云青捱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入骨髓的警告，“林锐，收起你那套把戏。再让我看到你靠近不该靠近的人……”她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笑容冰冷，危险，带着一种林锐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掌控感和毁灭欲。仿佛她不是在警告，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且无可更改的事实。
　　林锐的脸色彻底变了。
　　虚假的温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骇和阴沉。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传来一阵小小的喧哗。
　　只见林惗浮端着一杯红酒，不知何时走到了徐明远身边，正笑语盈盈地说着什么。徐明远脸上带着绅士的微笑，微微倾身倾听。
　　突然，林惗浮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中满满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徐明远那件价值不菲的深蓝色丝绒西装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徐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林惗浮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要去擦拭，脸上写满了无辜和懊恼，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
　　徐明远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红酒，昂贵的西装瞬间污了一大片，黏腻冰凉。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和狼狈。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沈聿珩等人也被吸引注意力的场合，他只能强压怒火，勉强维持着风度：“没……没关系，林小姐，我自己处理就好。”
　　这边的动静成功吸引了沈聿珩的目光。他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狼狈的徐明远和一脸“歉意”的林惗浮，随即，视线便移向了露台入口的方向，落在了那两个无声对峙的身影上。
　　他看到了云青捱挺直如松带着凛冽寒意的背影，也看到了林锐脸上残留的惊骇和阴沉。他的视线在云青捱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瞬间，他似乎捕捉到她身上还未完全敛去的那股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冰冷锋芒。
　　那锋芒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锐也察觉到了沈聿珩投来的目光，以及周围开始有人注意这边。
　　他深知此刻不是纠缠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云青捱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云青捱，我们走着瞧！”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迅速没入宴会厅喧嚣的人群中，甚至不敢再朝沈聿珩的方向多看一眼。
　　精心策划的“偶遇”，在云青捱强势的干预下，彻底胎死腹中。
　　云青捱看着林锐消失的背影，眼底的寒意才缓缓褪去。
　　她转过身，目光透过玻璃门，落在前方那道清冷孤绝的背影上。
　　他依旧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仿佛对身后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这样就好。
　　云青捱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极柔和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收回目光，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的阴影里。
　　而宴会厅中央，林惗浮正“手忙脚乱”地指挥侍者帮徐明远处理污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心中却乐开了花：青捱说得对，这混蛋果然连衬衫袖扣都是假的A货！还想骗本小姐？门儿都没有！
　　“哎呀！徐先生！真是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林惗浮那带着哭腔的、夸张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人群，“您这身衣服……天呐！我赔！我赔您十套！不！二十套！”
　　只见林惗浮站在狼狈不堪的徐明远面前，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仿佛内疚得快要哭出来。
　　她脚边是碎裂的高脚杯残骸，而徐明远那件昂贵的深蓝色丝绒西装前襟，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红酒，污渍面积之大，惨不忍睹。
　　徐明远脸色铁青，努力维持的绅士风度在黏腻冰凉的红酒和周围聚焦的目光下摇摇欲坠。
　　“没……没关系，林小姐，意外而已。”徐明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试图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动作僵硬。
　　“怎么能没关系呢！”林惗浮猛地放下手，脸上哪里有泪水，分明是强忍的笑意和狡黠的光，“徐先生您可是金融界的精英！穿成这样多失礼啊！都怪我！”
　　她转头对着侍者，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快！立刻带徐先生去VIP更衣室！我记得酒店有备用礼服服务？用最好的！账单记在我名下！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徐明远沾满红酒的袖口，
　　“徐先生，您这袖扣……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上周拍卖会上流拍的那对仿品？哎呀，瞧我这记性，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
　　“仿品”两个字，林惗浮咬得又轻又清晰，却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徐明远脸上。
　　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和低语。
　　徐明远的脸色由青转紫，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句句诛心的女人。他强忍着滔天怒火，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侍者离开了人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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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周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汇报，“查到了。刚才在露台入口和云小姐起冲突的是林锐，赵启明的人。林惗浮小姐泼酒的对象徐明远，背景也有些问题，初步怀疑是商业掮客。
　　另外，王董那边……似乎对林锐刚才提供的一些‘内幕消息’很感兴趣。”
　　沈聿珩的目光扫过宴会厅，果然看到宏远建设的王振海正拿着手机，似乎在快速记录着什么，脸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这觥筹交错的华丽表象下悄然编织。
　　沈聿珩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他放下酒杯，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盯着林锐和王振海。徐明远的底细，挖干净。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云青捱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探究的暗流，“云青捱和林惗浮最近所有的动向，事无巨细，我要知道。”
　　“是。”周延肃然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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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惗浮看着徐明远狼狈离去的背影，得意地挑了挑眉，像只胜利的小狐狸。
　　她拍拍手，正准备去找云青捱邀功，一转身，却发现好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青捱！你看我厉害吧！”林惗浮立刻邀功，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那混蛋脸都绿了！还仿品呢，我看他全身上下都是假货！”她凑近云青捱，邀功似的晃了晃手机，“我还‘不小心’录了点他刚才吹牛说内幕消息的音频，嘿嘿，够他喝一壶的！”
　　云青捱看着林惗浮神采飞扬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和无奈。这个闺蜜，看似恋爱脑上头，实则心思通透，手段也干净利落。
　　她轻轻拍了拍林惗浮的手：“做得很好，浮浮。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林惗浮立刻会意，挽住云青捱的胳膊：“明白！撤退！”她环视一圈，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柳曼如方向投来的、带着明显不悦和探究的视线。
　　林惗浮故意扬起一个灿烂无比、带着点挑衅意味的笑容，对着柳曼如的方向遥遥举了举空酒杯，然后拉着云青捱，翩然穿过人群，朝着宴会厅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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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凌雅儿在自己的家中 。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长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指尖端着一杯温热的茶，袅袅白汽氤氲着她沉静温婉的眉眼。
　　窗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影子，也映出身后书桌上那台屏幕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刚刚加载出来的来自顶级私家侦探社的加密报告截图。
　　报告内容详尽而冰冷，罗列着林锐近期频繁接触的人员、可疑的资金流动，以及……他在沈氏集团慈善晚宴前后的行为轨迹。
　　凌雅儿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杯壁，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天气报告。
　　她端起茶杯，浅浅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汤。
　　青捱……你今晚，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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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雅儿温婉的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浅灰色羊绒大衣，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不疾不徐。
　　只是那拿起大衣的手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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