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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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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的夏天，热浪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粘稠得化不开。
6月15日那份冰冷的公告，像一堵无形的玻璃墙，将全圆佑与SEVENTEEN喧嚣的舞台彻底隔开。
成员们再未与他碰面——练习室的门后不再有他专注的身影，宿舍走廊的脚步声里也听不到他特有的沉稳节奏，连公司里都弥漫着一种刻意的安静。
只有KakaoTalk的群聊里，他的头像偶尔会亮起，跳出几句“我很好”、“别担心”，字句工整得如同印刷体，不带一丝情绪，反而更添寂寥。
7月4日，《Love&Letter Repackage Album》带着盛夏的热情发布。
主打曲《Very Nice》的旋律像跳跃的汽水泡，欢快得几乎要冲出音响。舞台上，少年们笑容灿烂，打歌服上的亮片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炫目的光，仿佛一切烦恼都被蒸发。
当Hanteo和Synnara销售日榜冠军的消息传来，崔胜澈高举奖杯的手臂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这本该是十四双手共同托起的荣耀，如今掌心之下，却空了一角。
“少了一个人，还是SEVENTEEN吗？”签售会上，有粉丝怯生生地问出口。
林在勋正低头签名，笔尖在纸页上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眼尾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清朗：“如果一幅拼图少了一块，你会把它整个扔掉吗？”
粉丝用力摇头。
“那就对了。”他签完最后一笔，轻轻将专辑推回，眼神笃定，“我们会等那块拼图回来。”
然而，等待的滋味远比想象中苦涩。
打歌后台的喧嚣里，综艺《柳熙烈的写生簿》明亮的灯光下，甚至宿舍餐桌旁那份熟悉的安静角落——全圆佑的缺席像空气里一个无声的洞，时时刻刻提醒着那份缺失。
少年们开始轮流“照顾”一只戴着圆框眼镜的小狐狸玩偶。今天，尹净汉把它小心翼翼塞进背包带去电台节目；明天，权顺荣则让它一本正经地“坐”在待机室的沙发上，仿佛它真的在认真听讲。轮到林在勋时，他索性将小狐狸摆在自己签售的桌面上，面对好奇的目光，他眨眨眼，笑得狡黠：“今天圆佑哥以‘特别来宾’身份出席。”
只是，再多的玩笑，也难掩暗流下的担忧。
随着中韩两地人气激增，林在勋成了瞩目的焦点。签售的队伍蜿蜒如长龙，镜头前的他游刃有余：中韩语言无缝切换，合照时精准叫出粉丝的名字，甚至能轻巧接住抛来的梗，引得满堂喝彩。
然而，官咖留言区却悄然浮现微妙的声音：
[如果圆佑影响团队怎么办？]
[忙内们会不会觉得委屈？]
[其他成员还要改动动线重新练习？]
“人类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生物啊。”一次签售中，林在勋忽然用中文说道。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地抬头，只见少年对面前的粉丝俏皮地眨眨眼，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就像你们既喜欢我，又喜欢其他成员，这不冲突，对吧？”
他仗着工作人员听不懂，话语坦率而真挚：“SEVENTEEN是十四个人，缺一不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小狐狸玩偶，笑意更深，“当然，现在是十三个热血少年加一位‘特别来宾’。”
台下爆发出理解的笑声，有粉丝悄悄红了眼眶。
可屏幕那端的全圆佑，却看不到这些温暖的回响。
KakaoTalk的聊天记录越堆越高，却始终是苍白文字的独角戏。崔胜澈发去的“今天舞台很顺利”后面缀着系统默认的爱心emoji，显得单薄无力；尹净汉的“记得吃饭”显示已读，却再无回音。最令人煎熬的是，他们甚至无从知晓对方是噙着泪还是强撑着笑在阅读这些消息——文字没有语气，隔着冰冷屏幕的关心，如同隔靴搔痒。
“平时见面都会拌嘴，何况现在只能这样呢。”深夜的宿舍里，洪知秀摩挲着手机屏幕，苦笑一声。
林在勋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光影的变幻。他想起上次见到全圆佑时，对方弯腰替他捡起掉落的耳机，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深潭。如今那潭水被投入巨石，波澜四起，他们却连递去一张拭泪纸巾的机会都没有。
“会好的。”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清晰。
“嗯？”洪知秀侧头。
“《看不见尽头》的歌词，”少年翻了个身，一缕月光穿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他微颤的睫毛上，“若迷失了方向, 就继续前行，找回自我，照亮道路。’——这大概不单是唱给CARAT听的，也是唱给我们自己听的吧？”
窗外，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唱，盛夏正酣。小狐狸玩偶的眼镜在朦胧月光下反射着微光，宛如无声的守望。
六月的暴雨总是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练习室的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崔胜澈站在公告栏前，撕下了半张写满行程的纸，露出下面那张十四人的合影——照片里，全圆佑站在最右边，微微侧头听着李知勋说话，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如今那个位置被贴上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权顺荣每天清晨都会在上面认真地画一个小太阳。今天的太阳，被不知何时渗入的雨水洇开了半边，像一颗融化中的糖。
“哥，新的舞蹈动线改好了。”徐明浩将打印好的图纸铺在微凉的地板上，铅笔标注的箭头密集而清晰，却在原本属于第十三个人的位置突兀地转了个弯。上周排练时，他习惯性地在那个角度留出了一点空隙——那是全圆佑在《Adore U》中标志性的站位，如同精密仪器中不可或缺的齿轮。直到文俊辉险些被绊倒，他才猛地惊醒。
林在勋的签售会从午后暖阳持续到华灯初上。第七十八位粉丝递来的专辑扉页上，贴着十四颗小巧的星星贴纸，最亮眼的那一颗，用金色马克笔清晰地写着“Wonwoo”。女孩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朋友说…圆佑 xi 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觉得，”林在勋忽然倾身向前，玻璃柜台映出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我会骗你吗？”不等女孩回答，他已从口袋深处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狐狸徽章，动作轻柔却郑重地别在了专辑扉页那颗金色星星旁边。
“这个，替我保管好。等他回来，我们一起拍认证照。”女孩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徽章上，溅开细小的水花。林在勋立刻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对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收工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文俊辉撑着伞在路边等车，看见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金珉奎抱着两箱堆得高高的冰美式走出来，沉甸甸的塑料袋深深勒进他指关节的皮肤里，泛着用力过度的白。
“给编舞室的老师们也带了？”文俊辉赶紧上前帮他扶住摇摇欲坠的箱子，耳边传来冰块在塑料瓶里清脆的碰撞声。
金珉奎点点头，声音闷在雨声里：“嗯。圆佑哥以前总念叨，熬夜就得喝冰的才够劲。”那语气平淡，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漾开无声的涟漪。
宿舍冰箱的第三层，永远固执地空着一格。那里曾是全圆佑的“草莓牛奶专属区”，理由是“在勋这小子半夜饿了准会来偷喝”。如今，每当林在勋打开冰箱门，视线总会被那个空洞的角落牵引过去，然后，他会默默地、更快地把门关上——仿佛那空荡的格子是一个小小的黑洞，会瞬间吸走他胸腔里平稳跳动的节奏。
“在勋啊，官咖那边…又有些不太好的讨论。”洪知秀将平板递过来时，指尖带着淡淡的柑橘味护手霜香气。屏幕亮起，一个刺眼的标题跃入眼帘：《论全圆佑缺席对团队发展的潜在影响》，下方的评论区如同炸开的爆米花机，喧闹不休。
有人细数林在勋近期额外承担的部分，有人贴出崔韩率在直播中短暂走神的截图放大解读。
林在勋滑动屏幕的手指骤然停住。
一条评论刺入眼帘：“看舞台时总觉得左边空了一块，像心口被生生剜走了一小块。”这让他想起昨天的打歌舞台，权顺荣在ending pose定格时，左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伸去，像是要去牵住谁的手，最终却只
能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别太在意这些。”洪知秀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镜片后的目光温和，映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像盛着一汪温润的泉水。
“还记得以前我们吵得最凶那会儿吗？粉丝们还嚷嚷着要解散呢。”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淡然，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练习室的巨大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少年们挥汗如雨的身影。权顺荣把小狐狸玩偶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把杆上，煞有介事地让它“行使监督权”。
这一次，在那个熟悉的空拍里，崔胜澈吹响了一段清脆的口哨，调子正是全圆佑最爱的电影配乐。几乎是同时，徐明浩的舞步陡然加速了半拍，文俊辉心领神会地跟上，两人在蒙着水汽的镜前即兴舞动起来，身影交错，仿佛在用充满生命力的律动，努力填补那个缺席位置的无形空白。
编曲室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孤独。李知勋对着屏幕上未完成的rap歌词发呆。全圆佑的词总带着一种独特的冷冽幽默，比如曾把“练习室的地板”戏称为“权顺荣的游泳池”。他尝试着补写了几句，反复读来却总觉得少了灵魂。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震动。李知勋手一抖，差点打翻手边的咖啡。屏幕上显示着全圆佑的名字，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睡了吗？”
李知勋盯着那三个字，足足有半分钟。指尖悬在冰冷的输入框上方，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月亮emoji。
几乎是瞬间，对方回复了：“曲子别改太晚。”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李知勋猛然想起去年寒冬深夜，全圆佑裹着厚外套在录音室陪他熬到凌晨三点，用保温杯泡了热气腾腾的参茶，一本正经地说：“作曲家也是人，会猝死的。”此刻，那只保温杯就静静地立在编曲室的架子上，杯底沉淀着浅褐色的茶渍，像一个凝固的、未曾说出口的牵挂。
打歌结束后的庆功宴设在公司食堂，十三个人围坐在大圆桌旁，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稀稀落落，不够热闹。崔胜澈率先举起果汁杯，声音沉稳有力：“敬我们自己。”
权顺荣正要举杯相碰，动作却忽然顿住。他默默地将自己的杯子往旁边挪了挪——那里空着一个座位，是全圆佑以前固定的位置，离空调出风口最远的地方，因为他总说“怕冷”。
“圆佑喝可乐，总要加一片柠檬。”文俊辉说着，夹起一片晶莹的柠檬，轻轻放在那个空位前的碟子里。
徐明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次他偷偷把柠檬籽弹进知勋哥的咖啡里，结果被追着打了整整半个练习室！”李知勋的耳尖瞬间泛红，低头扒饭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那些曾经吵吵嚷嚷、鸡飞狗跳的日子，原来早已化作温暖的刻痕，深深刻在每个人的骨血里。
深夜的直播镜头前，崔韩率抱着吉他，指尖拨动琴弦，流淌出温柔的前奏。林在勋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聆听。当副歌部分临近时，他自然而然地开口和声，声音却比录音室版本低了半个调——那正是全圆佑惯常的和声区间。
刹那间，弹幕如潮水般汹涌：[是圆佑的part！][十四个人的声音早就刻进DNA里了！]
直播结束，崔韩率低头整理吉他，发现一根弦悄然绷断。他怔怔地望着那根断弦出神。林在勋递来新弦时，瞥见少年微红的眼眶。窗外的月光无声流淌进来，落在吉他光滑的面板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如同谁在暗处投来的、无声而温暖的目光。
练习室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角度，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只落了些微灰尘的小狐狸玩偶身上。
李灿走过去，好奇地把它抱起来，发现玩偶小小的爪子间，竟夹着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展开一看，是洪知秀清秀的字迹：“今天签售，有粉丝说很想念你。”李灿的心猛地一揪，想起昨天签售会上，洪知秀确实拿起过全圆佑的照片，对着镜头温柔地说“我们都很好”，转身走向后台时，却在无人的楼梯间飞快地抬手抹了下眼角。
“灿啊！过来练新走位了！”徐明浩的声音从练习室中央传来。
李灿迅速将纸条重新塞回小狐狸的肚子里，仿佛藏好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跑过去时有些心不在焉，差点一头撞上冰冷的镜面——那镜子里，本该映出一个会在他动作出错时，淡淡提醒“步伐再稳点”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站定，重新调整姿势起跳，这一次，每个动作都标准得如同被那个缺席的身影附体，精准无误。
沉寂许久的群聊，消息提示音突然像烟花般炸响。全圆佑发来了一条语音。
点开播放，背景里隐约有清脆的风铃声叮当作响，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久违的、真实的温度：“今天拆了你们寄来的信堆，李知勋的字，啧，还是那么有‘艺术感’。”
十三个人几乎同时点开播放。权顺荣第一个爆发出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笑着笑着，笑声却渐渐变了调，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要快点回来啊。”林在勋低头打字回复，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恰好晕开了“好”字的最后一笔。
他抬起头，望向练习室巨大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皎洁的月亮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将清辉洒满房间，也照亮了墙上那十四颗手绘的星星——暂时暗淡的那一颗，终有一天，会重新点亮属于它的光芒。
宿舍的洗衣机在深夜里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嗡鸣。文俊辉把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卫衣扔进滚筒。洗衣液清新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衣服的主人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衣服要翻过来洗，颜色才不容易掉。”现在这件卫衣虽然褪了些色，却依然散发着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像一个无声却踏实的拥抱，温柔地包裹着这个潮湿的夏夜。
林在勋在床上辗转反侧，指尖触到枕头下小狐狸玩偶柔软的绒毛。他将它轻轻拿出来，放在枕边，听着隔壁权顺荣那熟悉而安稳的呼噜声，忽然觉得，这漫长的等待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就像洗衣机终会涤净尘埃，盛夏的溽热终将被秋风取代，而他们这十四颗紧靠的心，终将在某个月华如水的夜晚，重新完整地汇聚在一起，照亮彼此前行的路。
第二天清晨，李灿第一个推开练习室的门，发现了一件奇妙的小事。靠近镜子的地板上，不知是谁用口红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圈，圆圈中央，清晰地写着一个数字——“14”。他好奇地蹲下身凑近细看。
初升的朝阳透过窗户慷慨地倾泻进来，金色的光芒恰好笼罩在那个圆圈上，将它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永恒的金边，像一个少年们之间无声却坚不可摧的、永不过期的约定。
